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晏老急时做出判断,众人反应也不慢——很快地,大家凭借速度,拉开了与那些歹人们的距离,再加上晏老对晏村太过熟悉,几番兜兜转转,众人总算甩开大队,急喘几口气,勉强地歇息片刻!

    吕瑞姜满头大汗:这辈子,她还真没有如此拼命地逃跑过——太刺激了!

    田恒也不顾往日形象,径直地把脸一抹,拭去脸上的汗珠。

    这些人里,唯有吕邗姜最为轻松。

    田穰苴似是抱吕邗姜上瘾,便是休息时分,依旧舍不得松手——吕邗姜红了脸庞,小声地请求田穰苴松手,却被田穰苴以“你体力不足”而直白地拒绝!

    无奈地,吕邗姜只得厚着脸皮,继续地窝在田穰苴的怀里。

    而田穰苴本人,则是安心地享受吕邗姜的温玉温香,觉得浑身舒坦极了。

    吕瑞姜看得非常羡慕,干脆地请求田恒也来抱她,被田恒以“你太重”这个很糟糕的理由给拒绝了——吕瑞姜十分气恼,用指甲连划田恒好几下,方肯罢休。

    瞅着田恒脸上的数道刮痕,吕瑞姜很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却又被晏非轻敲了脑袋瓜子。

    笑声戛然而止。

    吕瑞姜哀怨地瞅向晏非。

    晏非哼道:“你还敢笑?——不怕又将他们引来么?”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反驳不得,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众人坐的坐,站的站,以各自的习惯抓紧时机地恢复体力——

    “晏老,你的家人呢?——有没有晏嫂子、晏儿媳和晏孙子呢?”咂了咂嘴,吕瑞姜无聊地问起晏非,“你真够义气,为了我们,抛开你的家人……那些门客们,不会打你家人的主意罢?……”

    “哼!”晏非重重地哼了一声,斜视吕瑞姜,傲娇地不答。

    “晏老的家人倒也巧了,住回本家去了。”吕邗姜一脸赧然,“都怪邗姜和夫君,自打那些门客们天天上门拜访,晏老就将他的家人送回本家住了……事实上,晏老的直觉不错,倘若他们真在村里,指不定会受邗姜的牵连呢?”

    “莫要乱说。”晏非摆了摆手,“前些日子,刚巧是孙儿九岁生日,需得带回本家,见一见亲戚,老朽之所以没回去,是因为老朽觉得没必要……”

    许是想起甚么,晏非突然闭嘴。

    吕邗姜稍稍思索,不由地恍然:原本,晏老不待见他的本家,奈何这次出了事后,晏老无法解决,这才求助本家——可不是“有必要”了?

    “好罢。”想通了这一点的吕邗姜亦不追问下去,而是机智地转移话题,“接下来三天里,可要全靠晏老了?——晏老可有甚么打算?”

    “这村里,有不少户人家,老朽与他们也有几分交情,不如先将你们藏好,再由老朽向他们讨要一些食物,或是老朽偷偷地回家瞧一瞧,瞧那些歹人们是不是把老朽也算在内?”——严格地说来,那些歹人们只认得吕邗姜、田穰苴、田恒和晏慈……

    吕瑞姜勉强不认识,晏非就……

    田穰苴和田恒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假如那些人连村长都不认得——

    “也罢。”田穰苴发话说,“晏老尽可一试。”

    “得命。”一见田穰苴开口,晏非习惯性地领命。

    田穰苴略有哭笑不得之感。

    却也没再申明他不当大司马已有许多年。

    众人歇息片刻,又由晏非带领,绕山绕林绕石,终是绕到那块大石头的后面。

    大石头的后面是一条蜿蜒小溪。

    这条小溪看似绵软,却一眼望不到尽头,令吕邗姜等人心生疑惑:倘若顺着小溪而走,将会抵达何处呢?

    似是看穿众人的好奇,晏非道:“这乃淄溪——顺走淄溪,直通淄水!”

    “连通淄水?”吕邗姜轻呼,“莫非这就是那儿为何要堵上一块大石头的原因?——倘若没了那块石头,这里的溪水就会变成大湖,直接淹了那块田地不成?”

    “是的。”一提到那块荒废的田地,晏非满脸痛心,“唉!说来可惜,那块田地真的极好极好,奈何附近的河水与淄水相邻,一旦下雨,很容易造成湖水升高、沼泽泛滥,更严重者,还会泥泞半个村子,以至于大伙儿不得不堵上那条小溪!”

    众人听罢,摇了摇头,略感唏嘘,附和道:“可惜,可惜。”

    吕邗姜摇了摇头,轻声一叹,叹道:“要不,咱们直接去淄水罢?——想必他们不可能追至淄水河畔罢?”

    “这可不行。”晏非把脸一板,“且不提去淄水、离开晏村,光是顺溪而走,亦是不行——距离前方有两里,须翻一座高山,而你这副样子,怎地爬山?便是大司马背你过去,亦是不可!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上几天,更是稳妥。”

    田穰苴听到“稳妥”二字时,同意道:“晏老说得对!你已有身孕,切忌乱跑乱跳乱蹦,你不为苴儿想一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罢?”

