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响来。

    两辆汽车飞了过来,然后从汽车上下来了三十多个人。

    这三十多人冲到了曹宁的面前。

    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背着装置,拎刀走向日本人……

    “死了!”那人踢了日本死尸几脚。

    这是曹宁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鼎盛期的军统的超级战力。这些人的左肩上有一块布,布上画有一支剑,剑的颜色是紫色。

    紫色长剑──军统的第一强队。

    他们分头去检查是否有日本人活着。

    戴面具的男人,看了曹宁一眼。

    在那男人的目光下,曹宁汇报了一次。

    文朱与刘萌补充了。

    汇报结束后,戴面具的男人挺身立正,向着李安等教官和325小队的战士们的尸体,敬礼。

    回身经过曹宁身边的时候,那个人停下来,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来晚了。”

    接着,他离开了,走回汽车的旁边等待。

    这时,新兵队的队长来了。带来了几辆军车。

    李安等人的尸体被新兵们抬上了车。

    “新兵队,全体集合,上车。”

    三套装备在新兵队长的坚持下,留了下来。

    因为这是新兵队的人用生命换来的。

    在经历了一些注定忘不掉的画面,失去了一些熟悉的人后,许多人都成熟了。

    ……

    车子在路面上摇晃了一夜,这一次没人说话。

    曹宁变成了哑巴。他没有因为得到了日本人的装备而感觉欣喜。

    文朱也没说话,他回顾了一路,觉得自己有点废物。

    刘萌……一直握着李安的那把刀,她从曹宁的手上要过了李安的那把刀。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刘萌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去搏命,去杀日本人,但是前不久她做到了,已经砍过了……

    她手上的这把刀仿佛在告诉她,拿它的人,叫做李安。

    这把刀似乎变得很沉重,刘萌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去握住它,而一旦握住,就会不安,就会乱。

    “准备下车了。”队长的声音传来,有些憔悴。

    车子停下,是傍晚,天已经有些黑了。

    他们回来了。

    有一些人不会再回来。

    一批人在军营前的广场上接新兵。副主任在,73小队队长洪涛也在!

    看到熟人,曹宁走了过去,洪涛伸出手,拍了拍他肩,没说话。过一会儿,洪涛又伸手揉了揉曹宁的头发。

    文朱也走了过来,洪涛也伸手,拍了拍他肩,没说话。

    刘萌也走了过来,洪涛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副主任数着每个新兵,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过自己面前……直到,最后一个也走过去了。

    副主任踮脚伸着脖子张望,

    “是不是还有一车?”

    “后面是不是还有车没到?”

    “还有的。”

    “再等等……”

    一名负责接拉练新兵回来的军官走过来,走到他面前,敬礼,说:

    “对不起,副主任……都,都在这了。”

    副主任低着头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副主任整个人坐在地上,抓着头发,嘶哑着喊着:“没了,就这样,一下没了我14个教官,52个新兵啊,他们,他们都只有十八九岁,啊……”

    哪怕是一线的战斗部队,哪怕是今年日本人袭击密度变大,也从没有过一次性这么大的损失……副主任就这么压抑地念叨着,念叨着。

    隔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指着总部的方向,跳着脚大声地骂:

    “作战处,老子草你大爷!”

    “黄世仁,老子草你大爷!”

    “你们赔我的人来……”

    身后的参谋们噙着眼泪上前拉他,捂他嘴巴,副主任挣开,继续骂……

    远处的一间办公楼里。

    “黄处长?”一个人小心询问。

    “让他骂吧……我的责任报告,送上去了吗?”

    这个作战处长知道,他没有胆子去应答。虽说他将责任全推到了那个负责的参谋身上,但是,人的眼不瞎。

    看来要去南京活动一下,求上面的人替自己撑撑腰。

    …………

    曹宁几个人走着,看见刘芒,他也来了,在去食堂的路边上站着。

    “回娘家来看看?”他们走过去。

    “听说,总教官没有回来?杨伟也走了?”刘芒问。

    曹宁:“嗯。”

    “唉,说起来,总教官在的时候,我很恨他的。那副样子,好象谁都欠他似的。而且对我们太凶了。可是,他走了,我挺想念的……”刘芒的手在抖。

    “杨伟,为什么这么傻?明知会死,还向上冲。”

    他在忍着,忍着那悲伤。

    曹宁说:“他是为了我,为了祖国。没有他抱住日本人,说不定我与文朱没了。”

    文朱顿了顿,说:“对!我会照顾杨伟家的。从现在开始,他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

    刘芒继续说:“所以说啊,在这破地方,当这破兵,你真的不知道,哪一次跟谁普通的碰面,告别……就会是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

    “好了,明天见……最起码我们明天还会见面。”曹宁说完,摆摆手,转身独自向着大门外走去。

    文朱跟在曹宁的身后。

    路上低头的时候,他用右手抹了抹眼角……为那个曾经逼他承认自己是废物,曾经用飞虫替他浴沫,也曾经说他年轻时候跟他有些像的,李总教官,李安,老李。

    为那个自已常常嘲笑的胆小的阳萎。

    当晚,新兵队的食堂为回来的人准备了延迟的热汤和饭菜,可是,没有人去动饭菜。

    熄了灯,人都躺下了。

    杨伟的被子已经铺好了,是文朱给铺的。

    在他在7班人的眼中,那个铺上的人还在,在那睡着。

    安静了一会儿,有人试着开口,想要找轻松一点的话题,哪怕并不恰当,结果说了两个笑话都不成。

    大家都失眠了。

    第二天,队长找曹宁。

    没有太多询问的架势,而像是商量。何况,队长如今在悲痛中看见曹宁,知道他这次的优异表现,多少能得些安慰。

    “是这样,咱们一直有一个传统,战士牺牲,墓碑的左下角……通常会铭几个战友的编号,让牺牲的人不那么孤单。当然,这个事,是完全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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