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空往我这儿,我怕殿下寻不到你?”吴良娣打趣道。

    郁偆抿嘴一笑,道:“就连你都打趣我,早知道便不来了。”

    “别别别,好不容易来一个能讲话的,你快坐下。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宫中的生活其实无趣的很,也没什么斗来斗去的。要是有人想那么干,那纯属是嫌命长。

    郁偆能和吴良娣交好,这是连郁偆都不曾想到的,不过是走动了那么几次,不知怎么就投了缘,常常能说到一处去。两人又住得近,多走几步路,就能到的。

    吴良娣听了郁偆的难处,有些难以理解,她家是累代官宦,积攒了好多田地,并不会缺银子使。

    郁偆的家境,吴良娣自是知道的,话到了嘴边,便又改了口:“我这儿都是嬷嬷拟了礼单,我看过之后,做个增减。我将我这往年的单子全给你,你做个考量。其实你何必这般小心,要是想往家里多送一些,有的事办法……”

    吴良娣虽然不必在这上头花心思,可另有两位孺人,却不得不想尽了办法,往家里送些好东西。那两位孺人都是宫女出生,家中虽也有田地,但并不富裕。

    郁偆的事情得以解决后,两人便说起了养胎经。

    吴良娣这一胎怀的稳当,并没有受什么罪,一路好吃好喝,人也丰腴了不少。

    “我看你整日坐在屋内,连走动也少,倒是比以前丰腴了些。”郁偆道。

    “瞧你那张嘴,刚刚还说我取笑你,这会儿你不就还回来了。你们还不给她重新上几盘点心,好堵她的嘴。”

    一旁侍立着的宫女,笑盈盈地给郁偆重新沏了茶,又将她们主子跟前那盘空碟子和郁偆身旁的略满的碟子全撤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听我讲……”郁偆拿了块点心,吃下了肚,这才开始说正题。

    这只要是生孩子,都要往鬼门关前走一回,就算是在现代,也还有因为生孩子而丧命的呢。到了这里,那种几率只会成倍增长。

    更何况,这还是个特别坑女人的地方,特别是大家闺秀,讲究个贞静贤淑,就连快走几步,都要被人劝诫几句世界的秘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成,还怎么能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

    郁偆来了几次,见这吴良娣真的是在静心养胎,安静到……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天,连挪动都不带挪的。

    人与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郁偆和吴良娣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能觉出吴良娣的好来。因是大家出身,吴良娣的为人做派,自然是滴水不漏,能帮上的也总是会相帮。有时郁偆不过随口一句,想到了点儿什么,这吴良娣便会记在心里,下次再见的时候,虽不会特意点出来,但在适当的时候,会说那么一两句。

    能有这份心,这就不得不让郁偆高看一眼。

    生孩子可是个力气活,郁偆见吴良娣这般,内心焦急。眼看着这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营养倒是不缺,可就怕再生产的时候气力不及,到时候……

    这话刚到了嘴边,吴良娣这儿的嬷嬷,便送来了往年的礼单,“今年腊八送家去的礼单也已拟好,只是怕良娣伤神,就一直没让你阅过。”

    “那便现在拿来吧,正好也让你在一旁观摩一下。”吴良娣笑着道。

    看着这笑容,郁偆胸中似是被射中一箭。

    郁偆差点把持不住,她要是个男的,绝对喜欢吴良娣这一款的。只可惜今生今世,她们二人只能是做好姐妹。

    郁偆看着吴良娣拿着只笔,在那礼单上批注,这口水忍不住就流了下。这字……写的可真好。郁偆也会写字,写的也不差,但她只会写正楷,至于那个书、这个体的,郁偆从没学过。

    “没想到姐姐你还写了一手好字,怎么从没见你写过?”

