早朝,金銮殿上,

    “周与突厥联军围攻洛阳不下,二十万大军现已分兵直犯晋阳,晋阳战事告急,请皇上早下定夺,”

    “斛律光将军不是已前往救急了吗,有将军在,晋阳可保,”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不妨万一呀,”

    “这……”

    “这该如何是好呀,”

    “臣愿意带军前往,”一声突來的自荐打破了嘈杂的大殿,一直未曾开口的高湛端坐大殿之上朝殿外看來,

    “兰陵王,”

    “王爷千岁,”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兰陵王,不是准你在府中修养吗,”一直沉默的皇帝高湛终于开口了,而且语气听起來相当的不悦,

    是啊,本來这样的身体在这样的天气跑进宫來就会让他生气的,还在朝堂上说要拖着这样的身体上战场,他不气恼才怪,只是,我就是故意挑在早朝的时候在满朝百官的面前请命的,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臣身为大齐宗室、堂堂亲王又怎会独自在家安享清福呢,”

    “肃,你…唉,有心也要想想此时的身体有沒有这个力吧,”

    大殿上的高湛头上带着平冕,脸被冕上的十二旒遮住,晃荡的白玉珠让我看不清高湛的脸,但是我想他现在一定是又气又无奈吧,

    “臣的身体还不至于弱到不能带兵的地步,难道,陛下不相信臣的能力吗,”不甘示弱,直逼而上,

    “你真要如此的倔强吗,”

    “请陛下恩准臣领兵前往,”什么倔强,难道坚持就是倔强吗,

    “兰陵王你……”

    “咳、咳、咳……”殿外一阵刺骨的冷风吹入,忍不住一阵轻咳,“请陛下恩准,咳……”

    “肃,唉,退朝,此事午后再议,”

    呃,,唔,沒有当面否定就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俯首高呼,

    “兰陵王随朕前往昭阳殿,”说完,一身繁琐朝服的高湛转身朝后堂走去,

    “臣遵旨,”瞅了瞅转身离开的高湛,低头偷偷笑道,

    抬头看了看身后,人已散了差不多,只见站在殿门外的斛律恒迦朝我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也沒说什么就转身下了阶梯,

    “肃,”

    “呃,”惨了,忘记了还有一人在,

    “我说你呀,”

    “呵呵,”我慢慢地转过头,笑眯眯地朝向我冲來的高孝琬看去,

    “你还笑得出來,”高孝琬一脸的怒气,

    “哎呦,琬哥哥,你弟弟我好生生的活着有什么笑不出來的嘛,”

    “你,唉,说什么不好的话,”高孝琬果真语气缓和了不少,

    “來时吃药了沒,瞧你刚才咳成那样,那丫头是不是不会伺候人呀,回去就把她换了,”

    “琬哥哥,我沒事儿,早就好多了,刚才不过是我故意的,”

    “故意,”高孝琬疑狐的盯着我,很不相信的样子,

    “你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吗,你看我像是病怏怏的样子吗,”

    “肃,我不是不相信你,”高孝琬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那丫头不能继续留在你房里,我看她根本就不会照顾人,而且也不像是个简单的人,肃,她到底是……”

    “哎呦,琬哥哥,这个问題你都纠缠了四个月了,从我带她回來就天天问,这样会很累耶,”

    “可是……”

    “王爷,陛下催您过去,”

    來人显然是解救了被高孝琬纠缠的我,松了口气的打住了高孝琬欲要询问的嘴,

    “好了好了,九叔叔在催我了,我过去了,琬哥哥你先回家,啊,”推了推一脸不悦的高孝琬,急急出了金銮殿,

    走进昭阳殿來到内殿时,高湛已经换下了沉重而繁琐的朝服换上了平日里穿的绯袍,比起华丽繁琐的礼服,我似乎更愿意看他穿绯袍的样子,他似乎也很适合这样的颜色,让他显得更加的俊美了,

    “怎么站着不过來,”高湛从旁边抽了一个软垫放在旁边,“过來坐下,”

    “哦,”小声应了声,慢吞吞地走过去在高湛旁边坐下却始终不敢看他,低头盯着脚边的暖炉,

    “刚才还侃侃之言的,现在怎么变哑了,”

    “唔,”抬头看向高湛,正好对上他那双冰冷却透着愠怒的双眸,

    “谁、谁变哑了,”忍不住有些心虚,说话底气也变得不足了,又低下了头,

    “你是故意要跟我唱反调吗,”高湛气道,伸手钳住我的下颚,强迫我看着他,

    “九叔叔,”我知道他会生气,可是也不用这样生气吧,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吗,”

    “九叔叔,”

    “叫也沒有,”

    “啊,”我惊愕的盯着因为愤怒而使双眸看起來微微发红的高湛,他已经很久沒有如此生气的对我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做这一切、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难道你……”

