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玉正想着,就听令狐冲低声问劳德诺道:“这人是谁?匪号叫作甚么?”劳德诺低声道:“这老儿叫鲁连荣,正式外号叫作‘金眼雕’。但他多嘴多舌,惹人讨厌,武林中人背后都管他叫‘金眼乌鸦’。”

    忽然令狐冲大声叫道:“瞎眼乌鸦,有种的给我滚了出来!”只听一个声音从厅中传出,“冲儿,不得无礼。鲁师伯远来是客,你怎可没上没下的乱说?”

    皇甫玉闻言便知此人必定就是岳不群了,看来有好戏看了,念头刚起,就听闻令狐冲又与人斗嘴几句,突然只听“砰”的一声一扇长窗从内被踢飞了来,一人猛地冲出指着众人怒喝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一只畜生?”没人应答,那人接着骂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一只畜生?”这时令狐冲笑道:“刚才是你自己在说话,我怎知是甚么畜生?”

    皇甫玉看此人一眼,回想刚才令狐冲与劳德诺的交谈,想必此人便是那鲁连荣了。

    鲁连荣听闻令狐冲如此说话,大喝一声便向令狐冲扑来,令狐冲急忙一个后跃,这时厅中又飘出一个身影,却是一个*****脚尖一点便挡在令狐冲身前,拔剑,挡架,还击,一气呵成,姿式又复美妙之极,但见银光闪烁,铮铮有声,两人已经战作一团。

    此时出手的****必然是宁中则了,皇甫玉想。

    皇甫玉见两人打斗招式普通之极,速度又慢,但觉自己上去只需几招便能击败两人,正如此想着,但闻岳不群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是自己人,有话不妨慢慢的说,何必动手?”随后就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厅中缓步走出,皇甫玉仔细看去,就见此人浑身带着一股儒雅之气,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外貌更让此人的儒雅气质添上几分,也难怪会有君子剑的称号了。

    岳不群走过劳德诺的身边,顺手从劳德诺腰边抽出长剑,一递一翻,将鲁连荣和宁中则的两柄长剑尽皆压住,笑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便如自家人一般,鲁师兄不必和小孩子们一般见识。”回过头来,向令狐冲斥道:“你胡说八道,还不快向鲁师伯赔礼?”

    令狐冲闻言面露无奈之色,上前对着鲁连容躬身行礼道:“鲁师伯,弟子瞎了眼,不知轻重,便如臭乌鸦般哑哑乱叫,污蔑了武林高人的声誉,当真连畜生也不如。你老人家别生气,我可不是骂你。臭乌鸦乱叫乱噪,咱们只当他是放屁!”

    令狐冲刚说完,就听咭的一声,却是岳灵珊忍不住笑了出来,鲁连容听到岳灵珊的笑声,脸涨得通红,显然手中正在用劲,岳不群微微一笑,将长剑收起还给劳德诺,只听当当两声,两柄长剑竟已经被岳不群不动声息之间用内力震断,皇甫玉见状眼神一凝,紫霞秘籍果然有可取之处。

    鲁连容此番再无脸面,口中“你你”两声后右足一顿握着断剑冲下山去。

    此时岳不群已经见到了站立在原地的桃谷六仙和站在人群之外的皇甫玉,走近两步拱手道:“七位光临华山,未曾远迎,还望恕罪。”桃谷六仙瞪眼瞧着他,既不还礼,也不说话,动也不动一下。

    皇甫玉上前一步行礼道:“贫道皇甫玉,见过岳掌门。”

    此时一人突然插话道:“嘿,是不是华山派掌门,却要走着瞧了。岳师兄,你露的这手紫霞神功可帅的很啊,可是单凭这手气功,却未必便能执掌华山门户。谁不知道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剑派剑派,自然是以剑为主。你一味练气,那是走入魔道,修习的可不是本门正宗心法了。”岳不群道:“封兄此言未免太过。五岳剑派都使剑,那固然不错,可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都讲究‘以气御剑’之道。剑术是外学,气功是内学,须得内外兼修,武功方克得有小成。以封兄所言,倘若只是勤练剑术,遇上了内家高手,那便相形见绌了。”

    原来此人便是剑宗的封不平了,皇甫玉心中想到,对于封不平打断他们两人说话皇甫玉倒是没什么感觉,本来就是来看戏的。

    封不平冷笑道:“那也不见得。天下最佳之事,莫如九流三教、医卜星相、四书五经、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事事皆精,刀法也好,枪法也好,无一不是出人头地,可是世人寿命有限,哪能容得你每一门都去练上一练?一个人专练剑法,尚且难精,又怎能分心去练别的功夫?我不是说练气不好,只不过咱们华山派的正宗武学乃是剑术。你要涉猎旁门左道的功夫,有何不可,去练魔教的‘吸星大法’,旁人也还管你不着,何况练气?但寻常人贪多务得,练坏了门道,不过是自作自受,你眼下执掌华山一派,这般走上了歪路,那可是贻祸子弟,流毒无穷。”

    岳不群微笑道:“‘贻祸子弟,流毒无穷’,却也不见得。”封不平身旁那个矮子突然大声道:“为甚么不见得?你教了这么一大批没个屁用的弟子出来,还不是‘贻祸子弟,流毒无穷’?封师兄说你所练的功夫是旁门左道,不配做华山派的掌门,这话一点不错,你到底是自动退位呢?还是吃硬不吃软,要叫人拉下位来?”

    皇甫玉闻言便知这个矮子就是那成不忧了,想到这里皇甫玉便回头看了桃谷六仙一眼,之后桃谷六仙就会将此人分尸,皇甫玉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成不忧一眼。

    成不忧浑然不觉,兀自与岳不群争论不休,争着争着成不忧指着五岳剑派的令旗道:“难道这令旗是假的?”岳不群道:“令旗是不假,只不过令旗是哑巴,不会说话。”

    岳不群此言一出,边上一人终于插口了,“岳师兄说五岳令旗是哑巴,难道陆某也是哑巴不成?”岳不群道:“不敢,兹事体大,在下当面谒左盟主后,再定行止。”闻言可知此人便是嵩山派的陆柏了。

    陆柏阴森森的道:“如此说来,岳师兄毕竟是信不过陆某的言语了?”岳不群道:“不敢!就算左盟主真有此意,他老人家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辞,便传下号令,总也得听听在下的言语才是。再说,左盟主为五岳剑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的大事。至于泰山、恒山、衡山、华山四派自身的门户之事,自有本派掌门人作主。”成不忧道:“哪有这么许多噜唆的?说来说去,你这掌门人之位是不肯让的了,是也不是?”他说了“不肯让的了”这五个字后,刷的一声,已然拔剑在手,待说那“是”字时便刺出一剑,说“也”字时刺出一剑,说“不”字时刺出一剑,说到最后一个“是”字时又刺出一剑,“是也不是”四个字一口气说出,便已连刺了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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