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居然是二者皆负呀。啧啧,该说这结果是出乎意料呢?还是说真不愧是昭漫司礼,果然很有本人的风格呐。”观战席某处角落,南山菊正在对刚刚的判决结果评头论足。

    与往日不同,今天的南山菊乃是一身地地道道的卫国男儿服饰,看上去干净利落,透露出雷厉风行的气势,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的感觉——只是其相当于只有十岁左右小孩儿的个头穿上这身衣服,再配上一副装腔作势的口吻,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别扭。

    而在南山菊身旁的卫度,此时正忐忑不安地偷瞄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当昭漫司礼宣布了战局结果后,观战席上明显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骚动——有的赞同,有的反对,有的认为战斗结果不应该如此草率宣布等等。只是这些观众虽然情绪颇多,却也不敢再无所顾忌地表现出来,因为秦风即使不在观战席,但其余威尤烈。

    “南山!你不要那么招摇!我是有大哥分配的任务在身的!”

    同样男儿装的卫度轻轻扯着南山菊的袖角,毕竟卫法给他的任务就是让其隐匿行踪,不要让人发现“卫本家三公子”的身份。可他实在架不住南山菊的软磨硬泡,活生生被它带到了场馆之内,这要是让卫法发现,铁定会被小白给叼回虞山的。

    “我怎么就招摇了?你看看我!既没有穿秦晴的衣物,又与你一样是男儿装,你居然还不满意?你瞅瞅你周围的这些道友,哪一个没有沉浸在热烈的斗战氛围中?我说你差不多就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南山菊气鼓鼓地瞪着卫度,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眼珠子瞪的浑圆。

    本来下山之前,秦风还特意嘱咐南山菊要好生保护卫度,而南山菊当时也觉得卫度是个蛮不错的家伙,于是便一口应下。

    可与卫度单独相处的这段时日以来,南山菊对他的印象不说一落千丈,但也并没有觉得它俩有多么合拍默契。

    比如卫度某日忽然不喜它穿女装,非要它穿男装——就它这个体格,连第一次天劫都未渡过,穿男穿女还不都一样?话说那个在虞山第一眼见到它女装打扮就走不动道儿的死蠢又是谁啊!

    又比如某日卫度忽然要禁它的酒,说是喝酒误事,酒多伤身。得亏当时它的意识是清醒的,还将秦风大人的嘱咐放在心上,要不然非得让卫度知道,为什么太阳红彤彤,为什么花儿五颜六色——你禁一个虞修的酒,那和要它的命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卫度竟然整天想着恪守与卫法的约定,时刻谨记卫法分配给他的任务。在卫度的印象中,既然要隐匿行踪,那么抛头露面的活动自然能少就少。

    虽然,这种想法其实并没有多大错误,但你好歹出一下房门可以吗?你没瞧见我身上都长蘑菇了吗?我是来玩儿的!来玩儿的!

    南山菊不是没有撇下卫度单独出去溜达过,可回来时却看见卫度的脸拉的老长,还说要给它记上一笔,以后找秦大哥好好说道说道。

    当时给南山菊气的,直接将藏在背后,专门给卫度带的俩肉夹馍三两口吞了,连一点儿肉渣都没给卫度剩。

    自此以后,一人一妖的关系急剧恶化,不说降至冰点,但至少再没有以前那种友好和谐的氛围,现在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还真没觉得这里的气氛有多热闹活跃,秦大哥那把斩首大刀你是看不见还是视而不见?”卫度寸步不让,只想回去歇脚的地方,“秦大哥威压群雄的身影你也看见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不得不说,卫度现在整个人显得过于紧张,已经达到一个相当敏感的程度,老觉得有谁的目光在他身上滞留,似乎想要探寻什么。这还不是全部,卫度甚至觉得他与南山菊两人已经被许多别有用心之辈给包围了,若是不想办法突出重围,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呢——只是偶尔有一两名修士会将目光投向卫度与南山菊,且并不是因为他俩有多引人注目,而是在他们看来,个头要高一大截的卫度不知为何会对一个小矮子毕恭毕敬,且似乎还有点畏首畏尾、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不过要说上前来询问一二的话,迄今为止,倒是一个人都没有。不是他们性情冷淡,觉得搭理卫度、南山菊这样的小孩子没什么意思,毕竟修行界中,童男童女身形的也不在少数,而是因为南山菊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元丹后期威压,不知为何,总让他们感觉到一丝惶恐!

