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去告诉了二伯,二伯突然跳起来,打了陈言一耳光,“你说啥!”陈言再说了一遍,二伯才说,“你先不要胡说,你爷爷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就……我去看看。”说着率领二妈及堂姊妹过了小河到陈言和爷爷住的院子去了。陈言继续到大伯家去告诉这事,大伯闻听之后也失声大哭,“哎吆我的达啊……”大妈到底镇静一些,“先别哭,陈言一个小孩子家,遇见一点事就慌乱了,咱达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就会……我们还是先过去看一下。”说着陈言、堂姊妹跟着大伯大妈向陈言和爷爷住的院子走去。

    他们过了河,爬了几个塄坎,还没到院子跟前,就听到二伯大声痛哭,“哎吆我的达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你走了以后叫我们咋活啊……”大伯一听这哭声也就开始哭了,“哎吆我的达啊,你咋就走了呢,你咋就走了呢……”陈言、堂姊妹和大妈也跟着一起大哭,呜呜咽咽声一片。

    先通知了另外两个姑姑以及别的亲戚,村里人也都知道陈先生的死讯了,无不觉得有一点伤痛,陈言他爷爷在村里可是德高望重的。还是请了南山那个风水先生看了日子,巧了,四天后就是黄道吉日,看来陈言的爷爷的确非比寻常,村里人都说陈言他爷爷没病没灾的,突然就老(死)了,这也是一辈子积的德啊,“这就叫颐养天年,或者和那些得道的高僧一样,叫圆寂,是喜事啊,经常说的红白喜事,红喜事,就是结婚,陈先生这就是正儿八经的白喜事,没痛没痒的,就这样过去了,你没看村里有些老人那死得真叫难怅,折磨了半年才死去。”

    陈言到村子里的每家去请客,请父老乡亲参加爷爷下葬的宴席。村里的人家自是不消说,陈先生可是“大好人”一个,自然不会拒绝。乡村的事,前三天后三天的,第二天就有人开始帮忙买菜切菜、买酒买烟,这丧事弄得反而有些过节日的气氛。陈言和大伯、二伯跪在灵柩旁守灵,本来讲究的是孙子不必守灵的,但陈言一心要守,别人也奈何不得,只好随他,“这样不是坏了规矩了。”说着摇了摇头作罢。

    我们几个都从县城赶来帮助陈言家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压面,因为帮忙的人比较多,所以要压不少的面条。或者我们可以帮忙去买柴,前后三四天,烧柴就要烧上千斤呢。也可以帮忙买菜,丹凤办丧事很讲究那天丧礼的宴席的,事后人们总会品评一番谁家的丧事办得排场不排场,主要是看那宴席上的菜丰盛不丰盛。还有,就是去请响器班子(我们那儿俗称鬼子)来唱戏,现在红喜倒不讲究请鬼子来吹吹打打唱什么戏了,但在丧事上这却不能少(可见死人大于活人),事后仍是人们评价后人孝顺不孝顺的依据,比如说谁家办丧事的时候一台班子都没请,那就认为这后辈没良心,如果请了一台鬼子或好几台(当然是多多益善,根据自家经济状况而定),那就是大大的孝顺了。也有生前不孝顺,死后却办得很隆重的,这样的村里人也骂得凶,“人死了,才做做样子,人活着的时候咋不多孝顺些。”但丧事这一关,他们也十分重视,草率从事,即使你在老人生前很孝顺,村里人照样骂得狗血淋头的。

    所以大伯和二伯合请了一台鬼子,两个姑姑请了一台鬼子,陈言也要我们帮他去请一台鬼子,丹江帮忙把县剧团给请来了。一共三台响器班子,在近几年倒也是绝无仅有。我一直以来对厚葬的理解只停留在古代的有钱人家,后来才明白在丹凤,实际上,这丧事哪一件不是厚葬啊,大操大办的,平时家境再窘迫,这个时候也花钱如流水,似乎赚了一辈子的钱,除了盖一间房,就等着办丧事的时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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