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城,长温侯府邸,一脸厌世无所事事之色的慕容公若躺在藤椅上看向慕容奉天哀声道,“表哥,都快半个月了,你说的那人怎么还没到,只听你说,每个人练手实在是无聊啊!你说我都陪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可不能坑我啊!”

    慕容奉天摇摇头道,“表哥哪里会坑你,你自己说这段时间武道的提升是不是比在家里提升的快多了?你可要做好准备,要是那人来了,你可是要被打得北都找不到了!”

    “怎么可能!”慕容公若一个猛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现在的武道,能有几个人能够跟我在同一个境界比一比的?就算有人能胜过我,也只能是小胜,绝不可能超出我太多!”

    慕容奉天没有解释芈犯奀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境界,见方遇等府中老人都已经在准备府中的卫生和菜肴之后,慕容奉天起身拉着慕容公若走出了青松城,面朝北方官道,负手而立,尽管寒风呼啸,地落白雪,慕容奉天的身形犹如一根松柏一般挺立,对于慕容公若的劝告也没有听入耳中,“这是我慕容奉天第一次以臣子军师的身份见他陈向北,礼必须到,意必须达!”

    慕容公若闻言撇撇嘴,对于慕容奉天这番行为很不以为然,但其也明白慕容奉天的性子,没有再劝解,与其站在一起静静等着陈向北的到来。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道身影就在那北方的官道上出现,其中一骑见到站在青松城城门口的慕容奉天之后,加快了座下马匹的速度,来到慕容奉天身前一把跃了下来,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羊皮裘给慕容奉天披上后埋怨道,“慕容先生,天气如此寒冷你何必在这里等我,你又不曾习武,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不打紧,虽说不习武,但年轻人火气旺盛,并无大恙,若是不来这里接迎你,我可怕你秋后算账,不理会我这挂名先生了!”慕容奉天笑了笑,见到芈犯奀过来之后对其点了点头,把慕容公若拉了过来道,“这是我表哥,一个武痴,此番被我拉过来见见世面!”

    慕容公若哼了一声,心中颇为失望,原本以为自己表哥跟从的是一方豪杰人物,但见到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之后,慕容公若觉得自家表哥一定是中了魔怔,被一个小孩糊弄了过去,看出慕容公若心中所想的慕容奉天拍了下芈犯奀的肩膀道,“犯奀,我这阿弟不知天高地厚,你不妨出手教训教训他,省得他觉得天下没有厉害的同辈人物!”

    芈犯奀先前见到慕容公若看向陈向北的轻视之色,已是心生不满,听到慕容奉天如此说,难得的一笑答应了下来,偏偏那慕容公若还不以为然,见芈犯奀邀请自己,气冲冲的就跟到了城外,陈向北摇摇头看向慕容奉天道,“慕容奉天你这阿弟可有苦头吃了,犯奀若是笑了,总没有好结果……”

    “这孩子心高气傲,有人折折他的风气也好,先生此次北上,可曾有所收获?那三和虎跃谷的确风景不错吧?”

    “好是好,就是差点死在了那里,他大衍倒是撕破脸皮,杀我的心思已经是摆在了纸面上,我想若不是暗中有人护着我,恐怕已经不知道死在了哪里……”陈向北将此行北上的大小事情都跟慕容奉天说了一遍后道,“慕容先生不知道来这青松城多久了,我大秦可曾走遍了?”

    “没走完也差不多了,来着青松城也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也就只把九流给摸了个透,顺便整顿整顿了下公子那边的三千军马,马是好马,人也是好人,就是有点松懈了,我整治了十几天,总算是看得过去了,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慕容奉天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给那三千人的安排一一道来,陈向北是听得头皮发麻,照着慕容奉天的这般训练手法,这三千向北军能够活下来也算是一件幸事,这不是练兵,这是练怪物啊!

