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群人闹哄哄的回了府,融妙可是伯爷嫡女,当下府上中下都被惊动了。老夫人让将人直接抬到碧生堂,担心村野大夫诊治有误,又另让人请了个告了老的太医来看。

    薛池觑了个空偷偷溜了,回了莲华小筑,还没喝上口水,便听人来请她和小曹氏。

    薛池心道不好,也只得随小曹氏前往。

    这一路上三言两语的将情形向小曹氏交待一番,小曹氏闻言冷笑一声:“这丫头又刁又蠢,八成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到了碧生堂,不但敬安伯和伯夫人大曹氏在场,就连其余几位爷和夫人都在,围着融妙团团坐着,都是一脸的怜惜。

    老夫人难得一脸不悦的向薛池看过来。

    融妙这死丫头果然在哭天抢地的哭诉:“……她就这么一鞭子甩过来,差点没把我给勒死……”

    大曹氏一见薛池出现,并不说话,只盯住了她看。那样双目充血,但却面无表情,薛池一瞬间觉得她似乎有些精神状态不对劲的样子,整个人绷得像根弦,随时都要暴发。

    老夫人沉着脸道:“妩姐儿,你为何要害你四妹妹?”

    薛池只道:“是她先要抽我,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融妙尖叫起来:“你胡说,我没有!是你记恨我和你的言语不和,有意下毒手!”

    薛池冷笑:“场中又不是只有我们二人,寻了旁人来一问便知。”

    老夫人锁着眉:“此事岂可大肆张扬?传出去旁人只说是融家女儿的错,快些遮掩才是。”

    融伯爷温和的笑:“妩儿,为父知道你与妙儿素来不和,但此事却是过了。”

    薛池略有些意外,看这情形,竟然是想不分清红皂白的给她定罪啊,不然的话,随侍的从人总要拉来问一问才对。难不成最近大曹氏在小曹氏跟前无还手之力,这老太太想玩儿平衡,要扶一扶大曹氏了?

    她这么一想,目光就划过厅中众人,落在融语淮身上时,见他一脸微红,目光闪烁。

    看他这样子还算有些良知,并不敢开口诬陷,想必心中也是煎熬,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以亲族为重,放到此种情形下嫡亲的妹子和便宜妹子那也是要有所偏重的。

    薛池本身也很有些帮亲不帮理,所以并不怪他,但从今往后自是要划清界线。

    薛池心中正在琢磨,融语淮却见她双目放空的只看向自己,只当她茫然又失望,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不由用力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其实,只是个意外……”

    话没说完,大曹氏就转过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这节骨眼上,怎么竟向外人说起话来?

    大曹氏抬手就抓住了融语淮的手,指甲深陷进去。突如其来的变化使融语淮停住了话语,抬头看向大曹氏。

    大曹氏声音低低的:“你说,是个意外?”

    融语淮神色几变,终还是坚定了下来:“是个意外……”

    大曹氏突然低低的笑,笑得融语淮一惊:“母亲!”

    大曹氏笑着转过脸来,望向小曹氏和薛池:“好,很好,你们真好!”

    她从床榻边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身形竟有点踉跄。

    哭哭啼啼的融妙都觉得事有不对,停住了哭,伸手去抓大曹氏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大曹氏继续向前走着,抬手指向小曹氏:“我就知道你是复仇来了。”

    小曹氏看着她,垂下眼睫,微微的笑:“姐姐在说什么?”

    大曹氏眼中射出奇异的光来:“我的嫁妆俱都赔了你了,这不算什么,后头又诬我买凶在你们回府途中劫杀,再后头,李婆子也不见了踪影。我知道,你等着给我好看呢,我怕,但我受得住,受得住……”

    薛池也听小曹氏提过两句,经过这些年暗里的访查,晓得这李婆子与当年小曹氏身边的丫环果儿是有勾结的,李婆子许了让自己的儿子娶果儿过门,是以当年李婆子买了毒来,让果儿下在小曹氏进给婆母的汤水中,这才陷害了小曹氏。事后小曹氏被关十数年,果儿悄无声息的死在乱葬岗上,李婆子却是出府了,她儿子如今在大曹氏娘家的铺子里当掌柜,一家子日子十分滋润。

    小曹氏虽查清楚了,却是一直隐忍不发,薛池觉得小曹氏是步步逼近,想让大曹氏崩溃,并没有一棍子打死的意思。

    如今大曹氏说李婆子不见了,想来是落到小曹氏手中了,这把刀悬而未落,大曹氏提心吊胆也是自然。

    小曹氏想逼疯大曹氏,只怕已有成效,今日看来大曹氏已经是有点失去理智了。

    正想着,大曹氏却转头看向薛池,突的厉声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动妙儿!啊?动了妙儿,还要使淮儿与我离心?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

    卧槽,薛池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这是真要疯啊!

