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老人认真起来,战力完全不同。
    刺客乱剑狂扫,竟然再难见功效,明明老头的招式没有变化,还是‘撼山’和‘震地’两招,可是同样的招式却打出了完全不同的气场。
    娇小的刺客也不由贝齿轻咬,剑更快一分,更乱一分,毫无章法的剑路呼呼地在空间中形成无数道锁链,要将老头彻底杀死。
    “年轻,年轻,年轻!”然而老头浑然不顾,耿直地出拳将桎梏全部击碎,双拳好似铁锤一样猛锤,周围的空气都升温了。
    明明对方还是原来的内力修为,可是为什么威力完全不同?刺客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古怪的对手,和以前那种一落下风就溃败的对手不同,这个老头越战越勇,越伤越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然而这种人就站在眼前。
    难道这就是武林泰斗的力量么?刺客引出老头,只是因为瞧不过老头那种好为人师的样子,而要杀人也只是临时起意。刺客自认为是强者,弱者的生死就是强者的一念之间,她想杀就杀,想放就放。
    可是现在战斗已经开始,若是换做他人胜负已分。但老头却不同,他产生的气场宛如高山流水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受到了战斗的别样激情。
    刺客不认输,而是挺剑交战,她依旧相信自己的修为更胜一筹,自己的招式更凌厉,更强大:“呀!”娇喝一声,身形都融入凌乱剑影,快得肉眼难分。
    真定老人也不由收缩瞳孔,但高大的身躯丝毫没有退半步的打算:“很好,年轻人,就是这样,真正的武者就是要在战斗中发挥自己的潜力。”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以提携后辈的想法在战斗,他的拳头依旧没有杀意,只有滔天的战意和对后辈的关爱:“撼山拳!”
    又是这一招,老头的招式不多,但勇不可当,拼得就是气势。老头作为武林泰斗,江湖脊梁,武林传奇,他只会朝前出拳。
    轰。
    青草被连根拔起,两股劲气对冲,地面形成了一个8字型的图案,两个圆圈里的青草都朝相反的方向倒下。
    露水如箭飞射,没入岩石,只在石头表面留下一点点的深洞。
    噗,又见鲜血,依旧是真定老人,这一次他的左臂直接被锋利剑刃斩断,断臂在半空飞过落在了泥土中。
    然而再看老人,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以内力封锁伤口,哪怕他现在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血痕,战意却不曾减弱一份,更不惧断臂之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害怕?明明我比你更强。”剑刃沾满鲜血,但刺客的表情却比剑更加残暴,她不相信有人会不害怕她。
    真定老人吐出一口浊气:“年轻的姑娘,你的剑法只破不立确实厉害,你的修为也确实比我强大,你这样的年纪却已经登临无数武者做梦都不敢想的境界,你的天资之惊人只怕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惜你成长的环境扭曲了你的观念,让你对强弱有了错误的认知。”“来吧,接着战吧,今天就让我给你上一课,重新给你竖立正确的观念。”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刺客恨极了老头的态度,一个弱者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
    真定老人一片坦然,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来引领这个年轻稚嫩的武者,希望可以引导她弃暗投明,了解什么才是强者,强者不是恃强凌弱,强者是拥有不屈斗志为了江湖安危而奔波的人。
    “呀!”刺客再次出剑,这一次剑完全消失了,只有脚下的青草被剑气切割,连尘埃都被切为了两半。
    真定老人说这是只破不立的剑法,确实没有说错,剑法很乱,因为刺客从来不修炼剑法,她只是在战斗之中自己琢磨破招,这些动作远远算不上招式,只是破解招式用的。
    只破不立就是指刺客只会破招没有属于自己的招式,没有招式也就不会被针对,而乱剑释放却可以破解所有敌招,这就是只破不立的好处。
    配合刺客那逆天的修为,乱剑更是发挥了成千上万倍的威力,真定老人的《真武诀》完全不是对手。
    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只可惜被芳俦派糟蹋了,真定老人扬天长叹只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一方苦心,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丫头,看着吧,《真武诀》最后一招。”
    轰隆!
    天地都颠倒了,刺客只感觉自己的内力都凝固了,对方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可怕,此时老人成为了一个擎天巨人,万事万物都凝聚到了他的右拳之上。
    武林泰斗终于要释放他最强的一击了,只是起手就已经激荡人心,让敌人变为巨涛之中的小舟,颠簸全由大海做主。
    内力急转,刺客稳定心神,同时将自己的内力全部释放出来,全身包裹在乳白色的光芒之中,这就是芳俦派的七轮内功《邀月游花神功》,与月共鸣。
    刺客有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和一双满是怨毒的大眼睛,恨天不公,恨地无路,恨人间无情。
    两股绝世之力疯狂释放,天塌地陷,九天十地再无安宁,青草倒立,泥土翻飞,两大高手都在蓄势而发,这就是最后的对决。
    震慑于老者的神威,年轻刺客亦全力反击,乱剑飘零如月光般无处不在。
    然而没有用,老者的气势不可抵挡:“喝,擎天拳。”
    招成,月光都被震碎了,年轻刺客大惊失色,她没想到离开门派后选择的第一个对手竟然就如此不可理喻。
    自己会死,刹那之间死亡的感觉笼罩全身。
    刺客知道老者是震碎了经脉,将内力修为全部激发了出来,他为了杀死自己不惜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招式。
    乱剑被击碎了,逃,却无处可逃。刺客此时四肢冰凉,只能呆呆地看着从老人方向来的铺天盖地的拳威。
    刺客和老者,就好像矮人和巨人的差别。
    会死!
    刺客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就死去,武林泰斗的神话果然是真的。大眼睛滚落泪水,此时此刻她真的怕了。
    不过死亡没有如期而至,最后的拳力虽然令她皮肤发麻,四肢冰凉,但并没有杀死她。
    轰!
    三丈范围内的地面都被拳头夯实,留下一尺深的痕迹,但刺客完好无损地站在拳印上。
    真定老人最后自毁的一拳并不是要杀人,只是要让刺客知道她已经走入歧途。至于刺客能不能理解,就看天意了,但老者愿意赌一赌。
    真定老人脸色如纸,气息全无地站在原地,至始至终他都没有退一步,捍卫了武林泰斗的精神。他的表情很平静,很安详,力战而死毫无怨悔,走完传奇一生,最后变为不倒的月下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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