    伸出手来,田穰苴握住吕邗姜的小手,认真道:“这两天里让苴儿保护邗儿,苴儿必不让邗儿受到伤害!”

    “明白了。”吕邗姜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众人谈天谈地聊到傍晚,直到晏非需要回家拿些吃食。

    说来也奇,众人躲在大石头后面,竟没人来寻——众人倒是听到不少吼声,却终于不见有护卫们前来……看来,躲在大石头后面,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晏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了清喉咙,宣布道:“老朽先回村探一探口风。”

    田穰苴拱手道:“注意保护自己。”

    眼里划过一丝激动,晏非乐镇静地点了点头。

    却忍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众人干等一小时,幸遇晏非安然返回。

    将干粮分与众人,晏非笑道:“饿了罢?——赶紧吃罢!”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糗,略有迟疑。

    往日这等糟粕,身为贵族的田恒或吕瑞姜之流,碰都不会碰——这会子,大约饿狠了,吃起糗来,竟觉无比美味。

    晏非道一边心疼地注视众人进食,一边快速地补充道:“谢天谢地,他们离开了村子……不过,老朽猜想他们晚上会不会搞突袭呢?你们就这样在这里过夜罢?虽是不舒服,却重在安全——”

    “随便,随便。”吕瑞姜一面伤心,一面回应。

    夜晚虫子多,这可怎么睡眠哟?

    晏非失笑,却对吕瑞姜略微改观一点儿:小姬子倒挺能吃苦的。

    趁此期间,众人全不客气地吃个精光。

    晏非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再三叮嘱他们好好地藏好,他本人则再返回村里。

    吕瑞姜嘴里酸得都快冒泡了,低声地妒忌道:“晏老回村睡觉了,徒留我们在这里被蚊虫叮咬——怎么睡嘛?”

    “今晚,你就睡在苴儿的怀里罢?——苴儿精神好得很,一点也不困。”当着吕瑞姜和田恒的面儿,田穰苴指教吕邗姜该如何安睡。

    吕邗姜仔细地打量田穰苴,但见田穰苴双目炯炯,不由地相信他确实神采奕奕。

    打个呵气,吕邗姜大大方方地靠近田穰苴怀里,安心地闭上双眼,小憩去了。

    田穰苴也伸出双手,温柔地环住吕邗姜,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回过头来,吕瑞姜严肃地盯向田恒,主动道:“你困么?”

    田恒默默地望向吕瑞姜,答道:“还好。”

    吕瑞姜眼巴巴道:“瑞姬好困,瑞姬能不能睡在你的怀里?”

    “不能。”田恒淡定地拒绝。

    吕瑞姜扶额,好不伤心。

    然而,这一夜,他们注定没法安睡。

    就在吕邗姜睡得正熟、田穰苴闭目浅睡、吕瑞姜眼皮上下打架、田恒时不时地闭眼点头时,忽听极远之处传来一阵隐约的尖叫,叫声凄厉,刹时火光四起,冲上云霄,顿把众人都惊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隔着一座小石山,都能望见晏村隐陷地着火了——可见晏村发生了一件极其严重之事:火势极大!

    “怎么回事?”两眼一睁,田恒猛地站起。

    吕瑞姜从梦中惊醒,一见火光,吓得睡意全无。

    田穰苴一手轻搂吕邗姜,一手直指晏村方向,冷静地分析道:“定是那些门客们下手烧村——他们根本没离开晏村,定是想来突袭……也对,只有半夜,众人在熟睡之时,才会放松警惕!”

    “那怎么办?”吕瑞姜捂住嘴巴,“晏老……晏老还在村里罢?……”

    话还未说完,吕瑞姜啪啦地掉泪。

    “要不要去村里看一看?”这话吕瑞姜委实没经过大脑。

    但大家却很体谅吕瑞姜。

    尽管晏非对吕瑞姜凶巴巴的,大家却都了解晏非的为人:晏非乃是义薄云天、老当益壮的下野将军——因此,在进行短暂的眼神交流,田穰苴和田恒都决定:

    听从吕瑞姜的建议!

    但是,吕邗姜必须留下——

    毕竟带着孕妇回村,实在不太方便。

    田恒对吕瑞姜道:“拜托你一件事,成么?——你来照顾你的邗姜姐姐,可否?”

    “啊?”吕瑞姜呆呆地望着田恒。

    田恒轻笑,笑道:“你该不会打算也跟去罢?——那么,你的邗姜姐姐可就没人照看了呢?”

    眨了眨眼,吕瑞姜理解道:“那你们赶紧去罢!早去早回!瑞姬保证会保护好邗姜姐姐——”

    吕瑞姜小心翼翼地搂过吕邗姜,吃力地将她抱在怀里。

    吕邗姜娇气地皱了皱眉,却没睡醒。

    田穰苴和田恒相互一视,默契地按照原路返回。

    奔回晏村,田穰苴和田恒惊骇地发觉晏村果然着了火——正是那群门客下的手!

    “哈哈哈哈——”毫不陌生的大笑骤然响起,“你们果然来了!”

    最先察到田穰苴和田恒潜伏的,赫然是朱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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