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气得杵着拐棍直跺脚,在家里左右来回走着,并不是担心张天明去镇里告他,让他丢官去职,而是怕自己的老二建国被村里人撞见给交出去。

    毕竟张天佑这一生虽生有俩子,大儿子张建军因为被驴踢坏了脑袋,也就不指望他了,现在就只剩下老二张建国了,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事可就托付在老二的肩上,如若不然张天佑恐怕死都没脸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张天佑走到家里摆放的祖宗灵牌面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求说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保佑建国顺顺利利,可千万别让村里的人发现,保佑建国平平安安的,保佑建国………

    正当张天佑在祈求祖宗灵位保佑老二张建国时,从房门里走出了一个破衣烂衫嘻嘻哈哈披头散发的疯子,不错,这个疯子就是张天佑那被驴踢坏脑袋的大儿子张建军,张建军嘻嘻哈哈地看着张天佑双手合十在口中念叨着“保佑,保佑”,便跟着嘻嘻哈哈学了起来,也双手合十看着眼前这块木牌嘻嘻哈哈说着:“保佑,保佑”,又拍了拍手叫好。

    张天佑看到自己的疯儿子也跟着自己学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疯是傻,都说傻人有傻福,希望眼前自己的这个疯儿子能够真的能保佑建国逃出去才是真的呢!

    张天佑每次看到自己的疯儿子建军时,总是会在嘴边说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上天要如此惩罚我”,说完之后都会抚摸着自己披头散发的疯儿子哭泣起来,而自己的疯儿子建军却每次看着自己的父亲张天佑哭泣时便拍手叫好。

    张仁义受张天佑所托在村子里四处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张建国,不知道张建国和张富贵现在正在村外的鹰山山顶盘膝坐着畅所欲言地聊天。

    张仁义看着张建国从小到大一直最喜欢和张有才的儿子张富贵玩耍,便直奔张有才家,张仁义穿过了树林,从一座小土坡上去便看到了张有才家。

    张有才家的房子是用黄土砌成的,房顶铺满了瓦片,窗户还是用一块透明的白色破布所做成的,每逢天降雨时总会避免不了房顶漏水,房门外用竹子编制的围栏给围成了一圈,围栏刚好把房子和门外的一小块空地围了起来。

    张仁义气喘吁吁地跑到张富贵家门外的围栏边,大声喊叫道:“张有才,你在吗?在的话给我应一声”。

    张有才听到屋外有人喊他,便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从屋内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张仁义看到张有才走了出来便用眼睛看了看四周,看到周围没有人时便心安了下来。

    张有才看到张仁义用眼睛瞅了瞅四周,觉得有些鬼鬼祟祟,便急切问道:“仁义啊!你来找我做啥子嘛,还那么偷偷摸摸的,难不成你大白天干了亏心事”。

    张仁义有些百口莫辩,急切地从口中说道:“有才老哥,村里出大事了,我就只问你建国他来找过你家富贵没有,你可千万一定要和我说老实话,要不然建国可就完了”。

    张有才看着张仁义有些急急切切,便看出了些端倪,从口中说道:“仁义,到底是那样事嘛,让你那么慌慌张张的”。

    张仁义有些不耐烦了,便对着张有才说道:“有才老哥,既然你不知道建国在哪,那我就先走了”,张有才眼看着张仁义转身就走,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便老远喊了一嗓子“仁义,你去鹰山看看,建国和富贵小时候经常在哪儿玩耍呢!”

    张仁义听到之后便往鹰山小跑了起来,中途除了歇口气之外,并没有逗留过多时间,张仁义这辈子就只认定一个理,那就是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想方设法地去做到,那怕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村长张天佑家门外被左邻右舍围的水泄不通,张天佑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祈祷着:“建国……建国……你可一定要平安”。

    正当左邻右舍在张天佑家门口吵吵嚷嚷时,张天明领着一帮镇里派来调查的人走进了村子,一直走到张天佑家家门口的不远处,看到张天佑家家门口被左邻右舍的邻里街坊围的水泄不通时便走了过来。

    其中围着的人群当中有一人看到了张天明带着镇里的人来了,便大喊道:“张天明回来了”,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看到张天明领着一帮镇里派下来调查的人,胸前佩戴着一个圆脸铜像,像这样的人物在乡里人看来多半是大人物,紧跟其后的还有几名持枪的红卫兵。

    乡里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难免会有些害怕和紧张,顿时,张天佑家门口一时鸦雀无声。

