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去,“好在姜家并未登门提亲,否则,此事儿若是传出去,还不知被说成什么?如今姜夫人既然说了,那我也不便多言,如此甚好。”
    应氏一听,扭头冷视了她一眼。
    不过瞧着秦阾那溢满了愤怒的双眸,她转眸看向姜夫人道,“即便还未有婚约,可秦家与姜家的亲事二也是人尽皆知的,怎得只你说不算数便不算数了,那秦家的颜面何存?”
    姜夫人看向应氏道,“如今老夫人走了,府上也要守孝三年,秦三小姐能等得起吗?毕竟,姜家当初之所以要与秦家联姻,也是因秦三小姐能冲喜,如今老夫人都没了,如何冲喜?”
    姜夫人缓缓地起身,继续说道,“若是秦三小姐愿意等,那这婚事儿便也继续。”
    秦蓁此时正进来,自然听到了姜夫人所言,她脸色一沉,接着说道,“姜夫人请留步。”
    “原来是秦大小姐啊。”姜夫人一愣,对秦蓁倒也客气了不少,谁让秦蓁虽身为女子,却是秦家的家主呢?
    “姜老夫人故去之前,可曾说过要退婚一事?”秦蓁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姜夫人看着她,笑了笑,“老夫人去的突然,到底也没有提过,不过当初,这门婚事儿……”
    秦蓁还不等姜夫人说罢,接着说道,“想来姜夫人是觉得秦家的女子是可以任由着随意践踏的?否则,怎能说退婚便退婚了?”
    “到底是秦家的小姐,如今健在的,能有几个好的?”姜夫人继续道,“且不说那二小姐,红颜薄命,而这三小姐,也是被沛家退了婚的,听说四小姐也是个跛足的,至于这五小姐……”
    姜夫人将秦家的小姐都数落了一遍,独独不敢吐槽秦蓁。
    秦蓁反倒笑了,“如此说来,姜夫人当初瞧上秦家,不过是因冲喜之事?”
    “正是如此,既然如今老夫人也故去了,便没有这个必要了。”姜夫人理所应当道。
    谁让这秦家的三小姐,姜家本就瞧不上呢。
    秦蓁挑眉,而后说道,“正巧,秦家也不愿意耽误了姜家的公子,毕竟,三妹妹正值花季之年,也是等不起的。”
    她转眸看向老夫人说道,“祖母,这门婚事儿当初也是两家人坐在一处商议的,虽说这婚书还未立下,不过这姜家既然要退婚,那咱们也该有个说明不是?”
    “不错。”老夫人觉得是。
    秦蓁看向秦阾道,“三妹妹,你对那姜家公子如何?”
    “大姐,我……”秦阾犹疑道,毕竟,若是这次再退婚了,那她日后岂不是成了笑话?
    秦蓁继续道,“并非是姜家退婚,而是咱们秦家。”
    秦阾双眸闪过诧异,没想到秦蓁会帮助她。
    秦蓁笑了笑,“三妹妹,姜老夫人故去,这门婚事儿便也作罢了,咱们秦家的女子,可不是随便嫁去给旁人冲喜的。”
    她继续说道,“既然姜家不乐意,咱们又何必强求呢?更何况,三妹妹即便有何不妥,那也是秦家去教导的,也轮不到姜家指指点点的。”
    姜夫人倒是没有想到,秦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帮秦阾,毕竟,她可是知晓,这位秦家大小姐跟各房的姐妹关系都不大好。
    秦蓁冷冷地看着她,“我身为秦家的家主,自然容不得旁人损了秦家的名声。”
    老夫人听着秦蓁的话,笑着应道,“理应如此。”
    秦阾深吸了口气,“大姐,妹妹恳请退婚。”
    “好。”秦蓁扬声道,“既然如此,那秦家自会上表,三妹妹与姜家公子的婚约解除。”
    她说罢之后,看向走来的端木衢道,“二皇子应当做个见证。”
    “也好。”端木衢爽快地应道。
    姜夫人没有想到,自个前来理直气壮的退婚,不曾想到最后,反倒被秦蓁反咬了一口,成了秦家主动退婚,此事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姜家的不是?
