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当空,四周喧嚣热闹。
    看台上人满为患,下方的海狮表演精彩绝伦。
    不断引发一阵阵欢呼和孩子们的尖叫。
    坐在夏天身旁的小花,亦是如此,目不转睛盯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身旁夏天的异样。
    无需长生门,给我时间,我亦可成为华夏古武界的屏障。
    夏天生出波澜,心潮起伏。
    这是何等的狂傲。
    她五岁习剑,七岁神级,八岁至罡,十岁离家挑战高手,百战百胜。
    十三岁入天下,十五岁出世,用时三年,十八岁天下无敌,一剑在手,八方云动,试剑天下,谁是英雄,唯我女帝!她更是有一颗睥睨天下之心。
    无需长生门,给我时间,我亦可成为华夏古武界的屏障。
    哪怕夏天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可仅仅从善妙音口中说出,便让他心神激荡。
    她不仅是外国人眼中的华夏女帝,古武界口中的幽尊,更是夏天的……亲生母亲。
    夏天又想起在长生之路中,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似真似家的幻觉。
    当他还是婴儿之时,母亲离去是的决然。
    “寰宇为虚,心藏天地,天发杀机,移星移宿,地发杀机,龙蛇并起,他日我发杀机,让这天地反覆!”
    这是何等的豪迈。
    许久许久。
    夏天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沉声问道,“我母亲当年……相对于你们长生门,有多强?”
    “很强,比你现在都要强。”
    善妙音轻声道,“根据门派秘密记载,你母亲在十八岁的时候,便已经洞虚,就连摇光都不敢轻易择锋。
    否则的话,摇光早就动手了,也没有后面那一场全世界的围杀。”
    闻言。
    夏天眼睛嘘眯,乍闪冷光,“可是我曾听闻,不,不是听闻,是保龙派太上长老苏怀山亲口所言,在我母亲晋升洞虚之境,第二天下山时,被摇光偷袭,受了重伤,好像是中了他的碎心手。”
    “他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善妙音的神色之间愈发复杂,“根据我们暗中的调查,的确有这么回事,你母亲被摇光偷袭了,但即便如此,他没无法奈何你母亲,事实上……当时不仅是摇光一个人偷袭你母亲,暗中还有人出手。”
    什么!!夏天大惊,眯着的双眼猛然扩张。
    “是谁!”
    “不知道。”
    善妙音摇了摇头,“后来门派中与你母亲接触的时候,是她亲口说出来的,但是至今,我们都没有查出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此人并不是和摇光一起,摇光偷袭你母亲之时,并未暴露身份,看到无法奈何,激斗了片刻便离去了,只是他离去不久,又有一个神秘人出手了,即便如此,同样没有留下你母亲,但是从此之后,她的暗伤似乎一直没有痊愈。”
    夏天的拳头攥紧又松开,骨节噼啪脆响。
    心中的怒意不由升腾起来。
    可是却找不到发泄之处。
    “后来你母亲一人一剑,几乎挑翻了全世界,无人敢与之争锋。”
    善妙音的语态之中流露羡慕与憧憬,“她几乎就要做到,一人成为一道屏障的誓言,后来……”停顿了一下,留给夏天思考的时间,“后来诸神联盟和天罗传话给长生门,询问是不是要挑起圣战,当时的门主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再次派人接触你母亲,但她仍然拒绝了长生门的好意。”
    后来便有全世界对她的围杀。
    一代惊才绝艳的天骄,就此陨落。
    “长生门限于规则,无法出手制止,而诸神联盟和天罗自然也不会出手,但他们却暗中推动,宗卷上记载,那一战持续了三年,最后才将你母亲真正的围困在大裂谷。”
    善妙音脸上写满了崇拜,“据说最后一战,是真的天地变色,尸骨堆积如山,血水流成河,不知道有多少成了名的超级高手被你母亲斩于剑下,即便最后她力竭,也没有人敢与她单独对决,那一战让天下群雄都为之胆颤与忌惮。”
    夏天沉默着。
    持续沉默。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最终一战的相关消息了。
    但每一次听到,都会令他生出一种心在滴血般的痛楚。
    以一己之力抗衡天下,说的容易,谁又能知道其中是何等的惨烈。
    “我师傅曾言,若你母亲不那么刚硬的话,是有很多机会活下来的,但她没有,而是选择了死战。”
    善妙音叹息着,“她若现在还活着的话,只怕真的能够做到,以一己身成为真正的屏障。”
    夏天依旧沉默着。
    他想到的更多。
    善妙音的话固然可信,但未必是全部。
    长生门仅仅是旁观吗?
    无怪他多想,实乃经历过太多的人心与黑暗了。
    长生门与世隔绝,少有人知,却一直自诩为华夏古武界最后的屏障……真的没有私心?
