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

    见沈雨幸灾乐祸,苏香凝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沈雨连忙憋住笑,想要摆出正经脸色,却又憋不住,只能用很古怪的表情望着曹华:“说吧,想要本姑娘怎么帮你?”

    曹华略微琢磨后:“沈家在城里有多少家铺子?”

    沈雨脸色一变,蹙眉道:“问这个做甚?”

    “借你家的渠道用用,事后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沈雨是生意人,倒是明白曹华的意思。

    汴京首饰铺子很多,但做大的也就沈李王三家,她知道曹华是想在沈家的铺子里铺货,一波赚够本钱然后开始扩张,这样就省去了前期铺面的大把投入。毕竟要在城中新开几十家铺子,花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谈起生意,沈雨倒是不再大大咧咧,认真考虑起来。

    沈家虽然比不过王李两家,但也在城中扎根已久,有充足的回头客和利润,已经进店到手的生意,凭什么交给曹华去做。

    念及此处,沈雨微微蹙眉:“我凭什么答应你?”

    曹华左右看了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沈大小姐连忙捂住一马平川的胸口:“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做甚?”

    曹华顿时无语,暗道我也没把你当成女的。

    只是这话说出口,生意肯定黄了,他只能凑到沈雨耳边说了几句。

    沈雨终究是个女儿家,大胡子凑到脸上,她缩着脖子想避开,只是听了几句,眼前猛然一亮,差点贴到男人的嘴上,反而把曹华吓的退开几步。

    乖乖!要是被这小不点讹上,我的终身性福可就没了。

    沈雨听完后,半信半疑的望着曹华:“真的?”

    “真的!”曹华轻摇折扇,诚恳点头。

    沈雨蹙眉思索许久,才认真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分润得八二,我八你二。”

    “你咋不去抢?”

    “不答应就没得谈。”

    “不谈我就去找别家。”

    “好吧!成交。”

    深入沟通达成共识后,沈大小姐勉为其难的答应,起身小跑回铺子开始算账。

    曹华收拾好了器具,扛着桌子提着两个小板凳往巷子里走。

    苏香凝抱着竹篓跟在旁边,丫鬟青果累的不轻,提着篮子落后好大一截。

    想起方才的神神秘秘,苏香凝倒是挺好奇:“苏公子,你方才和雨儿说了什么?”

    “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苏公子说话的措辞,倒是很特别...”

    “走南闯北习惯了,都是外地方言。”

    曹华扛着桌子,沉倒是不沉,不过腰伤未愈,扛东西牵扯了伤口,出了点汗有些刺痛,不禁微微皱眉。

    身材看起来像是不识五谷的文弱书生,苏香凝以为他抗了这么多东西太累,连忙劝道:“若是搬不动便放下来吧,我自己能搬回去的。”

    曹华闻言颇为无奈:“你这么一说,我这硬撑也得撑回去。”

    苏香凝也发觉言辞有问题,哪能当着男人面说人家不行。

    她想了想,打趣道:“没想到..苏公子也是个好面子的人..”

    “那自然,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不是人活一口气吗?”

    “一个意思。”

    苏香凝‘噗’的一笑,端着东西没法掩住嘴唇,只得低下头隐藏笑容:“其实...公子的胡子是假的吧?上次在金明池的时候,倒是把我吓到了...不是说公子吓人,是公子长的...嗯...让我有些意外。”

    曹华呵呵一笑:“和姑娘一样,我也不想以色娱人。”

    苏香凝错愕了稍许,反应过来后,想了想:“咱们都是生意人,靠本事吃饭,是不是这个意思?”

    “聪明。”

    曹华颇为赞许,路有点远,腰伤影响颇大,便靠在一堆干柴上休息片刻。

    偶尔有孩童从巷子里跑过,又见到这个大胡子怪蜀黍,颇为礼貌的做了个鬼脸,还背过身扭了扭屁股。

    欺人太甚,这次曹华拿着东西,是真没办法收拾这逼崽子。

    苏香凝见状颇为恼火,气冲冲的跺了跺脚:“小牛,再调皮告诉你娘了。”

    “苏姐姐找了个丑相公,略略略~~~”

