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华联邦的洛阳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中等城市,凌星他们从航空港出来,迎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坛。花坛的中央是一具十分精美的彩色雕塑:从下面生长出一朵紫色的巨型牡丹花,在牡丹花的晶莹的花瓣上,分别面向四面八方是八位栩栩如生的仙女花神,中间还有一位作飞天状的花仙。花坛里是各色各样的牡丹花品种,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以及介于各色之间的令人眼花瞭乱的颜色。仅仅在凌星眼前这一片,他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足有三十多种。

    文纪牧野非常兴奋地对凌星说:“凌哥,我的家乡离洛阳城不远。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曾数次带我来到这里。全世界都公认这里是牡丹花的故乡,牡丹花的品种达到一千多种,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你看……”文纪牧野伸手指着那具雕塑,介绍道:“那朵牡丹花上的九位仙女,代表着古老的洛阳城是九朝故都。”凌星是洛阳人,他当然很清楚,二十世纪末期,洛阳人把牡丹花作为洛阳的名片向外传播。在二十一世纪初期,洛阳的牡丹花已经比较出名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到现在,洛阳人仍然在不遗余力的宣传洛阳。凌星含笑点头,作出倾听的姿态。甜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刮着自己精致的瑶鼻,嘲讽着文纪牧野:“明明,你真是不知羞啊,凌弟弟是洛阳人,岂能不如你熟悉洛阳。”文纪牧野想想也是,自己虽然来过几次洛阳,但跟当地人比起来还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凌星摇摇手,微笑道:“明明,你别听甜甜姐乱说。其实你说的这些我还真不是太清楚。虽然说我的记忆差不多都恢复了,但是我脑子里还有不少的东西比较模糊。就像这洛阳城,我就没有多少记忆。”大家听了凌星这些话都呆呆地瞪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连自己的故乡也不熟悉。文纪牧野发了一会儿愣,才感觉这样很失礼,于是急忙继续介绍:“你看,这一种称为太阳红,那一种叫做月亮白。如果是在夜晚,你对着月亮白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她会发出微微的荧光。最珍贵的月亮白,还能在夜晚映出一位白衣仙女。”这次不仅仅是凌星惊奇了,大家都对牡丹花有了浓厚的兴趣。狄安娜年纪还小,心里藏不住话,就很自然地问了出来:“明明哥,这月亮白明明是一朵花,为什么里面能映出仙女?那仙女长得好看吗?”文纪牧野的兴致也被大家逗得旺盛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接过狄安娜的话头,说:“那仙女穿着古代的长裙,脸面看不清,但当时我却感觉到她一定非常美丽,就像狄安娜一样。”狄安娜破天荒地小脸红了红,一伸手,拧住文纪牧野的腰间软肉扭了一圈。文纪牧野杀猪般嗥叫起来,一边叫,还断断续续说:“狄安娜,小公主,我说的是真的。”狄安娜恼羞成怒:“你还说?”一边加劲,于是文纪牧野的声音叫得更响了。大家看到明明惨叫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英子注意到凌星对这牡丹花十分关注,就引导着文纪牧野继续说下去。于是,文纪牧野就把他所有知道的牡丹花知识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最后他向大家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谁知道为什么洛阳的牡丹花这么兴旺吗?”见到大家不约而同的摇头,文纪牧野有些小小的得意。眼光扫视了一圈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跟中国古代唯一的女皇帝有关。”秋冬说:“我的历史知识虽然不多,但我也知道,中国唯一的女皇帝是武则天。难道她大力提倡种植牡丹花?”文纪牧野咳了两声,道:“恰恰相反,武则天因为是皇帝,所以她自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任何不可能的事。有一天,她突然下令,要求所有的花卉在一夜里必须开放。慑于*威,大部分花卉都开放了,唯有牡丹花没有听从命令。武则天恼羞成怒,就把牡丹花从京城长安贬到了洛阳。本来在长安不甚兴旺的牡丹花,在洛阳却是盛开起来。”甜甜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这是说的神话传说。”明明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吧,不过洛阳人却深信这个传说。”

    大家绕着花坛转了转,文纪牧野对凌星说:“凌哥,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牡丹花,可以到北邙山上的万品牡丹园去看看,那里的品种几乎囊括所有的牡丹花。”凌星微笑着点点头。

