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知道,所有的人都是白忙乎。画像出来的人,是东山芳子化了装的。
    但是,唱戏要唱全套。既然已经分析出来,检查站被人钻了空子,那么,曹宁这个当事人,就脱不了嫌疑。
    所以,方杰马上回去,对曹宁进行提审。
    曹宁关押的地方,是军统的一个临时收监点。这里很不显眼。从外面看,就象一个仓库。附近,都没有居民。
    曹宁被关到了这里来后,送来的人不清楚曹宁的军统身份,所以对他的待遇就是日特。
    日特是会被关进重号监的。曹宁的监号是重7。
    重7里面,关押有五个人。
    一个人的年龄有四十多岁,身上穿的是国军军服。但是没有军衔标志,肯定是关进来时被扒了。但是,他那军服的料子是校官的常配,所以,这个人入狱前,身份不低。
    另外的四个人,有两个人也是军装,另外的两个人是便服,但曹宁感到他们不象中国人。
    一声响,铁门锁上了,守卫离开了,曹宁这时,已经适应了牢中的昏暗的光线。
    这间重监没有床铺,在那地上,放着几张草席,那应该就是睡觉的地方了。
    在监舍的小窗口的旁边,有一个木桶,那是马桶。
    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东西。
    曹宁站在门后,观察着监号内的五个人。
    “日本人?”那个四十多岁的人开口了。
    “不是。我是中国人。”曹宁回答。
    “中国人?那就是汉奸了。”另一个穿军装的二十八九岁的人说道。
    曹宁摇头:“我不是汉奸。”
    “笑话,不是汉奸,怎么会关到这里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军统的秘密监狱,专门关押重犯,而且是特工方面的犯人。”
    曹宁一楞,他想不到,方杰竟然将他关到了这里来。
    突然间,曹宁心动了一下,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按他冲关的话,并且已经表明责任不全在他,应该是送去警察局的监狱,不可能送来军统的秘密监狱。
    方杰让自己进来,肯定会有另外的安排。
    想到这,曹宁收了口,他不会说自已的车子被人破坏了,那样的话,这五个人就会对他提防。
    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相信这里面的人,会想办法去查出自己为什么进来。
    看到曹宁不开口,那个四十多岁的人说:“我叫王皓,过来坐吧!”
    曹宁点点头,盘腿坐在那草席上。
    “外面什么情况?”王皓问。
    曹宁将外面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们:“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王皓说:“我来了有八天了,他们也在这五六天进来的。这个监狱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几天内才进来的。”
    “有烟吗?”那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问道。
    曹宁拍拍身子:“连裤带都收走了,哪来的烟?”
    年轻人看向了王皓:“上校,我烟瘾犯了。”
    “黄海波,你早上不是抽了一根烟吗?”王皓说。
    那个叫黄海波的年轻人说:“之前,我可是每天抽三包烟的人,早上到现在,有了很长时间了。”
    看到其他的人也都是两眼冒光地看着自已,王皓这才从坐下的草席下面,拿出了一个烟头来。
    这烟头,只有整支烟的十分之一。
    黄海波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王皓的眼神,便不再说了。
    王皓将烟头拆开,将烟丝倒在了一片上厕所的黄纸上,然
    后,将那长条的黄纸包着烟丝,卷成了一个大嗽叭。
    在王皓做这些事的时候,另外的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站起身,走到了窗口前,用他的身子挡住了窗口。
    巡逻的看守过来,盯了那年轻人一眼,也没有看监里的情况,继续向前巡逻。
    在那个看守离开后,王皓这才将大嗽叭点着,一股烧纸的味道充斥着监舍内。
    王皓吸了一口,很享受地闭上眼睛,将手中的大嗽叭递给了黄海波。
    黄海波兴奋地接过大嗽叭,吸了一大口,这才将烟头转给了下手的人。
    轮到曹宁时,曹宁摇摇头,走到了窗口,对守在窗口的那个年轻人说:“我来守。”
    年轻人高兴地点头,蹲下去抽起大嗽叭起来。
    一个大嗽叭,五个人一人两口,就抽没了。
    但是,这五个人的精神与刚才不一样。
    等到处理完了大嗽叭的残迹,曹宁这才坐下去,与那五个人聊了起来。
    但是,他们聊的都是风花雪月。曹宁问他们为什么进来,他们象曹宁一样,闭口不说。
    曹宁知道,这几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不会对自己说他们的事。
    说了半个小时,过来了一个看守。
    “1144,提审。”
    曹宁坐在那正说着话,听到了铁门响,这才站起身来。
    重7监的六个人排成队,站在靠墙处。
    “1144,你耳朵聋了?”看守站在监门口骂道。
    王皓碰了碰曹宁:“喊你呢?”
    曹宁这才记起来,自已进来时,监狱的一个人用笔在自己的身后写了字。
    这里面的人都不准用名字,大家的称呼,是按号码。但是,在私下里,犯人们依然喊名字。喊名字表示这人是人,喊号码数,一个人味都没有。
    曹宁走出了铁门,抬头看了看监狱的上空,那里有一个天井,阳光从那里照下来。
    “走!”看宁推了曹宁一把。
    曹宁不紧不慢地跟在了看守的身后,向着监外走去。
    曹宁走后,王皓守在窗口。
    一会儿,一个看守走了过来。
    “1144为什么进来的?”王皓问。
    看守掏出一包烟,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便将那包烟丢进了监号内。
    王皓收了那包烟,继续看着看守。
    看守压低声音:“冲关,冲南京城外的检查站。”
    “冲关怎么被抓到了这里来?”王皓问。
    看守的声音更低:“在他冲关的时候,一个女人开着车子乘机离开了南京。据说那个女人可能是日特。”
    王皓:“他与那女人是一伙的?”
    看守翻着白眼:“换着是你的话,不是一伙的人,你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掩护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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