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看他,他同样也用一双打量的眼睛注视着我,只是,我很难猜出他在盯着我的同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吓,”被叫做弥勒的侍从吼了一声儿,玄武当真哆嗦了一下儿,后跳一步拉开与宇文宪的距离,

    “弥勒,”宇文宪显然有些不高兴下人的一惊一乍,脸上却始终挂着和善的表情,

    “你…会弹琵琶,”

    唔,见宇文宪脸上突然闪着惊喜,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胸前,我才才发觉自己怀里真就抱着昨天夜里带进來的那把琵琶,

    “这可好了,还在烦闷找不到懂音律的人,沒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却不知近在眼前,”

    望着几乎过于幸喜的宇文宪,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当我苦思如何摆脱这人时,却见他竟露出想到了什么好事儿的表情,

    “劳烦姑娘弹奏几曲,可好,”

    呃,,忍不住心口一紧,果真如此,咬了咬隐藏在面纱下的唇,心里更是烦躁起來,

    “姑娘不必顾虑,我想,姑娘应是技高之人,即使在这众人都已睡下的时候,饶饶琴音也不会噪耳,”

    我目光一拧,转开视线有些觉得他真是不知所云,谁会在乎半夜弹琴有沒有扰人清静,心里想的只有怎么尽快离开,何况,弹古琴还能凑合应付,因为以前跟高孝珩学过,可要是这琵琶还真沒摸过,只知道吉他怎么弹的,却不知道这比吉他少了两根弦的琵琶是不是也相差不远,

    “怎么,姑娘不愿吗,”宇文宪询问中不免有些失望,

    脑子飞快地转动,心想,如若我拒绝了他的邀请,情况会不会变得更加的麻烦,毕竟这个时候在军营里瞎逛本就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更何况以此时的身份只会让人更加的怀疑,

    “大、大人,姑、姑娘她……”

    不等玄武说下去,转念一想就抬脚朝宇文宪直直地走去,被我突如其來的动作震了一惊的宇文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眼见他身边的侍从弥勒欲要拔出腰间的佩刀,我已经沒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你……”刀已经从鞘中拔出了一节,

    ‘嗦’的一声,快要脱离鞘的刀又缩了回去,一只修长的手抵在刀柄的端部,

    “王爷,”侍从弥勒疑惑地望着将他的佩刀抵回鞘里的宇文宪,

    宇文宪不语,优雅的收回抵在刀柄顶端的手,一抹微笑爬上双颊,看着离他近到伸手就可触及站定的我,缓缓开口说道:“姑娘请,”

    以一双无半点感情的眼眸瞥了一眼对我彬彬有礼的宇文宪,只见他有一瞬间的尴尬而后马上儒雅的笑了笑,自己先行两步,我迟疑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宇文宪的营帐与别的是明显的不一样的,身为一国亲王,身份显贵,自然处处与人不同,这点我也是深有体会的,本來以为他的营帐也会如其他的王公贵族一般的奢华、庸俗,但是所见却让我有一小点的意外,

    里面布置得十分讲究,低下铺着毛毡,是用羊毛卷压而成,踩在上面软软地,除了舒适外还很暖和,所有围毡、篷毡和顶毡都是用羊毛擀制成的,雕刻着花纹的双扇毡门外还挂着秀有花纹的门帘,由几十根撑杆搭骨架的穹形屋顶饰有红、蓝色彩图案,营帐周围都摆放着灯具,将整个帐篷照得通亮,

    里面只摆放案几、软塌及一些必备的起居用品,倒是案几上的书籍却意外的多,但是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姑娘,请坐,”宇文宪指向案几前的一张方凳,

    我瞥了眼,倒也沒有迟疑的坐了下去,

    “需要焚檀香吗,”

    焚檀香,疑惑地盯向宇文宪,

    “唔,因为别人都是这般的,要是姑娘不喜欢,就依姑娘的,”

    眼波荡漾,添了几分笑意,再转向坐在案几对面软塌上的宇文宪时,只见他盯着我的双眼愣了一下,见我看向他时,神色不免有些尴尬,

    低下头,取下拨子轻轻划了几下,好像是在调试琴,其实不过是在探试是否与吉他大致相同,

    吉他和琵琶其实都是由它国传入中原的,吉他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两三千年前古埃及,琵琶最早在中原出现是在秦朝时期,这个时期盛行的琵琶就是南朝时通过丝绸之路与西域进行文化交流由波斯经今新疆传入中原的胡琵琶,而我怀中所抱的就是胡琵琶,胡琵琶为四弦、四相(无柱)梨形,横抱用拨子弹奏,很像21世纪阿拉伯国家的乌特琴或古波斯的巴尔巴特琴,

