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们领命,”

    殿外一片齐声,战战兢兢地应声答道,眨眼的功夫又是一片死沉,

    “怎么,要回去吗,”

    “嗯,”将发簪穿插入发髻中,还放在头上的手停了停,淡淡地瞥向双眸紧锁着我的高湛,

    “ 这么晚了,宫门也关了,明日再回吧,”

    放下双手,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袍,斜视看向高湛,轻笑道:“当奴才的这个时辰都能出去,怎的我这个王爷就出不去了呢,”

    高湛凝了凝目光,有些无奈地唤了声,“肃,”

    漠然地将脸撇向一边,冷笑道:“自己的儿子想要回來却要阻止,而我这个外人却要挽留,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你何苦为了纬那孩子作践自己,”

    “作践,”惊讶地看向高湛,惊愕地说道:“我哪里是在作践自己了,”

    被我紧盯地高湛很不自然地抓了抓前额的发丝,无奈至极地说道:“为什么一说到这里,你就要跟我吵呢,”

    突然觉得有些哑然,张着嘴呼出一口气,不可置信地又看向高湛,好笑的说道:“我哪里在和你吵了,分明是你自己不高兴,心里有气这才说是我跟你吵,”最后又看了高湛两眼,随即将视线移开,戏道:“你是太上皇,比皇帝还要高一阶,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你吵,连当皇帝的都要看你太上皇的脸色,不是吗,”

    我知道,当我还沒有将话说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是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将这口怨气发出來,

    “你,你…非得用这种口气可我说话吗,”

    “我……”侧身盯向一脸阴沉地高湛,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唇又立即闭上,轻哼一声就转身面对殿门,

    “肃,我们已经很久沒有好好地说过话了,难得你……”

    “我回去了,”脱口而出,打断了高湛的话,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高湛,

    “……”身后的一片沉静,高湛不再出声,但是强烈的视线让我感觉到他在紧紧地盯着我的后背,

    空气仿佛凝结了,身后感觉到一股沉重的、黑压压地气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來,紧握两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尽量地暗暗调节自己的气息,不想被正死死地盯着我背部的高湛看出什么來.

    “走吧,”

    “呃,”怔了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几乎惊叫出‘什么’,

    “回去吧,”

    声音冰冷得沒有半点温度,僵硬得沒有丝毫的柔度,

    “……”扯了扯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角就放弃了出声,

    抬头望了一眼紧闭地殿门,抬脚朝殿门走去,

    “对了,你让斛律恒迦去突厥是什么意思,”走到门前,手抚在上面正要准备拉开大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來,

    “唔,斛律恒迦,什么意思,”

    “为何要派他去,”更一步说明刚才的问題,冷冷地问道,

    “我沒有派他,是他自己情愿去的,”

    身后同样是冷冷地回答,

    抚在门上的手滑了滑,对着门低了低头,‘自己要去的吗,’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他做了多余的事儿了吗,”

    好敏锐的直觉,我不得不承认高湛这方面的天赋,他真的是具有一般人沒有的强烈的直觉,而且都是很准的,

    “不,沒有,”果断言道,又强调了一句:“他这种人,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是吗,”久久地,身后的高湛才用了将信将疑地口吻问了一句,不过倒不想是要证实什么答案,也不像是想是在征询我的答案的样子,

    “哼,不相信我的话,又何必再问我,”轻哼一声,手移向门把用力一拉,将右边的一扇门拉开,抬脚跨过门槛去了大殿,殿外的人早在我进宫前就被高湛支开,无一人的殿门外甚是空寂,出了昭阳殿,我也沒有反手关门,就仍其打开也不想去多想什么渐渐地远离了高湛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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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统元年,五月突厥派使者出使大齐互通友好,两国的关系暂时得到了缓解,

    六月,大齐派散骑常侍王季高出使陈朝,

    随着新皇的即位,大齐与周边各国的关系也开始得到了暂时的缓解,然而看似平静的湖面却并非所看的那般风平浪静,

    转眼到了七月,虽然已是入秋却沒有一点儿这个季节该有的凉爽,连续几日都是烈阳高挂,只有到了夜里才会稍稍感受到些儿凉意,然而今日,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天空,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的一处云层中隐约的能看见几道微弱的光线,阴郁地天幕下,院里的杨树一动不动地沒有一点儿的生气,死沉的院子里感受不到一丝的风,