    说完拔腿就跑。

    苏香凝又气又恼,抱着竹篓脸色通红,追出两小步,才回过头来尴尬道:“小孩子的话,公子莫要当真。”

    “我岂会和小孩一般见识。”

    曹华随口答了一句,盘算着要不要把黑羽卫调过来。

    休息的差不多,继续望着小院前行,并肩行走的小巷子里,他问道:“苏姑娘,除了做豆花,你可会其他的?我可以给你出主意,毕竟这玩意真的又累又不挣钱。”

    苏香凝无奈摇头:“在家里只学了女红,也绣荷包之类拿去卖过,但终究比不上几家大铺子...在茗楼的时候,学的都是些...我..我不想碰..其他,倒是都不会了...”

    仔细想了想,苏香凝又说道:“其实,我琵琶弹得不错...不过茗楼的客人多喜欢琴,所以琴也会一些...不过出了茗楼,用这些东西挣银子不容易...”

    曹华点了点头:“艺术这东西本就不是用来挣钱的,成功的方式有很多,挣钱是最底层的一种,士农工商,商排末位不是没有道理,不用强求。”

    苏香凝颇为奇怪:“公子明明是读书人,也才气过人,为何还要做生意?”

    曹华呵呵一笑:“严格来说,我是‘士农工商’中的工匠,靠手艺吃饭不算商人,但人要吃饭穿衣娶老婆,所以银子这东西我不嫌多,躺在金山上满身铜臭,总好过躺在陋室中自命清高。”

    苏香凝微微蹙眉:“公子这说法,倒是挺特别。”

    闲言碎语间,来到小院放下了各种器具。天气炎热,曹华也出了身汗,左手折扇右手茶杯,连喝了好几碗清茶。

    青果累的走不动,直挺挺就跑屋里趴下了,苏香凝对此也只能歉意一笑:“青果年纪小,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或许是想感谢吧,她犹豫稍许,从屋子角落取来了琵琶,抱在怀里弹起了勾栏间比较出名的几首小调。

    琵琶音色别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想要弹好要下苦功夫,而起很考验手指力道,虽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画面很美,但实际上能把琵琶弹好的多是男子。

    苏香凝自幼喜欢琵琶,论功底绝对过关,只是曲子多是些让人曲境婉转的幽兰小调,坐在茶舍里很焚香沐浴描丹青时听可以,这刚干完活听起来,说实话没劲。

    曹华想了想,放下茶杯折扇,从乐器堆里找了根竹笛:“苏姑娘,我倒是知道首曲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弹出来。”

    “公子也懂音律?”

    苏香凝一愣,没想到这位才子还会音律,不禁满眼好奇。

    曹华试了两下,便开始尝试吹出脑海里的韵律。琵琶曲很小众,但有一首很出名,以铿锵有力、震撼人心名传天下。

    曹华做珠宝生意,对音律不算精通但有耳闻,琵琶曲用笛子吹出来,加上手法生涩,说实话不伦不类有点难听,但调子大致没错。

    苏香凝眉头紧蹙,仔细辨别曲中韵律,待听完第一段,才将手放在了琵琶弦上:

    铛铛铛...铛铛铛....

    连续两段拨弦,气势骤起!

    不过是一小段,苏香凝便眨了眨眼睛,满眼惊讶:“苏公子,这是什么曲子?”

    “十面埋伏。”

    曹华呵呵一笑,继续吹下一段。

    琵琶曲《十面埋伏》,描绘的是当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金声、鼓声、剑弩声皆有,更有霸王乌江自刎时的逆境孤勇、末路孤鸣。开头听着心绪澎湃,中间便能感受到四面皆敌的压抑,到最后的如泣如诉。

    苏香凝功力锤炼多年不假,可要弹好这曲子着实不容易,毕竟现代也只有少数大师能展现这曲子的意境。

    不过专业人士到底是不一样,反复熟悉几遍,倒是有几分沙场末路十面埋伏的悲沧味道,只是少了些金戈铁马的雄壮。

    曹华手指轻敲桌案,听得是颇为满意,轻笑道:“这一段表情凶一点,你是霸王,不是虞姬。”

    “啊?”

    苏香凝眨了眨眼,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凶的眼神又开始弹。完全沉浸在曲子的氛围中,连水烧开都忘了...

    铛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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