    走在红卫兵前面的那个人亲切随和地对着左邻右舍的乡里人说道:“乡亲们,大家不要慌,我也就是到村里来列行公事,打扰到乡亲们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听完那个领头来调查的人说完之后,刚才的紧张与害怕便减轻了一些,多了一些亲切感,不过当左邻右舍的眼睛慢慢移到张天明的身上时便都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像似要把他给活生生吃了一样。

    张天明看到左邻右舍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看,有的手里还不时握紧了拳头,便龟缩到红卫兵身后,样子非常狼狈不堪。

    张天佑听到屋外没有了动静,便往房门前走了几步透过门缝看了看外面怎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当张天佑看到自己的亲兄弟张天明带领着一帮调查大队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时,又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建国被抓的迹象,心也便舒缓了下来。

    张天佑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身为一村之长的他可不能躲在家里,之前之所以不出来是因为怕左邻右舍知道建国不在家中到处寻找,也好拖些时间,希望仁义能够找到自己的老二建国,让他走的远远的。

    镇里派下来的调查组组长吴远走了过来,微笑地对着村长张天佑说道:“张村长,你们村的张天明跑到我们镇里,说是要告你儿子想带着全村人搞资本主义,想分公家的田地,搞什么责任制?”

    张天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因此对于处理这些事情也是很有门道的,便不慌不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应声道:“有吗?怎么有这种事情我会不知道呢!”,说完之后又看了看四周的左邻右舍使了使眼色。

    左邻右舍也算明白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立场,如果说有的话,那岂不是把自己给说进去了吗?便都一口同声说道:“没有……没有……这那有的事儿啊!”。

    吴远见乡亲们执口一词,都说没有,也不好说些什么,便转了转身看了看张天明,对张天明说道:“张天明,不是你说张建国带领着张家村里的人搞责任制吗?难道是你编谎话骗我们好玩”。

    张天明一下就从红卫兵背后站了出来,当着所有人说:“我可是听的真真的,就是张建国要带你们搞什么责任制,还要分公家的田地,你们休要赖账,不信就把张建国喊出来当面对质”。

    吴远又转过身看了看张天佑,对张天佑说道:“张村长,那就麻烦你把张建国喊出来一下,让我们当面对质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

    张天佑沉着冷静,回应着吴远说道:“吴队长,我老二建国前几年就出去了,直至今日也迟迟未归呢!你让我把他喊出来,他人都没在,我又能怎么办呢!”

    吴远又看了看乡亲,乡亲们知道只有顺承着村长张天佑说的话才能使自己相安无事,便都执口说道:“对对对,就是……就是……

    张天明站出来说道:“你们……你们……你们都在胡说什么呢!明明建国就是前些天回来的,我可亲眼瞧见的,你们休要赖账”。

    站在人群中的张大壮高声说道:“哎呦我呸,你说建国回来了,那建国呢!你站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张天明眼看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便急切地跑到吴远跟前说道:“吴队长,我向你保证,我向咱骑龙镇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吴队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张天明回想起刚才左邻右舍围在张天佑家门口,肯定也是在堵张建国,便孤注一掷指了指张天佑家门口说道:“吴队长,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去张天佑家搜搜不就知道了”。

    张天佑深知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在家中便也安心了下来,吴队长走到张村长跟前说道:“张村长也都听到了,如果我今天不进去搜一搜,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那就只好搜搜吧!如果没有搜到张建国的话那就当做是闹了一场乌龙,我也向你赔礼道歉,如果张建国果真在家的话,那可就……

    吴队长说完之后,红卫兵便走进张天佑家搜了起来,站在门外的左邻右舍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万一真让他们搜到了张建国,那刚才所说的一切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

    正当左邻右舍一个个身体打着冷颤,大拇指紧紧掐着手心,额头上不时冒出一阵阵冷汗时,红卫兵从张天佑家里走了出来,向吴队长示意说道:“报告队长,没有发现张建国,就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张天佑向吴队长解释道:“这是我大儿子张建军,早些年被驴踢坏了脑袋疯了”。

    疯儿子张建军一般情况都被父亲张天佑关在家里,不让出来,生怕他出些什么事,可是这一下见到那么多人,还有扛着枪的红卫兵可把这疯儿子吓坏了,他蜷缩着身子爬在地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吃奶奶”。

    疯儿子张建军这样一通胡说之后可把在场的所有人给逗得哭笑不得,就连镇里来的吴队长也捂了捂嘴笑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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