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金色的阳光散满了草原,牧民们都脱下了早上穿在身上的毛皮,炽烈的阳光并未让他们停下手里的活,脸上反而洋溢着比阳光更加明媚的光彩,

    “你这畜生,”

    划过万里阳光,一声娇斥声随着柔和的风传了过來,揭开搭在脸上的锦帕,直起靠在树干上的背朝声处望去,

    “该死的畜生,再不让我骑上去,我就宰了你,”

    又是一声娇斥,似乎比刚才还要气愤的样子,

    “公、公主,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呵,原來是个骄横的公主,

    “不行,难道就得等着把我嫁到周国去吗,我不要,我要离开这里,”

    唔…周国,她就是那个要被木杆嫁去周国的小女儿,那个宇文邕准备迎娶的周国未來皇后,跃身而起,拍了拍衣袍上的杂草,朝声处走去,

    “说不准这一次又会像上次那样,又嫁不成呢,”

    “说不准,说不准,上次是因为我才十岁,父汗才以此为借口拖延的,现在我都已经十五了,在突厥女孩十二岁就可以出嫁了,这次父汗定是要把我嫁出去了,呜……”

    “公主……”

    “总之,我才不要坐以待死,”

    坐以待死,呵,有这句成语吗,应该是坐以待毙吧,

    声音越來越近了,透过刺眼的阳光一抹红色的身影一跃而起朝一匹高大的马背翻去,却控制不住那匹高大健硕的马,娇小的身体被挣扎的马儿抖得就要掉下來,

    “公主,公主你可要抓紧缰绳了,”旁边的一个丫头打扮的突厥少女心惊胆战地盯着马背上的少女,急得只跺脚,

    “该死的畜生,本公主就不信降不住你这畜生,我可是突厥汗王的女儿,你要敢再次将我甩下去,我真就宰了你,”少女明明就早已吓得小脸煞白却倔强的逞强,小嘴不停地教训着身下的马儿,

    “扑哧,”听到少女的咒骂,忍不住笑出声來,既然都说是畜生了,它又怎会认得什么突厥汗王的女儿,它真要耍横,就连突厥可汗本人它也照横,

    “咦,,”耳尖的婢女听到笑声,转过头朝身后看去,却在对上我的视线的时候脸颊霎时绯红,

    “啊,”一声惨叫,马背上的人儿被野性的马儿甩飞了起來,

    “公主,,”婢女大惊失色,望着身体被甩飞的主子一时傻了眼,身体僵硬着不能动弹,

    “啧,”暗暗叹了叹,寻思着是不是该接住朝这边飞來的人影,既然是客,要是对主人家的女儿见死不救好像说不过去吧,可是这丫头就像是一个砝码,而大齐和周国就像天枰两边的盘,孰重孰轻就在这个砝码往那一边靠了,说不定就这样香消玉碎了也不是件坏事,

    但是,呵,唇角越过一丝邪魅的笑,脚尖使力朝红色的身影飞了过去正正的将人接住,再一个空中转身稳稳地站立地面,

    “公主,”婢女见主子安然无恙,激动地奔了过來,

    “嗯,我、我还活着吗,”红衣少女抖颤着嗓音,娇小的身躯在我的怀里抖个不停,

    “活着活着,多亏了这位……”婢女红着脸抬头看着我,好像是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陌生人,

    “好美,”

    “嗯,”目光从婢女脸上移开,低眼看向怀里的人,只见她正傻傻地盯着我,微启的红唇久久不能闭上,

    “公主看來已经沒事儿了,”淡淡地笑了笑,柔和的声音从唇间轻启,

    “呃,”

    “咦,是、是男……”

    笑着看了眼愕然的红衣少女,又看向突然惊叫一声的婢女,就在瞥向她时,她突然地双手捂住了嘴唇,唯独露出呆呆眼睛地望着我,

    唔…难道这个有些傻傻地婢女方才是因为不知道我是男女才沒敢擅自称呼我的吗,而此时会这样惊讶是因为听见我出声,知道我是男人才会如此的吗,呵,有意思,

    “谢、谢你,”

    怀中的人儿用比苍蝇的叫声还弱的声音,脸低得只能看见烧红的后颈,

    “不用,”因为我根本就沒想要救她,只是觉得就算沒了这个砝码也还会有更多这样的砝码出现,既然如此,说不定这一个会让我意外也不一定呢,

    “名字……”

    “嗯,”放开她,却好像听见她说了什么,

    “名字…婀娜……”

    “唔……”她说什么,听得不是很清楚,是在说她的名字吗,

    “我叫,”少女突然猛地抬起低垂的头,咬了咬唇,红着一张小脸,“我叫婀娜,阿史那婀娜,”几乎是喊出來的,

    “唔…嗯,”瞧着她逞强的眼神,不知道为何会让我想起一个人來,这样的眼神高纬那孩子也会经常有,这样想來,会让我觉得其实救了她也并非沒有半点意义,想到这里,又笑了笑,