    薛池心里开始害怕了,没听说过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的么?就在现代,间歇性神经病撞死人了还无刑责呢,谁惹得起啊?

    大曹氏癫狂起来:“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不动我这一双儿女!我没有劫杀过你,你也不要动我的儿女!”她说着抱住了头:“你们都不信我,都不信我!我从来没派过人劫杀,可就连我身边的婆子都不信!”

    她这一番发作,周围人都怔住了,下人们不得主人发话,都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大曹氏双手撑着头,仰头看天:“为了儿女,我死也是愿意的,对,我就以死明志,你们可要放过妙儿和淮儿!”

    说着猛的扭头看向薛池,薛池心里咯噔一声,身体的动作快过了思维,大曹氏猛的冲过来的时候,薛池反手就去拉,死死的揪住了大曹氏的半幅裙角,整个人被大曹氏带得往前冲了数步。

    大曹氏的头咚的一声撞在柱子上,瞬间就昏倒在地。

    ☆、第53章 诈

    屋里静了一瞬,然后就像凉水入了热油锅一般喧哗起来,有人哭叫,有人冲过来把大曹氏抱起,有人冲出去请大夫。

    薛池回过神来时只觉得指尖一阵疼痛,抬手一看,这才发现指甲由于用力去抓大曹氏的裙子而断裂了。她轻嘶了一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小曹氏唇边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由心中一突。

    这一团乱中,也没人再管薛池,她回了房,先让青书帮她把断了的指甲全给剪了,再上了药用小布条包好。

    第二日薛池才听说,大曹氏由于薛池这一阻拦,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醒过来却是又晕眩又呕吐,闹得不可开交。

    薛池受不了府中氛围,便只带了两个丫环出府去。

    说实话,薛池并不是个软弱之人,人欺她一尺,她也是要想办法还一丈的。但斗得这么惨烈,生生把个正常人逼疯了,她还是大受冲击,一时便有些茫然的走在街头。

    直到有人唤住了她:“薛姑娘。”

    薛池愣愣的抬起了头。

    时谨目光在她面上扫过,问她:“薛姑娘可是有事?”

    “啊——”,薛池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蹙了蹙眉。

    时谨伸手一让:“在下新盘了间茶馆,不如请姑娘喝盏茶。”

    薛池抬头打量,发现就是上回与时谨曾喝过茶的那一间茶馆,居然被他盘下来了。薛池本身就是对时谨满是好感的,此时也想找人说话,自是同意。

    两人上了楼去,在上回临窗的雅间坐下。

    时谨替她斟茶,十分平和的道:“我见姑娘方才神思不属,莫非有难处?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他的声音很好听,平稳从容,竟将薛池的心都抚平了。

    她喝了半盏茶,考虑了一阵,心道常有人说男人比女人更理性,不如请他分析一番好了,只要化去人名,也不怕什么。

    当下便道:“正是有一桩事心中疑惑呢。我有一友人,先前归家途中,突遇山匪劫道……”于是粗粗的将事情遮遮掩掩的说了一些:“可如今,她见这夫人言行,倒当真不像主使之人,可当地城守审问得贼人,确实是受指使针对她们一行人而去的,心中便有些疑惑,不知真凶是谁了。”

    要说薛池与大曹氏最大的仇恨,便是差点被其派人劫去一事了,幸亏逃脱,不然会遇着什么事,例如先奸后杀什么的,简直是不敢想。

    其余倒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是站在小曹氏的角度替她义愤填膺罢了。可是今日她见小曹氏那抹笑,却也总是有些心中不舒服。

    时谨抬手替她续了茶:“为何听你一说,觉得你这友人与她亲娘也并非亲密无间呢。”

    薛池心道:卧槽!顿时瞪大了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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