    其实这不能怪南山菊,这货从降生到现在才不过三年,三岁的年纪你能指望它有多少自律意识?别说妖修,就算是在凡间的寻常百姓家,那也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向往的年龄。

    而彼时的卫度,已经在卫府中孤零零地生活了十五年,要不是其生母和卫法对他抱有珍视的态度,那卫度的生活状态简直就和被遗弃没两样。但卫度同时又非常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同,特别是父亲,哪怕是卫君,只是求而不得。所以卫度对他人的目光就会表现的特别敏感。

    “我不回,要回你自己回。”毫不夸张地说,南山菊甚至觉得自己的头上往外“噗噗噗”地冒着白气,那都是被卫度给折磨的,“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什么我也不回!况且第四场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挑这时候回去,是存心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对吧?”

    骤然听闻这话,卫度登时浑身一震!觉着南山菊所言好像不无道理,但似乎又有哪里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其实南山菊这番话一听就是在扯歪理,只是由于抓住了卫度的软肋,才会令其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弯儿,毕竟只要是素不相识之人——谁特么管你要去哪儿?要走赶紧走,不要挡着我看林敛!啊!林敛我嫁~

    “南山,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女......嗯——总之,下场比试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开始哩!我们现在离场,应该不会招来什么猜疑的。”

    卫度还不死心,伸手就想去拉南山菊的手腕,可南山菊此刻乃是男儿装,两个小老弟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发生了什么争执。于是卫度伸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来。

    其实在这个时候,卫度的思维已经进入了一种混乱状态,可谓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就完全没有想到,要是南山菊彼时是女娃装扮,那他强行去拉小南山的举动,只怕立刻就会引起周围所有人的密切关注。要是小南山配合那还好,可要不是不配合,发出了类似于求救或者惊惧的呼喊,那卫度身负的任务,便算是彻底泡汤。

    “嗯,嗯。好的。消息准确么?”点将台上,昭漫正与李想窃窃私语,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新的状况,正在紧急讨论,“各位意下如何?”

    “没问题!”、“无所谓。”、“理应如此。”、“既然大伙儿都这意思那我也没意见。”、“你安排吧。”

    “多谢诸位。”昭漫朝秦风、林敛等人微微施礼,然后换上身为司礼的口吻,向着观战席上的一众修士不容置否地解释道,“刚刚点将台探测到,一个时辰后,都城范围内将会降下一场倾盆大雨。雨势之大,其形成的雨幕恐怕会影响到诸位的观战体验。故今日不再保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场战斗即刻开始!请各位理解。”

    一语言罢,昭漫转头向李想点头示意。李想也十分明白,将一缕灵识打入脚下的点将台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开场。

    点将台上的观战者们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大问题,不如说两场战斗接踵而至,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战斗进程,更让他们觉得过瘾。

    除了某只小妖,此刻嘴里正不断碎碎念着:“下雨就要早些开始,你是要回家收衣服还是怎么地?做人这么没原则我也是服气的。”

    “我也这么觉得!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吧!用行动,表明态度!”小妖旁边,卫度点头如小鸡啄米,不停地煽风点火,仿佛节操喂了狗。

    南山菊回头望了望卫度掏心窝子的眼神,直感觉一阵恶寒!于是瞬间将脸转了回去,脱口而出道:“虽说有点独断专行,不过此女这份说一不二、表里如一的巾帼气概,我南山菊,倒是不讨厌啊!”

    卫度脑瓜子嗡嗡的,完全想不到南山菊这种圆滑世故、八面玲珑的腔调是从何处学来,难不成是跟卫法学的?虽然有点像,但并不全是——而事情的真相就是,卫度与南山菊歇脚的客栈大堂,时常会请一些说书的、唱戏的前来表演,而南山菊仗着“年幼”,正是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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