    刘凤兰关心地问:“弟弟,你的老家到底在洛阳的什么地方?”凌星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在洛阳老城吧。”文纪牧野吃惊道:“不会吧,洛阳老城里除了商店和博物馆以外,是不允许住人的。”“什么?”凌星也大吃一惊,心想:如果是这样,那么,来这洛阳城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为了弥补自己的无知,凌星掩饰道:“具体住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父母亲不在,其他的亲人也没有,咱们随便在老城逛逛好了。”凌星的这些表现,引起了刘凤兰、英子的忧虑,她俩都想到了一个可能:“凌星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她们两个都只是在心里想想,而没有诉诸于口。

    洛阳老城的大致格局在五百年以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甚至有些街名也没有变化。虽然这里的居民小区没有了,但整个老城里倒是成了旅游商品的大商场。此外,洛阳古代民俗博物馆,洛阳牡丹博物馆,甚至还有洛阳文庙,城隍庙,都分布在这里。至于洛阳的小吃,那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凌星行走在这略微熟悉的的街道上,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极富古代韵味的路,两边是挂着商店的名字的各种条幅和各色彩旗。洛阳古代有八大景和八小景,差不多都浓缩在这老城里了。望着这熟悉的街名,凌星的心里忍不住微微有些期待。这时,文纪牧野又开始讲解起来:“前面就是名医巷了……”听到“名医巷”三个字,凌星心里还是颤了颤。“这个名医巷还有一段传说故事。”武仙接口道:“名医巷的传说应该跟古代的那位名医有关了,是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文纪牧野的回答却是否定的。狄安娜催促道:“明明哥,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故事?”狄安娜虽说已经十三岁了,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对于听故事非常感兴趣。文纪牧野看了看凌星,道:“还是由凌哥来说吧,他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的。”如果说凌星的祖上出过名医,所以这条巷子才叫做名医巷,这个传说凌星倒是知道一点。不过和名医无关的传说,凌星就不清楚了。当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凌星脸上时,凌星急忙摇摇手,说:“还是由明明来说吧。”

    文纪牧野是那种沉稳、谨慎、谦虚,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的青年,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孩子。他也像其他人那样崇拜着凌星,今天,他非常满意自己在凌星面前的表现。因此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有些兴奋,他在说话之前总会先轻轻地咳嗽两声。“咳、咳,名医巷中的名医故事已经无可考证了。但这名医巷中却是出了一位大科学家,名医巷深处有这位大科学家的纪念馆。”狄安娜因为年龄小,大家都很宠她,而她的心里藏不住话,心里想到什么,往往就会忍不住说出来。“明明哥,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是不是大发明家和科学怪人流星。”明明微笑着刚要点头,却看到凌星脸色大变,那是一种十分震惊的神色。英子也发现了凌星的变化,轻轻地问:“凌哥,你怎么了?”凌星怔怔地望着前面的街道,心底涌出深深的思乡情绪。他也知道,流星非常聪明,也知道他将来会有不小的成就。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成就竟会如此惊人。四五百年以后,人们还称他为大科学家,并为他建立纪念馆。

    大家都看到了凌星的异常,狄安娜有些奇怪地问:“哥哥,难道你不知道流星吗?”凌星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便觉得大家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诡异。凌星也只有苦笑道:“我不是不知道流星,而是对于流星的身世不太了解。对于家乡的一切,我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父母被苗利宗人抓走以后,我就成了孤儿,那时候我可能还不到五岁。一直到我十几岁才被他们弄到塔克拉马干大草原的集中营。”听了凌星所自述的这些悲惨的往事,大家心里异常难受:是啊,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一个没有受过苗利宗人的迫害呢!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家都是孤儿。

    凌星对自己所编造的谎话感到很内疚,因为这几句话使得所有人的眼圈都发红了,狄安娜和英子还为此流了眼泪。狄安娜紧紧地抱着凌星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哥哥,你不是孤儿,我们大家都是你的亲人。”望着伙伴们通红的双眼,凌星缓缓地点了点头,动情地说:“是啊,我们都是亲人!”接着又呵呵一笑,“你看我,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些,扫了大家的兴。明明,你继续说。”

    平静了一下心情,文纪牧野继续说道:“流星的第一项发明,就是光影,也有很多人称之为立体照片。他在发明的同时,还发表了一些奇怪的言论。他非常重视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声称,未来科学要有所发展,必须深入地研究中国传统文化。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流星晚年的时候,他推掉了很多知名大学的职位,就在这名医巷口,办起了诊所。后来人们才知道,其实流星竟然还是一个功底非常深厚的中医。令很多人苦思不得其解的是,流星把自己办的中医诊所叫做‘凌氏诊所’,这个可是古代科学史上一大谜团,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好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大家抬起头来,前面就是凌氏诊所了。”

