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罗天为了恢复身体,便在这小湖边住了下来,由于他的关系,镜夜也停止了风雨不断的攀山事宜。

    这些天里,罗天一直表现的极为老实,每天除了坐在屋子外面晒太阳,就是和镜夜说一些以前再外面闯荡江湖的趣事。在他身体恢复了一些的时候,也会帮着做一些活,在屋子周围砍柴、劈柴什么的。甚至还会在镜夜修炼的时候给他一些指导,而镜夜在他的指导下,也确实获益匪浅,先不说罗天的境界,就说以他这个年纪在江湖上的阅历,便是苏慕言和默茔也是不及的。

    于此一段时间下来,镜夜和罗天也是越来越熟络,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

    “罗二长老,看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我便送你出去吧。”这天,在罗天劈完了柴后,苏慕言走过来对他道。

    闻言,罗天一怔,面上神色也微微变了一下。

    “怎么?”将罗天的神情收入眼底,苏慕言问道。

    罗天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只是有些舍不得默夜这孩子,老夫在江湖上闯了一辈子,好事做过,坏事也做了不少,到老了,才发现,竟是连自己想要什么也弄不清楚。”罗天自嘲的笑了笑,眉宇间也显出一丝悲凉。

    他的眼神也突然迷惘了起来,“在这江湖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从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中走过来,也走到了一个相对于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许多,但回过头来,才发现身边却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迈着缓慢的步伐,罗天向着厨房走去,经过苏慕言身边时,他突然道,“苏公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希望有一个像默夜这样的孙子。”

    听着罗天的脚步声走远,苏慕言看着地上劈好的柴火,嘴角微微扬起。

    “我相信。”苏慕言低低自语,他相信罗天那一番话是真实的,也是他那个年纪才能感悟出的,同样的,他那番话也很感人。

    但是,如果一个人被欲望蒙蔽了双目之时,所谓的亲人,在他们眼中,也不外如是。

    “小兄弟,老夫明天便告辞了。”

    正在做菜的镜夜听到罗天的声音,不由的侧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罗天,愣了一下才道,“前辈,你要走了吗?”

    罗天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我毕竟不属于这里,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镜夜微微摇头,“不管前辈你以前是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可是这些天,和你呆在一起,我还是很喜欢的。”

    罗天心头一热,喉咙中仿佛堵住了似的,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等小兄……我可以叫你夜儿吗?”看到镜夜点头后,罗天才继续道,“等夜儿以后出去了,在外面还是可以见面的对不对?”

    “是啊。”听到罗天的话,镜夜展颜一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罗天道,“前辈,你要是出去了,可以帮我去楚都找浅汐吗?告诉她我过的很好,等再过些时日,我就会回去找她。”

    “当然,等我出去了也会去找前辈您的,到时候前辈再将您以前的那些事说与我听吧。”

    罗天点头答应,看着镜夜的眼中,神色挣扎着,犹豫着,迟疑着……镜夜此时也不说话了,一老一少就这么沉默着。

    罗天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夜儿,我来帮你做饭好不好?”

    “当然好了。”镜夜笑着答应。

    一顿饭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做完,罗天让镜夜去叫默茔和苏慕言,等三人回到厨房时,罗天已经将一盘盘做好的菜端到了桌子上。菜式和三年前差不多,大部分都是些野菜,可在镜夜越来越精湛的厨艺下,光闻到香气,就能知道哪怕是野菜,味道也是不错的。

    三人坐好,看着桌上的菜,苏慕言和默茔对视一眼,又看了眼一边洗好手走过来的罗天,苏慕言笑道,“这些天让二长老来做这些琐事,也着实委屈长老了。”

    罗天一听这话,连忙摇头,“苏公子哪里话,夜儿救了老夫的命,这些小事,何须挂齿。再说了,这也是老夫自己要做的不是,哪能有委屈这一说呢。”

    “这也是老夫和三位的最后一餐了,哎,说起来,在江湖上这么久了,老夫实在也是舍不得这宁静的日子……哎,人老了,这嘴也多了,当真是讨厌了些。好了,三位快吃吧,不然这菜等会就凉了。”罗天催促着三人,看到苏慕言和默茔夹了菜放进嘴里,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第二天清晨,默茔三人还没起床,镜夜一个人早早的从冥想中醒来,按照惯例带上了一些干粮、水,看了一眼罗天住的那间屋子,独自向着那座大山走去。

    由于昨夜已经和三人说了,大早上的,他也不想吵着三人歇息了。

    天色尚早,镜夜穿行在迷雾中,并没显得着急,逗着追月,他甚至都不需再看路的向前走着。来到山脚下,山还是那座山,蔓布于上的荆棘和杂草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仔细看去,可以看到荆棘丛中,一条蜿蜒而上的干净小道,这条小路,就是镜夜这大半年来的成果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镜夜活动了一下身子,将包裹缠到腰间,向着那条小道走去。那包裹内除了干粮和水,还有那份竹简,默茔和他说过,这份竹简一定要一直随身而带,所以这三年来,他无论干什么都会带着这竹简。而竹简内的易武,也一直到了现在还没任何动静。

    一路沿着自己熟悉的足迹向上攀登,虽然他所走的路已经被他将荆棘藤蔓清理开,但那些陡峭还在,不能使用魂力,光靠着双手攀爬,还是有些困难的。

    到了半山腰,这坑爹的山,山脚没树,到了山腰处,却是有了一些不大的灌木,但山体的陡峭比之山脚也更甚,镜夜在这半山腰转了很久,也没找到稍微平缓之处。

    看到那熟悉的险峻,镜夜没有过多的停留,将追月放到怀中,抓着那垂吊的藤蔓开始向上爬去。从半山腰开始,镜夜每向上一步,其困难和山脚处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只能靠双手的他得紧紧抓住那岩壁之上的突出点,双脚也要牢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然稍有闪失,就会跌落山崖。从这种高度摔下去,以他现在的实力,必死无疑,因为山脚是没有树的,也就不存在什么被树给挂住。

    当然了,镜夜在这大半年也有过很多次惊险的时候,他记得最险的一次,自己从山腰摔下去,一直在荆棘丛中滚到山脚,全身鲜血淋漓不说,骨头也断了好几处。不是多亏他这几年一直泡的那些药水,不是老人替他疗伤,他那次也就过去了,可即便这样,他那次还是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有了那次的经历,镜夜现在每一次攀爬都是小心翼翼,哪怕他爬过的这些地方,已经熟记于心。虽然这样速度慢了下来,可却安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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