    “我知道,”我脱口而出,大声叫道,

    “嗯,”高湛愣愣地盯着我,

    “我…知道啊,”低下声音,垂下视线,“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置身与危险之中,我也知道……”我咬了咬唇,继续道:“可是,我不想你的东西被别人拿走呀,”我只是,只是想守护他的一切而已呀,

    “肃,”高湛温柔的抬起我的下颚,轻轻唤道:“肃,沒关系的啊,”

    “呃,”他深得见不到底的眼睛让我沉陷,温柔的视线让我恍惚,

    “只要有你在,什么都不重要,”

    “不,”我拍开高湛抬起我下颚的手,突的站了起來,也让高湛一时愣住了,

    “这些对我來说是重要的,因为是你的东西,所以对我來说都是重要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拿走任何一样属于你的东西,”

    “真的…这么重要吗,”高湛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喃喃问道,

    “嗯,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

    “呵,”高湛轻笑,仿佛是松了口气似的,“我知道了,”

    “嗯,”什么,

    “我会守护对肃來说重要的东西,”高湛抬起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脸庞,

    “这么说,”我高兴的抓住高湛抚摸我的手,“九叔叔是答应喽,”

    “嗯,是的,”高湛笑了笑,“不过……”

    “嗯,”不过,

    “我也会陪肃一起去,”

    “啊,,”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來,

    “御驾亲征,”高湛狡黠的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我惊讶得半天回不过神,“真狡猾,”

    “嘻嘻,这次是不是赢了肃呢,”高湛露出了小孩般纯真的笑,开着玩笑说,

    赢,是这个问題吗,御驾亲征耶,本來只是想说服高湛让我亲征的,沒想还赠送了他自己,最后怎么就成了他‘御驾亲征’陪同我出征了,

    不过,呃,看这笑得好像很开心的高湛,也许这样也不错吧,细想想,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和高湛一起出征是第一次,虽然以前也跟高洋、高演亲征过,但是这一次却让我有些兴奋,难道因为是和高湛一起才这样的吗,这样真的是…还不错,

    午后,宣德殿上,高湛下旨,两日后,御驾亲征从邺城出发解晋阳之围,

    高湛的这一旨义虽然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满朝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但最终也只能以两日后皇帝御驾亲征的结果而完结,

    从宫里出來,回到王府,

    “公子要穿它上战场吗,”

    “嗯,”抚摸着紫袍铠甲的手停了停,“不,最后一次穿它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时间隔了这么久,这身铠甲早就不再合身了吧,

    “那就是会穿新的喽,”

    “嗯,”高湛早就已经下令宫里量身重新为我打造新的战甲,

    “唔,那这把戟是不是也不要了,”

    “唔,”看向茜儿,只见她挥手一松,她手里的东西正斜斜的向地下倒,

    我一惊,从椅子上腾起,飞身冲了过去,接住快要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一个反手就朝一旁愣住的茜儿抽去,

    ‘啪’的一声儿,重重地抽在茜儿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茜儿白皙的脸立刻印上了火红的掌印,

    “谁准你动它的,”怒吼冲天的朝茜儿吼去,

    “公、公子,”‘咯噔’一下,茜儿跪下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恐地望着我,“公子,公子,茜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碰了,”

    “再有下次,本王就用你的血祭它,滚,”一个挥舞,方天画戟向茜儿划去,‘哐啷’一声,银光划过,茜儿面前的桌子分成了两半向两边分开,倒在地上,连同桌上的那套许久不穿的紫袍铠甲也碎了两半,

    “是、是,”茜儿呜咽着颤抖着声音,直起抖个不停的双脚奔出了屋,

    小心的抚摸着依然闪着银光的方天画戟,虽然许久沒有用过了,但它还是如此的耀眼,这是高湛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是陪同我经历了大大小小生死战场的伙伴,对我來说,它是重要的,

    如月轮般的方天画戟晃着夺目的银光,像是在迫切的渴求什么似的,

    “你感觉到了吗,”轻轻地擦拭着如月轮般的方天画戟,喃喃自语,

    “我们又要……”浅浅轻笑,银色的戟上映出一个笑得极为鬼魅而邪美的脸还有一张闪着一双赤色眼眸,嘴角露出两颗獠牙的脸,

    “不要在我的身后发出如此让人恶心的笑,羲,”映在戟上的脸随即低下了头,只是嘴角的笑意依然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又犯病了吗,”只要他的眼睛变成赤色,嘴里冒出獠牙就说明他到了犯病的时候,而这段时间他是很少在我面前出现的,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何,但是明显的是在躲避什么,不过,这次竟然还沒有恢复就出现在我身边,倒让我有些意外,难道是因为我要出征,所以才提前现身的吗,

    “那就一起去吧,别让他发现你,”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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