    “公子,”

    随着一声娇柔的唤声,转脸看了过去,在看了一眼身后身着一袭黄裳的郑茜缯后,视线慢慢地下移停在了她捧在身前的锦盒上,

    “他自己送过來的还是叫人送的,”淡淡地问道,眼睛也一直未曾从敞开地锦盒上移开,

    “是斛律府的管家送來的,”

    “管家吗,哼,连这一段的路都省了吗,”冷笑一声,轻哼道,

    “公子……”郑茜缯娇美地脸上露出了担忧地神情,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沒有说出來,咬了咬红唇,低下头盯着锦盒里的金鞭,

    “把它放进屋里吧,”最后瞥了眼被放置在锦盒里的金鞭,轻叹了叹气,小声地说道,有些无力的样子,

    “呃,,”郑茜缯吃了一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不知道是沒听见我说什么还是不明白为何我要让她把金鞭放进屋里,因为这东西几乎从來就不曾离我身,

    眯了眯眼眸,盯了郑茜缯一会儿,见愕然的表情很快的从她的脸上消失后,才又张了张嘴,吩咐道:“去叫青龙备车,”

    “咦,”郑茜缯眨了眨乌亮的眼睛,疑道:“公子要出门吗,”话出,见我沒有打算告诉她什么的样子,才顿了顿,又说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着,捧着锦盒朝内堂走去,

    见郑茜缯又很快地从内堂空手而出消失在院里的身影,扯回视线又朝灰蒙蒙的天空看去,却发现阴郁的天幕竟然转眼间变得更加的隐晦了,空气却依然沉闷地让人呼吸不畅,

    如果说外面的空气是沉闷地,那么马车里就更加地让人喘不过气來,不过这样也沒有持续太久,因为毕竟沒有多远的路程不过是绕了几条街巷而已,

    马车停靠,刚下车就看见倚靠在府院大门前一座石狮下的人,正往嘴里塞什么东西的骜义,

    嘴巴嚼个不停地骜义抬眼看过來,愣了愣马上又露出痞子般的笑,一个使劲从石狮上弹起拍了拍双手,快步朝我走了过來,

    “怎么这么慢,”

    有些不悦地白了眼骜义,轻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欸,不是你让我住这里的吗,”骜义惊道,一副‘你怎么这样问’的样子,

    “……”皱了皱眉,沒有打算再继续和他说,其实我的意思并不是要问他住哪里,而是他怎么还沒有离开邺城,

    “青龙,”转开视线,侧目向身后的青龙,轻唤了声,

    “是,爷,”青龙应了声,就走了上前绕过骜义先进了府院,

    “也就你想得出,把人放在这中处在繁华街段地别苑里,”骜义撇了撇薄唇戏道,

    轻扯了扯嘴唇,瞥了眼仍旧一副不正经的骜义就移开了眼睛,并不是因为骜义刚才的话让我沒有还口的余地,而是无意间瞥见了方才青龙从他身边经过时骜义不经意的一眼,感觉像是很不屑的一眼,却又像是隐藏了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若你还要留在这里,就管好你的那些人,”漠然地丢了一句,甩手迈向大门,

    “咦,什么…他们又沒做什么……”

    顿时刹住脚步,微微侧了侧脸,冷声道:“我可不希望让人知道这里住了些身份不明的人,”当然,主要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座别苑是关着重要的人犯,白子礼、崔凌云及霍远莫这三个本应该早就被处以极刑地朝廷钦犯,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紧随其后的骜义停了下來,而他沉默的反应证实了他其实已经明白我话里真正的意思,只是因为背后的视线过于强烈,所以就算只是余光一瞥,我也能想像得到此时骜义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往常的嬉皮笑脸而是严肃,这是他在作为匈奴黑袍人的首领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也只有那个时候,他也才会有那种肃杀的眼神,

    就这样,与我距离不到几步的骜义沉默了很久才开始听到他脚下的一声有些迟疑的脚步声,暗自笑了笑,心里隐隐地觉得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能很好地、毫无痕迹地掩饰情绪的人,感觉到他越來越近时,嘴角略起一丝邪邪地笑,扯回微微侧过的脸庞抬脚朝府院的大门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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