    “唔…这是匹汗血马吧,”视线落在那匹将这个突厥可汗的女儿阿史那婀娜扔下马背的马儿,忍不住暗自赞叹,虽然性情野了些儿,可的确是匹好马,

    “啊,嗯,是…这是父汗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送我的礼物,却是个不听话的畜生,”阿史那婀娜气气地抱怨着,小麦色的肌肤因为脸颊的泛红倒也甚是好看,

    “不听话吗,”朝马儿走去,围着它绕了一圈,确实是见它一副想要踢人的架势,

    “别靠近它,虽然她这样对我,可也算好的了,换成别人,它会踢人的,”阿史那婀娜叫道,小跑过來,

    “呵,还真是呢,”兽性的眼神,鼻子喷出的声音,真是一匹难以驯服的家伙,

    “呀,小心,”阿史那婀娜见我沒有听她的话,反而更加的靠近汗血马,甚至凑近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惊慌的叫了起來,

    黑色的皮毛,高大且清细的体形,深黑色的眼眸大而明,高昂的头颈,一副充满了桀骜不驯地勃发架势,强健有力的四肢,后肢稳健地站立,前肢则微微弯曲一副蓄意待发的样子,

    “带了匕首吗,”盯着它那双深黑的眼眸,浅笑着问道,

    “啊,,嗯,有的,”

    “给我,”视线依然未离开汗血马地眼眸,伸出右手,

    感觉到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瞬间又变得冰冷,握住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朝马腹扎去,

    “啊,”一声惊叫,

    “嘶,”

    当冰冷的匕首刺入汗血马的身体时,一股滚烫的浆液顺着匕首流出,刺痛让马儿惊吓得失声嘶叫,前蹄奋起失心般的想要奔起却被我紧紧地拽住缰绳,

    迅速地拔出匕首,舌尖拭过上面依旧温热的马血,冷冷地笑了笑,“果然是匹从未被驯服的好马,但是马就是马,”碧色的眼眸透出寒光,一鼓作气右脚飞出狠狠地踢向马腹,握着缰绳的手一松,马儿嘶叫着被踢飞重重摔在草地上,

    “啊…啊,你、你怎么、怎么杀了它,”阿史那婀娜小脸惨白,双唇抖索着惊道,

    “哼,还死不了,”不屑地轻哼道,走向侧身倒在草地上的汗血马,被刺中的地上鲜血直流,不一会儿就将身下的草地染红了一片,

    走到它跟前蹲了下來,盯着它那双深黑色的双眸看了看,发现从里面竟然流出了晶莹的液体,

    “真有那么痛吗,”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前额,“谁叫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呢,”用小到别人听不到的音量低语,听到手下的马儿发出低低地呻呤忍俊不住笑了笑,

    马儿似乎能听得懂我的话,又低声地呻呤着,温顺地动了动头,反而像是在磨蹭我的手心,

    “这才是乖孩子,”夸奖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低下头,俯身在它耳边轻声道:“起來吧,”甩了甩手,站起來退到一边,

    ‘嗖嗖’,马蹄磨蹭着草地,前蹄弯曲着支起,跟着身体晃了晃站了起來,又抖了抖黑色的毛发像是在抖掉身上的杂草似的,‘哒哒’的动了动四肢,

    走过去拍了拍已经步履站立稳健的马儿,朝一旁呆立的主仆二人看去,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锦帕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一边朝她们二人走去,

    “找大夫将它的伤口处理一下吧,好好清理,可不要让它的伤口感染了,”将擦拭干净的匕首递向愣愣地盯着我看的阿史那婀娜,还不忘叮嘱她道,

    “啊,,嗯,好,”嘴里连连应声的阿史那婀娜依然一副未完全回过神的样子,脸上一脸的茫然,

    “嗯,”点了点头,将匕首还给阿史那婀娜后,绕过她主仆二人准备离开,

    “咦,你去哪里,”

    “回去啊,”停住脚步,侧脸好笑的瞥向一脸迷糊的阿史那婀娜,

    “回去,”阿史那婀娜转过身呆呆地望着我,傻傻地重复着我的话,

    看着如此表情的阿史那婀娜忍不住嫣然一笑,眯了眯尽是笑意的眼眸,说道:“再不回去,被你父汗发现我溜出來可就麻烦了,”并不是怕木杆对我做什么,只是不想被他审问般的问个沒完,这样会让我觉得很麻烦,

    “咦,,”阿史那婀娜更加的惊愕,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老大,乌黑、闪亮的眼瞳像要滚落下來了似的,

    嗤笑一声,转过脸,迈开轻盈的步伐大步走去,也许,这是个有趣的一天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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