    吴良娣将手中的笔一放,道:“我多日不写,有些生疏,让你见笑了。”

    这还能让人见笑,那郁偆岂不是要无地自容。

    “可不能让你私藏了,你得教我。”郁偆抓着吴良娣的胳膊,说什么也要拜吴良娣为师。

    郁偆脑子灵光得很,立时改了主意,她要是想带着吴良娣在外头走动,或者是在这房子来回走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们二人跟前侍奉的嬷嬷,就能将她们给镇压了。

    教书法可真是一个好借口,写字的时候不仅人得站着,全身都得攒着一股劲,这样才能写好字。

    总是要慢慢来的,就是劈叉,也不可能在没练过之前,一下子就来一个一字马不是?先练练耐力也好。

    跟人约好了时间,郁偆便拿着吴良娣那儿拿来的礼单,开始准备给自家的礼。将能提前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之后,郁偆便安安心心得等着腊月的到来,还有就是每日去找吴良娣习字。

    “听说你近来总是去叨扰欣娴。”

    吴良娣闺名欣娴。

    郁偆一愣,嘴里嚼的东西刚咽了一半,给噎着了。

    杨溍看这一旁喝水的郁偆,道:“怎么跟个小孩儿似得,这都能吓到,胆子也太小了一些。

    “食不言,寝不语。殿下这般,可是有违圣人教诲。”郁偆这会儿脸还是红红的。

    “果真是不同了,你现在这般倒也挺好,只是再逗你,就没那么有趣了。一会儿让你看看,你跟欣娴习字,学的都怎么样。”

    这太子是越发难伺候了,郁偆不仅得陪睡,还得开发不同的兴趣爱好,来满足太子日益旺盛的趣味心。

    ☆、第054章

    自入了冬,这气温平稳之后,今上的病情一日好过一日,又渐渐能上朝理事。

    说来也是奇怪,今上三不五时的,就会病上一场,一年到头这汤药就从没断过,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年一年活了下去。

    等到过年前夕,今上竟是已经大好。

    腊月三十一早,天还未亮,郁偆按品大妆,连茶水都不敢喝一口,便往太子妃哪儿去。有了正式的封诰,在这除夕之夜,郁偆也得跟着太子妃一道去祭祖。

    除了吴良娣报了产育不曾来,余下的一个不拉都得去。

    郁偆跟着一班人,只需跟在太子妃后头行事便可。到了宗庙,自有人来接引郁偆一干人等。

    这一日还得守岁,今上带着太子、一干亲王、郡王在大明宫正殿,其余的人按着品级一字排开,轮到郁偆这儿已排到了末座。不过好歹也是有了一个座,去年这时候,郁偆可是只能站在这大明宫外头吹冷风。

    守岁宴上的饭食虽然不错,可这会儿早已凉透,上头结了一层厚厚的白油,郁偆只得拿着点心填肚子。

    宴上和着乐声,还有百戏杂耍,倒是让人看得津津有味,半点儿不憋闷。

    与郁偆坐在一道的,其他太子良娣、太子良媛、太子孺人,具是有说有笑,独独到了郁偆这儿,竟是无人与她说话。

    郁偆她们坐在大明宫西边的一间小暖阁里头,这里头品级最高的,就是甄良娣。

    甄黛见郁偆不来与她说话,奉承自己,对郁偆越发的不喜,当下便当没有郁偆这个人,继续与别人闲聊。

    郁偆见她们这般,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自个儿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点心,再抬起头来,看那外头的百戏。

    “你倒是沉得住气,那位鼻子都快气歪了。”黄良媛站起身来,和郁偆同案。

    有人向你伸出来,不趁机抓住,那就是傻的。

    郁偆笑嘻嘻道:“那你怎么不过去?”

    黄良媛也是不客气,直接从郁偆的食案上,拿了块点心吃:“她们也是傻的,要说笑自然是一起说笑,哪能将我们冷在一旁,也不怕让人见了笑话。”

    这除夕佳节,本就是玩乐的时候,有说有笑,和和乐乐才是真,可如今这般魏晋分明,岂不是明着告诉别人,太子御下不严、内帷不修。

    郁偆便和黄良媛小声说起话来,也不管那边几个人幻梦少年行。

    甄黛心里憋屈得很,她见所有人都与她好,可就是有那么两个人,在她面前陪笑。甄黛出自江南甄家,这甄家随□□建国起家,也是世代累宦。从这样的家庭出来的,甄黛自有其骄傲。

    “你们在那儿讲什么呢?与我们一道说说。”甄黛和声和气地道。

    黄良媛掩着嘴,笑了声:“没什么,就是她啊,正跟我讲这平民百姓都是如何过年的。”

    黄良媛这么一说,其他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她们这些人,大多是长于内宅,出个门不知有多少丫鬟婆子跟着,坐在车内车帘更是不能掀开一条缝,去的地方也不过是些道观庙宇,哪听过看过民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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