    两人一路走回长温侯府,将各自游历的事情交流比对了一番,而慕容奉天隐去了东越一地的事,并非另有他心,只是觉得没有板上钉钉完成的事就没有必要说等二人来到府邸之后,芈犯奀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而其脚边还倒着一个昏迷过去,鼻青脸肿的慕容公若,见到其这副模样,慕容奉天反倒是大笑了几声,与两人一道走入了府邸当中,没有谁去理会倒在地上的这厮。

    “公子回来了啊!这一路,辛苦公子了!”方遇从殿中走出,见到陈向北几步走了过来,拉住其手掌目中噙着泪水道,“这一次真的是老仆唐突了,让小少爷这般就去了江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老仆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老爷呀!!”

    “方爷爷言重了,这江湖一行本就是向北的意愿,关方爷何事,反倒是向北要多谢方爷的多般照看。”陈向北含笑带着方遇走回了屋子,不断地宽慰着这个自责不已的老人,几番劝说下来才把方遇给安稳下来,这经过数十个年头的老头看向陈向北道,“老仆当时从人那边听到三河虎跃谷的情况,实在是怕的不得了,若不是那位高人,小少爷可真的回不来了。”

    “小少爷,既然有你爹娘的消息,日后也可以去那边寻找一番,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个照顾,老仆相信老爷见到也会放心的……”

    “此事尚早,答应了爷爷一统江河,向北还是要先做到为好,方爷,我先去拜拜爷爷再用晚膳。”陈向北说罢,让芈犯奀把自己关于燕北十八县地理图的拓本给了慕容奉天一份之后,独自踏入了灵堂,轻轻的点上了三根香将自己北上的大小事情说给陈永松听,再讲到宋倾国时,一道清风吹过陈向北的头发,如同有人在劝慰一般,陈向北看了眼陈永松的画像,叩头喃喃道,“既然如此,爷爷,谢谢了……”

    人虽不语,意自达通。

    大楚,山河纵横,沃野千里,在这诸多山泽当中,唯以天下云梦泽最为出名,每逢清晨,大片云雾锁在这十里大山当中,若是登高远眺,如见神龙,风景可谓是波澜壮观,喟然长叹,再架上一叶小舟,渔樵于江诸之上,与清风对歌,与明月对酒,与先圣对论,与天地对心,可谓是天下读书人的一大夙愿。

    这十里大山的云梦泽,虽然天下风景奇胜,但毕竟山高水深,道路复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镇建立,都是些闲云野鹤的山人各自结庐在各个地方,平日里没什么交集,若是碰巧遇上打个招呼,这些个山人,有的是想在这十里大山安静的学学问,有的则是想装一次高人,好自提身价,拜官入相,最后有的便是写真正看破世道,来这山头归隐的人物,但这般人,不多,其中有大学问的,更是寥寥。

    这云梦泽上此时泛着一叶扁舟,舟上有三人,一名貌比潘安的长发男子双手抚琴,坐在小舟之上轻轻弹琴,琴声压抑伤意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即便是不怎么懂得琴道的人也能够听出其中的悲哀意思,小舟之上的另两人,一名老者放着长竿慢慢钓鱼,另一名带着竹笠分不清年纪的男子慢火煮茶,三人停在这云梦泽上,倒如同画中一般静谧美好,过了半晌,随着那老者一气呵成,钓起了一条大鲈鱼之后,看向那男子道,“这位客人,你随老夫在这里钓了两个时辰的鱼,不觉得无趣?听你琴声,如泣如诉,大概是想跟谁说却说不了,你这年轻,何必跟个老头一样厌世,世界之大,你就没有想去看看的?”

    男子双手放在五弦琴上,看向云梦大泽道,“走的够多了,已经不想再走了,见了太多伤心事,也不会再遇了,就想找个没人认识也没见过的地方安心的呆一辈子,就好了……”

    老者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道,“噫!不像话不像话,你若是觉得没事,不如跟在老夫身边,整日钓钓鱼放松下心情,你自己清楚,你还没有全部放下!”

    男子看了眼老者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后道,“银灵子。”

    老者点了点头,知道这是这男子的名号,思忖了片刻,咧嘴一笑道,“这是我最小的徒儿,俞威,其他的几个徒儿都走了,就他还留在这,日后有你在,他的话也能轻松了点了。”

    “至于老夫叫什么,我估摸着到了你这般层次也都听过了……”老者话音一顿,浑身一震,小舟之后惊起波澜百丈,绵延数里!

    “王祸疆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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