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注意到监控的话,肯定会发现十七楼的这个房间很是古怪。
    大半夜,不断有人进去,并且男女都有。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传销,或者是某种不法聚会,可幸运的是,负责监控的酒店安保人员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个房间的异常,所以房间里的人,并没有受到打扰。
    不断有人造访的1713号房间里,此时确实格外热闹。
    这虽然是一个套房,可是却依旧只有一张床,但是这个时候,外间里却有五个人,导致沙发都坐不下,所以只能有人站着。
    站着的人,是一位年轻男性,除他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剩下的三位则都是女性,而且还都是各有风情的奇女子,每一个单独拧出去,都具有倾倒众生的魅力。
    排除罚站的某同志,从坐位来看,双方的阵营已经昭显无疑。
    宋洛神依旧和宫徴羽坐在一起,因为单人沙发空间不够,她只能坐在扶座上,而后来的一对叔侄,则坐在了她们对面。
    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双方泾渭分明。
    “你大半夜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吗?”
    带着侄女前来的秦老三笑问。
    他目光所至,是连夜赶来的川蜀女帝。
    至于那位宋氏千金,虽然身份显赫,但是于他或者于宫徴羽,并不是一个层级。
    “兴师问罪谈不上,但这件事,你们秦氏应该给出一个说法。”
    宫徴羽嗓音平淡回应,似乎根本不念她与对方幼年就已相识的旧情。
    “说法?什么说法?”
    秦破虏轻笑开口:“我们秦氏与他的婚约,是隆空大师与我大哥定下的,隆空大师,是他母亲的师父,这就相当于父母之命,我们为他们举行婚礼,是在完成约定,有什么不对?”
    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理所应当,可实际上秦破虏说完这些话内心却是充满了苦笑。
    不可否认,他们这次的决定,确实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可是为了秦氏的颜面与侄女的尊严,他也不可能认错,只能当一次厚颜无耻之徒了。
    要是某人此刻是健康的,或许能站出来,说婚约已经解除,可遗憾的是,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都需要别人告诉,自然没办法拆穿秦破虏。
    并且和秦羽衣解除婚约的事,他之前也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宫徴羽也一无所知。
    “哪怕是旧约,那也应该等他记忆恢复再谈不迟,他现在什么都已经忘记,你们现在举行婚礼,不觉得有失妥当吗?”
    喜怒无常杀伐决断的刀马旦难得讲起了道理,并且用词也明显经过斟酌,有些委婉。
    这是在保护秦氏的面子。
    或许更确切的说,是在保护同样坐在对面那个年轻女子的自尊。
    虽然现在她更加偏向宋洛神,可是对于这位秦氏长女,她也有些怜惜。
    事已至此,侄女都已经把人放了出来,秦破虏自然也只能顺坡下驴。
    “正是因为我们考虑到了他的健康情况,所以才决定暂停婚礼,让羽衣将他送到了这里。”
    不得不承认,秦破虏这番话很不要脸。
    可是他却一脸的坦然,似乎之前对宋洛神进行囚禁的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被限制了几天自由的宋洛神并没有拍案而起。
    她懂分寸。
    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不要说话。
    而被三叔带来的秦羽衣似乎也与宋洛神保持了相当高的默契,从进门以来,始终保持着沉默。
    至于唯一站在的某同志……
    似乎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看着曾经无敌于南方现在却峥嵘尽敛孑然一身的中年男人,宫徴羽眼神闪了闪,终究没再咄咄逼人。
    “你们先回避一下。”
    她轻声道。
    宋洛神没有任何质疑,很快站起身朝里间走去,并且还拉走了罚站的李某人。
    秦羽衣朝三叔看去。
    见对方无声颔首后,她也缓缓站起了身,跟在宋洛神与李安后面,走进了里间。
    并没有偷听的打算,进门以后,秦羽衣便将门带上上,神色平静的站在门口。
    宋洛神转身,并没有破口大骂斥责对方卑鄙下作,相反轻声道了一句
    “谢谢。”
    神色真诚。
    秦羽衣不置可否,看了眼被宋洛神拉着李安。
    “现在……物归原主了。”
    “那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你们秦氏的那些亲戚?”
    大体上,宋洛神几乎能够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阵营不同,但是她的确很钦佩面前的女子,以己度人,如果换作自己站在她的角度,自己恐怕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是我的家事,就不劳烦宋小姐费心了。”
    秦羽衣平淡道。
    宋洛神不再开口。
    不过十个平方的房间里,三个关系极为复杂的男女相对而立,气氛极为诡异,如果某同志日后能够有清醒的一天,或许会很庆幸自己现在是失忆的状态。
    毕竟,失忆人员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智障,是弱势群体,是受保护的。
    门外。
    “宋家那孩子叫你来的?”
    秦破虏神色温和开口。
    坐在他面前的,是川蜀女帝,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竹叶青。
    但在他眼里,对方的形象从未变过,依旧是当年被她牵着的那位纯真无邪的小女孩。
    完成血腥蜕变的宫徴羽轻轻颔首。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人都已经找到了,何必大晚上飞过来。”
    “我倒是不着急,可是你们恐怕就不一定了。”
    头一次没带酒葫芦出门的宫徴羽笑道:“我要是今晚不过来,明天你们打算怎么办?真让你们家那丫头在你们全族人面前出丑?”
    秦破虏沉默。
    “你们做长辈的,有时候就是太过自私,总是认为自己是出于善意,可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她真正要的是什么。那是你侄女,也是你徒弟,你能不了解她的性格?为什么不劝劝你大哥?”
    虽然认为大哥有些操之过急,可秦破虏也不可能去议论大哥的是非。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再雄才大略的人,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历史上那些名垂千古的帝王,哪个没犯过错误。
    “事已至此,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这侄女,或许和我一样,注定这辈子孤独一生了。是我对不起她。”
    秦破虏缓声道。
    大哥之所以会行此下策,正是因为他们太了解羽衣的个性。
    好女不事二夫。
    作为秦氏女,既有名分久宣于世,又怎么可能再转嫁他人。
    对于羽衣而言。
    当年大哥的一诺,便已决定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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