    就那么静静看着夏九幽被围杀?
    然后将这一次默默记录下来?
    夏天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也不会以自己的道德去评判别人……但他不得不多想。
    就如同一些人,张口闭口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我认为该怎么样。
    我代表谁谁谁谴责……谁特码用你代表!至少,夏天对长生门的观感并不好。
    华夏古武界最后的屏障?
    没有了长生门,华夏古武界就不存在了吗?
    他没有将自己的这些念头表现出来,待以后再论。
    “你之前说,长生门有很多规矩,而且门主之位,除了门主传位之外,还能以挑战的形势获得,摇光和戈乾找你,应该就是这个目的,对吗?”
    善妙音轻轻点点头,“应该是,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可是根据你所言,一旦成为长生门门主之后,就不能参与世间纷争,而且极有可能一辈子都老死在长生门内。”
    夏天几乎瞬间都看透了本质,“那么他们图什么?
    就如同五大执法者一样,看似高高在上,其实都没有了自由,遇到那些心态平和的人还好说,像摇光这样具有大野心的人,你认为他会安心呆在长生门一直到死吗。”
    善妙音将一缕发丝挽至而后,轻声道,“我也想过这些,所以很不安,他们或许图谋长生门掌握的一些秘密,想要从中获得什么,还有一点,成为门主了之后……他们也可以不遵守规则。”
    什么!夏天愣住了。
    怔怔望着善妙音。
    “不遵守规则?”
    “是。”
    善妙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假如摇光掌控了长生门,他完全能够号令门中高手破坏格则,真正的入世,那样一来,没有人能制的住他了。”
    “我听闻长生门现在没有门主?”
    夏天问道。
    善妙音愣了愣,不由低眉垂目,似在犹豫着什么。
    夏天目光一闪,当即察觉到不对劲,“你今日特意来找我,除了询问戈乾的身份之外,这些话只怕是特意要说给我的,怎么?
    还有难言之隐?”
    善妙音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一声,轻声道,“其实这些年来,我师傅一直掌控着长生门,她其实没有死。”
    善妙音的师傅,夏天听闻过好几次。
    虽然每一次,都是从别人口中说出。
    但他完全可以想象,那定然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奇女子。
    她名为古海,曾经击败过摇光,但自身也受伤极重,传闻回到长生门之后,暗伤一直未有痊愈,整整被折磨了三年才陨落。
    然而现在善妙音给告知,古海并未陨落。
    夏天一瞬间抓住了重点。
    “她为什么要假死?”
    “因为我师傅不想当长生门门主。”
    既然已经说了,善妙音便不再隐瞒,“一旦坐上门主之位,一辈子便会被锁死在那个位置上,若没有大事发生之下,门主甚至终生不得迈出长生门一步。”
    顿了顿,善妙音又道,“当年她奉命入世……”说到这里,她的神色之间显得有些复杂,望着夏天,“当年她得知尘世中一位师兄遇到了麻烦,所以到了外面准备帮他度过难关,可是没想到,却是遇到了摇光,那一战,她赢了摇光一招,但自身却受伤极重,中了摇光的碎心手。”
    夏天瞳孔一缩,“八年前?”
    “对,她的师兄,便是你的师傅,你师傅也是长生门中的人,那一战,你只看到你的战友和师傅被围杀,但是在暗中,很多人都到场了,彼此博弈。”
    夏天霍然变色,久久无语。
    他作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师傅竟然也是长生门的人。
    思绪间,善妙音的声音继续传来。
    “言归正传,除了帮助你师傅之外,我师傅还有一个任务,是想要带一个人会长生门,那个人具体是谁,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个人是上一任门主的传位弟子。”
    顿了顿,又道,“可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师傅并没有带人回去,而上一任门主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师傅又不想成为门主,所以只能装作重伤,直至老门主陨落,也没有传位之人,三年之后,我师傅不得不掌控长生门。”
    “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假死……”夏天面色恍然,但他肯定,善妙音定然没有全部道出真相。
    不过对于他而言已经够了。
    “我师傅他……”未说完,善妙音摆摆手,“关于你师傅的一切,我并不知情,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此次我找你,有三件事,第一件,询问戈乾的事情,第二,便是向你透露一些信息,第三……”顿了顿,探出一只手,手中是一只泛黄的牛皮信封。
    “当年最终决战的前夕,我们长生门仍然暗中接触过你母亲一次,她仍然拒绝了长生门的好意,不过却留下一封信,这封信是给你,她委托我们……事实上,每次与你母亲接触之人,都是我师傅,她委托我师傅,只要你达到洞虚,便将信交给你。
    所以,在很早之前,我们就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是夏九幽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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