    姜夫人有苦难言,有心反驳,却秦蓁那冷然的眸子,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待姜夫人离去之后,秦蓁看向端木衢道,“二皇子,现在我要处理秦家的家事儿,烦请二皇子先去后堂歇息如何?”
    “好。”端木衢笑着欣然应道。
    秦蓁行至老夫人的跟前,看向秦阾道,“三妹妹,此事儿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大姐……”秦阾抬眸看着秦蓁,从未如此正视过她。
    秦蓁随即看向应氏道,“大夫人,你身为秦家的主母,竟然连身为长房的颜面都护不住,你又有何用?”
    应氏一愣,看着秦蓁时,仿若在看怪物一般。
    秦蓁神色冷然,继续说道,“既然二皇子做了见证,姜家与秦家的婚事儿被就此作罢,我会立即上表,而后拿着退婚书前去姜家,这门婚事儿便算作罢了,至于三妹妹的婚事儿,烦请祖母安排。”
    “我老了。”老夫人摇头道,“这门婚事儿当初我本就不同意,可偏偏应氏极力撮合,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既然退婚了,她也不好再管,你身为秦家的家主,又是嫡长女,长姐如母,此事儿便交由你吧。”
    “是。”秦蓁恭敬地应道。
    秦阾没有想到,自个的婚事儿到最后反倒让秦蓁做主了。
    她心中溢满了苦涩,只是看着秦蓁时,不知该说什么?
    秦蓁看向应氏道,“大夫人这些年想来也是过于操劳了,不若便好好地待着吧,这长房的庶务你也莫要再管理了,交给三妹妹暂时打理,毕竟,她身为秦家的女子,屡次被退婚,到底也是失了秦家的颜面,如今也该好好学学这持家之道,免得日后再订婚了,出阁之后被笑话。”
    秦阾怔愣地看着秦蓁,半晌不敢相信。
    秦蓁冷冷地看着秦阾道,“三妹妹难道不愿意?”
    “我……”秦阾敛眸,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大姐。”
    “福妈妈。”秦蓁看向一旁的福妈妈。
    “这些时日你便跟着三妹妹,好好地协助她吧,嫂嫂管着府上的庶务,若是三妹妹有何不解之处,便去请教嫂嫂与二婶就是了。”秦蓁沉声道。
    “老奴明白。”福妈妈连忙应道。
    应氏错愕不已,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蓁。
    秦蓁沉默了良久之后,继续道,“今日之事,也算是了结了,日后府上若是还有谁敢借此事儿嚼舌根子,家法处置。”
    至于家法处置,并非是发落那么简单,怕是要当场杖毙了。
    老夫人看着秦蓁总算不用忍耐了,开始有了身为家主的做派,甚是欣慰。
    秦蓁看向秦阾道,“至于三妹妹的婚事儿,如今太祖母的孝期还未结束,暂且搁置着吧。”
    “是。”秦阾也不知为何,如今反倒渐渐地听起秦蓁的话来了。
    端木衢在后堂听着,那嘴角勾起了淡淡地浅笑。
    秦蓁从老夫人这处出来,便回去忙自个的去了。
    老夫人欣慰地笑着,抬眸看着柳妈妈道,“日后,秦家是真的有希望了。”
    “大小姐能顾全大局,并不计较府上的这些小心思,的确是长大了。”柳妈妈如实道。
    应氏出去好半晌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转眸看向秦阾道,“你的婚事儿?”
    “母亲,大姐说的对,女儿身为秦家的女子,本就不该有损秦家的颜面。”秦阾抬眸看着应氏说道,“既然如今大姐让我管理长房的庶务,女儿觉得也是一件好事儿,胜过整日儿自怨自艾的好。”
    她说罢,转眸看向福妈妈,微微福身,“我待会该做什么?”