    文纪牧野的故事除了英子外,其他人都表现出了惊讶的样子。凌星的心中更是震惊,别人不知道这个科学史上的谜团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是非常清楚。他能够想像到,在他失踪以后,流星就承担了本该由他承担的责任。在他失踪前,流星并没有学过中医。肯定是他失踪后,为了安慰二老,流星才下决心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流星肯定是希望凌家的中医绝活不至于在他失踪后被埋没。“流星,我的好兄弟!”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这一句心声。

    凌星的失常也就是细心的英子发现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凌星今天的表现太异常了。难道凌哥的家就在这老城里,这不可能啊,从没有听说谁能把家安在这老城里。既然这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应该是凌哥幼年时曾经在这里流浪过吧,啊,一定是这样。怪不得凌哥对这里的感情这么深厚呢。英子在心里作出了自己的推断,当然,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她知道故事的真相,恐怕会当场昏过去吧。

    此时凌星并没有用神意包裹住大家,十个人随意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在听了文纪牧野的故事后,大家都对凌氏诊所产生了兴趣。现在的凌氏诊所已经不是原来的那种红砖墙,灰瓦房,木板式窗户,玻璃门了。只见迎面一座仿古式建筑,倒很像长廊,又像是一个亭阁。一共三间,靠着大街的这一面,全是镶着玻璃,大门则是两扇雕刻着古典龙纹的红木门。

    凌氏诊所前面,一个左脸上竖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年轻壮男威风凛凛站在诊所的门口,对着里面蛮横说道:“流凌月,你的保护费该交了。”“刀疤,你不要觉得我好欺负。你的兄弟经常来我这儿治疗免费的伤,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倒还和我要保护费。”里面传出一道愤怒的女声。“虽然你给我们的弟兄们治过伤,但你也给别派小仔子们治过。但你在我的地盘上给别人治伤,岂不是长别人的气势,灭我们的威风?”刀疤脸一脸狰狞地对着里面咆哮道。“他们要来治伤,我敢不给治疗吗?况且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那么,你为什么还让他们来到这儿?再说了,我哪里知道他们是那个帮派。今天,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刀疤脸听到这儿,忽然变得嬉皮笑脸起来,道:“要命,我可不敢。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条小命可不保了。不过,你要是跟了我,你以后就是铜驼帮的人了,谁还敢来找你的麻烦?”里面的声音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尖叫声传了出来:“你个死刀疤,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异想天开。”刀疤脸一沉,恨恨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今天你如果不把保护费交出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完,转身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刀疤脸离开,凌星他们才走到凌氏诊所门前。这个诊所和凌星记忆里的凌氏诊所已经大相径庭。二十一世纪的凌氏诊所几乎和晚清时期的风格一样,门是木板门,窗户里层是玻璃,外层是木板。平常取掉外面的木板,晚上再把木板镶上去。现在的凌氏诊所,外面整面墙都是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文纪牧野在最前面,他伸出手,在红木门上敲了数下。里面传出一声“请进!”红木门被文纪牧野推开,大家鱼贯而入。

    首先映入凌星眼帘的是正中间挂着一幅龙飞凤舞的字画:“医者,养仁心,行仁事。须知人命关天,不可等闲视之。”凌星呆呆地盯着字画,心里逐渐揭开了尘封的记忆。这幅字画是凌星十二岁时写的。那个时候,凌星的书法还很嫩,不过,却也有了一点儿大家风范。当时写完这个条幅后他也不知道放在了那里,想不到五百年后,此条幅竟然挂在了凌氏诊所里。文纪牧野一进来,也看到了这幅字画,他忍不住开始评论起来:“好一幅摹仿怀素的字画,此字大气磅礴,用龙飞凤舞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传说中能把怀素草练到登峰造极的人有帝王之相,这个人也不知是那个时期的人。”英子凑到了字画前,在字画的落款处仔细观察着,一方印章上刻着两个篆字,但她却不认识。

    一个穿着绿色长衫的年轻美丽的姑娘从珍桌前站起来,走到字画跟前,介绍道:“这幅字画是我们家的祖先所写。这位祖先的字写得如此出色,可历史上并没有他的名气。”英子奇怪地问:“你知道你那位祖先为什么没有出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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