    试了几下,发出细腻柔和的音律,记得高中曾背过唐代诗人白居易在他的著名诗篇《琵琶行》,其中非常形象地对琵琶旋律有这样的描述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这并不是诗人的艺术夸张,而是琵琶名副其实的演奏效果,因为我曾不止一次听到和士开弹奏,不得不承认他的弹奏技巧称得上是大师级别的,

    唔,是以a、d、e、a定弦,虽少了以e,a,d,g,b,e六定弦的吉他两弦,但似乎也不是不能弹,

    正当犹豫不知弹什么曲目好时,突然想起未來到这个世界时,曾看过的一部名为《醉花缘》的动画短片,其中主角所弹奏的古筝乐曲让我一直回味了许久,想着不禁的拨动右手的拨子,脑海里瞬间出现了片中的画面,老者叟,饮酒之后焚香弹起古筝,叟拨弦弄琴,醉眼迷离,几回心曲难掩,筝曲迂回宛转,其音似近实远,虚无缥缈,乃有出尘之意,恍恍然,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青衫书生,似是叟回到年轻时候,

    年轻的叟与友人赏花斗诗后,酒醉而回,一路上杂花生树,曲径通幽,隐隐向山林归去,发觉竟然在途中迷路了,即來之,则安之,叟缓缓在山道中行走,一路观赏明月享受清风拂面, 这时月芽已高挂,夜风袭來,酒醉已渐清醒的叟察觉自己來到了一丛桃林中,忽见有一女子侧卧于桃树下,衣绢素,淡妆不施脂粉,却自透出红白,资质艳绝, 在荒山桃林中遇到如此的佳人,叟在惊艳的同时,又恐怕是狐妖做祟,就隐身在树下偷偷的窥探,女子似乎也不知有人靠近,仍旧天然恬于梦境, 良久,夜风习习,林间花雨纷然,叟担心其夜寒露重,就解下外衣覆在女子身上,惊见略侧身而眠的女子,星眸如丝,樱唇蕴笑,叟整正衣冠,想要唤醒女子,又担心女子误认为自己是个柳生之辈的随便之人,于是俨然正色,退到离女子十丈外的地方,枕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而眠,一宿寤寐,辗转反侧,天快亮时才昏昏入梦, 启明星缀在空中,艳阳高挂,桃林流光四溢,叟渐醒,放眼探去,佳人杳杳,一袭青衫覆在自己的身上,惊觉有暗香袭來,放眼望去见到一支桃枝, 叟很是后悔,郁郁地摸探路而行, 回到家,叟淡墨浓彩,绘得一轴“眠花美人图”,再四处打听佳人影踪,然而,一无所获,唯有整日把玩带回來的桃枝以遣遐思,桃枝离开树,似乎沒了花魂,将要凋谢的样子,叟百般的想维持花样却难以称心,终于有一天晚上,散碎在掌中,突然清风吹來,桃瓣翩然似蝶,迎风而起,朝屋外飞去,叟惊异,穷追飞去的花瓣,飞在空中的花瓣花非花,蝶非蝶,花蝶舞庭中,穿空巷,跃镂花窗台,竟自坠于枯井,叟追得气喘吁吁,这时夜來清风一阵,若仙乐飘飘,枯井忽然伸出一棵漫漫苍硕的桃树,老干虬枝,遥指天高,未到一个时辰,花已满枝,花色灼灼,花雨如琢,夭夭桃花,艳光四射, 叟大喜…… 忽闻“呛啷”一声,却是酒杯坠地,跌个粉碎, 抬起头时时,铜镜里的人苍苍白头,虬纹满面,呀,筝音未绝,然而夜已深,人未出梦,而酒已醒,壁上佳人却自满面红晕,春睡未已……

    曲终收拨当心划,右手也已停止拨动,四周出奇的安静,抬眼看向对面却惊见宇文宪一脸错愕的盯着我,

    呃,被吓到了,应该不会这样的糟糕吧,虽然这原本是曲古筝曲目,但用琵琶弹也不至于南辕北辙到接受不了的地步吧,可是此时宇文宪的神情就是一副惊愕到不行的样子,

    想來我至今还不曾弹琴给过谁听,就算如此的糟糕也不至于这般神情吧,心中有些气恼,欲要起身离开,

    ‘嘭’的一声,前面的案几被推动,方才还愣着的宇文宪突地跳了起來,

    呃,,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突然站起的宇文宪,只见他震惊的盯着我,就像眼前看到的不是个人,而是个奇怪之物,这似乎让我更加的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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