    “回三小姐,应当去夫人那处去将长房的庶务都接回来。”福妈妈如实道。
    秦阾看向应氏道,“母亲,女儿先回院子了,待您收拾妥当之后,女儿再过去。”
    应氏还要说什么,便瞧见秦阾已经不理会她,径自走了。
    应氏怔愣在原地,“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她怎么一点都不体谅呢?”
    一旁的丫头道,“夫人,还是先回去吧,三小姐因今儿个之事,怕是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
    “哼。”应氏冷哼了一声,没有想到秦阾竟然这么快便被收买了。
    福妈妈跟着秦阾回了她的院子。
    “三小姐,大小姐还说了,有些东西,该舍弃的就要舍弃。”福妈妈压低声音。
    秦阾行至屋子里头,瞧着自个这些时日辛苦绣的锦被,枕头,她亲自上前扯了下来,当场烧掉了。
    而后转身将这些时日准备的出嫁的东西都烧掉了。
    她看着眼前的种种,抬眸看着前方,也许,她是真的错了,在姜夫人说出那番轻蔑的话之后,在看到秦蓁那般气势之后,她突然明白,自个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彻底地想明白了。
    她的确不如秦蓁,毕竟,在遇到这样情形,她懂得只有委屈求全,却不曾反抗。
    秦阾转眸看向福妈妈道,“福妈妈,往日我对您的不敬,还望见谅。”
    “三小姐,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三小姐好好准备准备,去夫人那处吧。”福妈妈垂眸回道。
    “好。”秦阾点头,而后便重新穿戴妥当,去了应氏那处。
    应氏在等着她,瞧着她换了一身的装扮,看着倒也比从前坚定了不少。
    她愣了愣,而后道,“不过是一瞬间,你便变了心思?”
    “母亲,女儿不想这样过一辈子。”秦阾接着说道,“女儿之前一直觉得是旁人抢了女儿的东西,可如今仔细想想,并非如此。”
    “那是如何?”应氏一愣,没有想到秦阾会如此。
    秦阾继续道,“而是女儿没有看清楚自己而已,沛世子看不上女儿,那女儿何苦一定要执着呢?不属于自个的东西,即便强求了,也不会是女儿的,这姜家当初为何会看上女儿?如今又为何退婚?”
    秦阾也不知怎的,只是从那一刹那,反而都大彻大悟了。
    应氏看着她如此,也只是无奈地叹气,而后便将东西都交给她了。
    秦阾朝着应氏微微福身,而后便走了。
    知茉也是静静地站在秦蓁的身旁看着她。
    秦蓁看完最后一封密函,这才抬眸看着她,“怎么了?”
    “大小姐,三小姐被当众羞辱,难道您不该高兴吗?”知茉反问道。
    “有何高兴的?”秦蓁挑眉道,“她自视甚高,若是这次再被退婚,只会让她对未来绝望,岂不是任由着应氏为她安排了?那她的积怨越深,到最后,只会变得极端,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那发泄的对象会是谁?”
    “自然是大小姐了。”知茉当即说道。
    “更何况,姜夫人所言大有轻蔑之意,我身为秦家的家主,理应要维护秦家的颜面,若是任由着她这般,那日后,秦家的尊严何在?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轻视秦家了?”
    秦蓁抬眸看着她,“知茉,我知晓你是在奇怪,为何之前我会任由着,那是因为我许多事情都还没有理清楚,可是现在,我在家主的位子也有一年有余了,许多事情也都能胜任了,自然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更不能置秦家的颜面与不顾。”
    “是。”知茉连忙应道。
    秦蓁继续道,“你瞧瞧,眼下的情形,连一个小小的姜家都敢在我的面前大耍威风,轻视咱们秦家的人,我焉能坐视不理?”
    知茉接着说道,“三小姐会转变心意吗?”
