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秦王自己还是如此态度,赢熋的神色颇有些得意,单手接过秦王递过来的钺,更是没有理会身旁的秦王,手起刀落,直接跺了下去。看着架势,赢熋老贼做起来是轻车熟路,看来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如此一来,秦王倒是落了一个尴尬,面色有些阴翳,抬手重重的跺在了熊肉上面,好像是将这怒火发泄在这上面一般,一众又是一脸的难堪。秦王和赢熋两人首刀之后,这熊肉又是被那两个力士搬走,转而被祭祀分成了三寸见方、呈一块一块的,送到了众人面前。

    陈均看着眼前这肉,简直是可以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来形容。抬头再看,周边的众人都是咬牙切齿,专心对付起这肉来来,就连上首的秦王、赢熋也是不例外。此时,在这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时代,西秦王宫却正是上演着这饮毛茹血的场面,或许这就是西秦不同于别国之处吧!

    陈均用小刀切了一块,放入口中,血腥,肉质坚硬,味道酸苦。

    这种感觉,好似这秦人一般,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以一当十,提着敌人的头前去领赏,六国军队见之无不胆寒,异常血腥;身躯似铁,意志如钢,当年陇上,秦人硬是在蛮族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让族人得以延续。这期间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却是以酸苦最多,说不尽秦人的血和泪!

    肉入嘴,陈均心间多了不少的感叹。不管如何,这阴暗毕竟只是暂时,只是一面而已。

    这熊食毕,便是要上酒了。

    酒。要说这天地间的神异之物当中,这酒必是算得其一。此刻就是因为这酒的缘故,在场所有的王族大臣,呈现的尽是一片祥和,好像之前的不痛快,都被这酒水洗涤一般,觥筹交错,就连陈均也有些醉意。

    公羊国士只是一个开始,这往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

    四日后,陈均府邸。

    一连几日,陈均都是呆在府邸当中,一步也未曾踏出。这按理来讲,陈均身为王族左庶长主簿,第二日就需得到左庶长府邸拜见赢熋,可陈均却是深入简出,好似将此事忘了一般。

    房间中,陈均正是在修炼当中,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通报。

    “老爷,门口有人求见。”

    听及此话,陈均露出笑意,等了这么多天,赢熋这老狐狸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哦,我去看看。”

    陈均出门,看见门前停了一匹车架,旁边还站立着几个车夫,好像是来了不少人。前面还有一华服打扮的老者,白发苍苍,神采奕奕,气质不凡,但此刻正是一脸媚笑的看着陈均。这老者身后站着四人,抬着两个大箱子,看起来都是些礼品。

    “在下乃左庶长府长史,特此拜见陈大人,这些许薄礼,乃是左庶长心意,还请陈大人笑纳。”

    果然这公羊国士还真是好用,看起来就连这赢熋也是对陈均客气了不少。

    “陈均乃左庶长主簿,何能受左庶长如此大礼,还是拿回去吧。”

    陈均直接拒绝道。

    “陈大人,这往后和左庶长同朝为官,又是左庶长主簿,这些薄礼陈大人如何受不得,更何况这也显得左庶长体恤下官嘛。”

    没想到这老者说起这样的话来,也是如此市侩。

    如此简单的伎俩,陈均岂能不知。

    “放肆,你想将陈均置于何地,你当我秦法只是一卷烂竹吗?行贿者,重罪,要不是看在左庶长的面上,你已经是进了大牢了,这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陈均故意做出一副大怒的神情。

    秦法有云,受贿者剥夺官籍,发配戍军,这赢熋派人来给自己送礼,是何居心,此刻是清清楚楚。

    只见来人一改之前笑嘻嘻的模样,从市侩变得严肃,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陈大人所言不错,左庶长乃我秦栋梁,如何能不识秦法。但左庶长用人之前必要考察其心性,所以派下官来试试陈大人,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听的陈均一番话,这人忽然又是换了一种说法,看来是有备而来。

    “噢!如此,左庶长可满意了吗?”

    陈均似笑非笑道。

    “陈大人傲骨铮铮,两袖清风,左庶长定时满意,如此就请陈大人移步,左庶长要面见大人。”

    前面的是小菜,赢熋见自己才是真吧,此时陈均是借势而下。

    “陈均身为左庶长主簿,理当拜会左庶长,带路!”

    “请!”

