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此时虽然表情痛苦,但语气依然平静地说道:“少爷,咱家不敢指望你放过我们宋家……我其实只想问一句,世垚大小姐……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啊……”林淼的双眼瞬间充满血丝吼道:“我姐姐过怎么样?!你自己去问问她怎么样吧!”
    说着林淼牙齿一咬,直接掐住宋杰的脖子。木无双急忙闪到林淼身后,伸手拽住林淼的双腕劝道:“耗子!你先别着急,把话说清楚再……”只是木无双万万没想到,自己虽然用尽全力,林淼的双手还是渐渐合到一起,宋杰的头也渐渐耷拉下来。
    张庭幕看着杀意四射的林淼,也下意识冲到林淼身边,跟木无双两人合力才慢慢掰开林淼的手腕:“耗子,冷静点,让他把话说清楚啊!”林淼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手里的力道也小了许多:“你们想听,我让他说完就是了!”
    宋杰低着头,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二少爷,咱家知道你恨我们宋家。我以前一直不敢跟你说,就是害怕你会……会找我们家的麻烦……其实他们也后悔了,当年不该做出卖主求荣的畜生勾当……”林淼依旧咬牙切齿地盯着宋杰,但是十指却慢慢松开他的脖子点点头:“今天你替我挡了火阵,宋家林家的旧账,自此一笔勾销!”
    宋杰微微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忙提起一口气说道:“多谢多谢,二少爷,一会儿您把我的尸体丢进河里就好……我知道你的规矩,就不劳您大驾了……”宋杰说完,满脸平静地闭上了双眼,然后脑袋往前一垂,便再无半点声息。
    林淼愣了一下,猛地身子一扭,直接把木无双甩到张庭幕身上,宋杰的尸体也被他狠狠抛尽黝黑的暗河里。林淼依旧有些恼怒地吼道:“宋双虎本来该死!宋杰,宋杰!你他妈救我干什么!我不欠你们宋家的!你以为老子千里迢迢来到江南,为的是什么?!老子为的是避开你们这些该死之人!活该你自己送上门来!”
    刀无鞘噤若寒蝉地看着林淼的背景,半步不敢靠前,木无双和张庭幕也是一脸惶恐地看着林淼,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林淼背对着众人,足足站了半柱香的时间都没说过一句话。最后张庭幕动了动嘴唇,才小心翼翼地问他说:“林淼,你是当年兵部尚书林兆申……左丞相林兆未的后人吗?”
    林淼面对暗河,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张庭幕。张庭幕接着说道:“那,你的身世……就是林家的遗腹子了?”林淼默不作声地用右手抓住自己的衣领,然后猛地一扯拽掉自己上衣,露出肌肉交错的后背。木无双隐约看到林淼的马尾辫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但是始终看不太清。
    林淼慢慢把后背上的马尾辫拨到一边,露出他身上的青竹纹身:苍劲挺拔的墨竹即使在一片幽光中依然耀眼,沿着林淼的脊椎骨一直延伸到肩膀。张庭幕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老林家的君子竹……耗子,你果然是京南林家的后人呀!”李彧满脸错愕地走上前说道:“这……怎么可能呀!京南林家出秀女,只是……林家不是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吗!耗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木无双走到林淼身后,看着林淼背上的君子竹动了动嘴唇:“耗子,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痛恨别人抢女人了……”林淼面对滔滔暗河,慢慢深吸一口气解释说:“木头,庭幕兄,过去的事我一直不想提……我爹……是河南巡抚林志亨,表字兼穷,我堂姑名叫林志择,表字颖冰,乃是冰雪聪颖之意。”
    木无双略一思索,随即怅然若失地嗯了一声:“林颖冰前辈啊,二十年前的中原第一美女,和咱们太师叔号称南龙北林的……”李彧咂了咂舌头接着说道:“南龙北林,一武一文,绝代双娇——只可惜林小姐因为庭门生变,早就音信全无,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然后李彧挠了挠头看向张庭幕:“大师兄,耗子难道真的跟林颖冰前辈是亲戚吗?他平常这么没正经的,不像啊……”张庭幕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昏君误国,朝纲大乱,林家一氏是死得最冤的啊!当年开朝皇后林殊好连续辅佐三朝皇帝,创下本朝太平盛世,高祖皇帝直接赐给林家免死金牌……只是不知当年几位大人受难之时,为何不请出免死金牌呢?耗子,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林淼沉默片刻才苦笑一声:“那是因为,我家的免死金牌,被宋双虎偷走,献给我爷爷他们的政敌了……”木无双等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淼的背影,周围顿时一片死静,只有潺潺流水声冲刷着众人的耳朵。刀无鞘慢步走到林淼身边,伸手摸了摸林淼后背的君子竹说道:“相公,你背后的竹子真好看,是不是林家后代都有呢?”
    林淼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身子:“啊,是的。林家子嗣满周岁后,无论男女,都会刺上竹子纹身。我的纹身是我姐给纹的……”刀无鞘把红艳的嘴唇贴近林淼脸旁说道:“相公,你猜我的纹身在哪?”林淼的脸色更红了,立刻挺直腰板扭过脸:“这……我怎么知道……”
    刀无鞘嘿嘿一笑,然后拢了拢乌黑的长发说道:“我的纹身也在后背,是条蜈蚣,我姐的纹身是只蜘蛛,平常人是看不到的,除非……”说到这刀无鞘意味深长的盯着林淼,林淼则是满脸心虚、直直看着对面的山洞,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刀无鞘有些泄气地撇撇嘴:“你真是,真是……懒得理你了,哼!”木无双见刀无鞘有点旁若无人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打断她说道:“耗子,咱们太师叔和你堂姑的关系非常好,你应该知道吧?”张庭幕也点点头:“是啊是啊,当年几位林大人被问罪的时候,太师叔也赶到了河北,只可惜当时太师叔的武功未成,没能救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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