    “她若是想一味地依附与旁人,那也是她的事儿。”秦蓁淡淡的,“自从我回来之后,秦家的人对我本就颇为不屑,更是充满了敌意,毕竟,我突然出现,抢去了她们原本该有的,她们怨恨我也是应当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外人轻视秦家。”
    秦蓁继续道,“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了。”知茉垂眸应道。
    秦蓁笑了笑,而后说道,“好了,这些我都看过了,你让知棋都分发下去吧。”
    “是。”知茉拿过,而后便退了下去。
    端木衢斜靠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秦蓁抬眸看着他,“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是隐忍太久了?还是突然开窍了?”端木衢走上前去,也觉得她今儿个举动着实超出了众人对她原先的看法。
    秦蓁接着说道,“难道我从前过于隐忍了?”
    “只是你一直隐忍不发,众人自然不服了,更何况,放眼望去,哪个世家的家主是女子呢?他们对你是打心眼里不服气的,更别提秦家的人了。”端木衢如实道。
    秦蓁点头道,“所以啊,现在,我不得不站出来。”
    端木衢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怎么办?”
    “嗯?”秦蓁不解。
    “你若是这样,我会更不想回京了。”端木衢嘀咕道。
    秦蓁一愣,轻咳了一声,突然抬脚冲着他踹了过去,“你就不能正经点?”
    “正经啊。”端木衢一本正经道,“我很正经。”
    秦蓁无奈地摇头,越过他,往前走去。
    端木衢嘴角地笑意收起,跟着她一同出去。
    翌日,秦贽便亲自带着退婚书去了姜家。
    此事儿也算是闹得人尽皆知,毕竟上表是要送去皇帝那处的。
    姜家因老夫人故去,如今正在办丧事,又被秦家退婚,这让姜家一时间陷入了流言蜚语中,只道是姜家运道不济,否则,秦家怎么可能退婚呢?
    毕竟,连皇室都忌惮秦家三分,而二皇子如今还在秦家,更是做了见证呢。
    秦阾没有想到,事情最后是如此解决的,她并没有成为笑话,反倒是姜家被落了个不是。
    她看着面前的账本,还有账房的庶务,皱着眉头,只觉得自个之前当真是井底之蛙。
    她抬眸看着福妈妈道,“我要如何做?”
    福妈妈在一旁耐心地教导,过了好一会道,“三小姐,这些并非是一蹴而成的,要耐着性子。”
    “那大姐之前呢?”秦阾不眠不休,看了两日了,才将长房的这些理清楚两成,她想起秦蓁刚回秦家的时候,便接手了秦家的庶务,那她在自个怨念她的时候,是不是在忙着看这些呢?
    “三小姐若是想知道大小姐每日都在忙什么,不若寻个空,去大小姐跟前待上一日,您便知道了。”福妈妈如实道。
    “我……?”秦阾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福妈妈接着说道,“大小姐不会生气的。”
    秦阾深吸了口气,觉得自个还是先将这些理清楚之后再说。
    如此便过了半月。
    秦阾暗暗地松了口气,瞧着眼前的管事儿,前几日,这些个管事儿与她说事儿,她是一愣茫然的,原来长房的月银该如何分配,又如何用,她是一概不知的,每每自个的用度不够用的时候,她也只是埋怨被旁人克扣了,如今瞧着,才发现,每日的进项出项,都是一大笔开销啊。
    她深吸了口气,多亏福妈妈在一旁,她才能渐渐地都应对上,等彻底地弄完之后,她浑身也被汗湿透了。
    这些,早先母亲都不曾与她说过啊。
    她看向福妈妈,想了想,“为何母亲不教导我这些呢?”
    ------题外话------
    小a:咳咳……小蓁蓁果然是出手不凡。
    作者君:素不素很爽?
    小a:以后是不是更彪悍了?
    作者君:那当然了……
    小蓁蓁:谁彪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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