    老者弯着腰,扶着陈均,上了这车架当中。

    与上次不同,陈均是被赢熋诱骗了过去,之后更是一阵威逼。而今日,赢熋却是为陈均备好了车架,下人们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对陈均更是礼遇有加。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倒是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均已到了左庶长府邸,在家丁的引导之下,穿过前厅,一路来到了书房当中。

    陈均在门口一看,只见赢熋正是一副儒生打扮,端坐在正厅椅子上面,双目微闭,旁边的茶盏还是冒着些许的热气,看了这坐了也没一会儿。

    陈均进了这厅堂当中,可赢熋却是并未理会,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这样子是故意要给陈均一个下马威。之前陈均是黑林沟里正,说白了也就是白身一个,而现在,就算是赢熋想要对陈均如何,也得掂量一下了,不像之前,以武威逼。

    陈均见得对方这幅模样,便索性站在可书房当中,也不说话,看你赢熋能做到到几时。

    片刻之后,赢熋不见陈均反映,终于是睁开眼睛,看得陈均居然盯着窗外,一副赏景的神情。赢熋虽是面色平静,但眼神当中已是怒火丛生。

    “下官陈均拜见左庶长大人!”

    陈均察觉赢熋的神情,顺势拱手道。

    “嗯。”

    赢熋微微一点头,稍稍好了一些。

    “数日不见,这野鸡也能成为凤凰了!”

    赢熋闪过一丝冷笑,一开口便是讥讽陈均。

    “左庶长说笑了,这野鸡就是野鸡,凤凰就是凤凰,如何互为苟同?”

    陈均面不改色,郎朗说道。

    “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这凤凰与野鸡的差别。”

    见得陈均有些识趣,赢熋有些得意。

    “哈哈,左庶长是误会下官的意思了。”

    “误会?难道你连野鸡也不如吗?”

    刚才陈均的笑声让赢熋有些反感,更是直接道。

    “不知道左庶长听过一故事没有?”

    陈均面上如常,反而是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都说你是出了名了雄辩之才,今日老夫倒是想看看,你这雄辩之才到底是从何而来,如何能让秦王如此重视?”

    这陈均的辩才众人皆知,赢熋知道对方必有一番说辞,索性便看看对方为何能够得到秦王的赏识。

    “下官定不叫大人失望。”

    陈均稍稍顿了一下,便说了起来。

    “神鸟凤凰者,一身羽毛色泽华丽,五彩缤纷,展展翅翱翔更是犹如彩虹横空,霞光异彩,尊贵无比。百鸟见其如此姿态,便尊其为王,自此这凤凰便成为了百鸟之王,不知道下官说的对还是不对?”

    赢熋不知道陈均这是何意,细细想了一下。

    “凤凰神鸟,是不是因为这身羽毛成为鸟中之王,这老夫不得而知,但是这尊贵者,外表必是华丽,所以凤凰为王,有那么一些道理,你这是何意?”

    陈均并未回答赢熋的问题,往下说了起来。

    “左庶长所言不错,这凤凰具有孔雀尾,鸡冠,鸢喙,集齐众鸟之长于一身才有了这样美丽的羽毛,夺天地之所爱,光彩照人,凤舞九天,天之骄子,百鸟之王。”

    不知道为何,赢熋听了此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味。

    果然,这陈均接下来的话语就发生了变化。

    “这神鸟凤凰身为百鸟之王已久,渐渐有了傲视百鸟之意,其性情更是大变,变得傲慢无礼,荒淫腐化,极致奢侈。慢慢的惹得众鸟不满,众鸟一怒之下,尽是将凤凰身上属于自己的羽毛拔去,你拔一根,我拔一根,渐渐的这神鸟成了一只没毛的畜生,瘦骨嶙峋,丑陋无比。

    最严重的是这一到冬日,神鸟没了羽毛遮寒,竟然是一命呜呼而去!而野鸡,却是从凤凰身上得到了自己漂亮的冠子,雄赳赳,气昂昂,随着日而出,金鸡报晓。敢为左庶长,此时,凤凰还不如野鸡吗?”

    陈均这番话,表面上说的是凤凰和野鸡的事情,而暗地里是告诉赢熋,失去民心,王宫贵胄还不如庶民,对于左庶长的话更是唇齿相讥。

    赢熋怎能不明白这话中的道理,不由得大怒。

    “竖子,舌绽莲花,巧舌如簧,你以为如今得势,有了靠山,便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你……”

    赢熋说道此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又是由阴转晴,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笑呵呵的对着陈均。

    “陈均,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为何突然之间就得到秦王的赏识,对于此人,老夫最是了解不过了。秦王每逢用人,必定是三思而后行,这为何仅仅和你见了一面,就对于委以如此重任,你不觉得奇怪吗?”

    赢熋此时对陈均是循循善诱起来,如此一来,正中陈均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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