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冷笑:“还能怎么说,这老人家若是偏心,那心可就真偏到胳肢窝下头去了,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以前我还得意,觉着孙子孙媳辈的,除了宝玉老太太眼里也就我了,现在算是知道,比起宝玉,我们娘山加起来都算不得数儿!老太太既怕宝玉未娶妻就有了庶子女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孩儿,又不愿意就这么给紫鹃那小蹄子落了胎,方才我和母亲娶劝她,你猜老太太怎么说?‘毕竟是宝玉的骨肉’‘可怜见的,父母都获了罪,姐姐给合家赠足了脸面里子也去了,只留下一个宝玉孤零零的,可教我怎么忍心’”

    贾琏听了这话,也是震惊,这话说的,好似他们大房有幸保全,倒是托了宝玉的福,这会儿翻脸不管他呢,遂冷着脸道:“即是这么着,咱们索性明日禀了老太太,分出去不更好?”

    凤姐见他急了,笑着给他磨墨,安抚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等二太太、环小子回来罢,依着二太太的性子,她心里只怕觉着老太太的都得留给宝玉才好,才不愿意咱们一起跟着老太太过呢,现在分出去不过给咱们几两银子,若是过几年等老太太不中用了分家,她还心疼这几年的嚼头呢,又怕没有二老爷撑腰咱们大房占了她们的家产呢!”

    点点头,贾琏道:“是我气糊涂了。宝玉这样,哪家女孩儿愿给他,弄不巧进门就有庶长子和作熟的姨娘,咱们家又败落了。”又想起来,因问:“不是和薛家妹妹说好了么?出了这事儿,薛家能乐意?”

    擦擦手,凤姐把笔递到贾琏手里才道:“方才老太太已经下了死命,这事儿要瞒着才好,要不然她老人家怎么这么急想和王家修复了关系?还不是想借着王家的脸面,就是薛家不成,宝玉也落不到空处去。不过她这心是白费了,若是以前还好,现在?我那婶子可不是省油的灯,都是史家教养出来的,可不比老太太的心思少几分,她会愿意沾上贾家才怪!宝玉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摇摇头,贾琏也很有些不以为然,边写边道:“薛家这么长时间都没上过门,恐怕早就不乐意了。再说咱们家的下人,尤其是跟着老太太的那几个婆子,嘴里就是有茄子塞着,衔上嚼子,一盅黄汤下肚,祖宗也给倒出来,方才我还看见两个老婆子往后街去了呢,那是什么地方,话在那里说一次,全都城就都知道了。”

    这边贾琏夫妻俩说着知心话儿,那头上房暖阁里可不消停。紫鹃独自在一间屋子,有两个小婢女服侍着,躺在炕上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可是她日后的依仗,现在闹事情出来,一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老太太不好私底下处置了她;一是乘着最不喜她的二太太不在,这事儿成了定局,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再有就是她只能压在心底的想望,这事情势必会给求娶未来的二奶奶带来困难,或许宝玉能独陪着她们娘俩几年呢,就算不行,至少娶进来的不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这样儿也好压制。

    正为着以后美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袭人冷冰冰的声音骂新买的小丫头道:“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娼/妇们,别做梦!明儿一股脑的扣得还有呢!①”这还是一向贤惠大度的袭人这般骂人呢。

    紫鹃听得堵心,冲着窗户冷笑:“袭人奶奶,好大的气性,在人家窗户底下骂些不着东西的话来,是个什么道理?我拉不住爷,短了爷的脸面,我是没有脸子出来,只是这事都有缘由,要知爷不知是哪个下作东西教坏了呢,我才来了多久?好好的爷们被人私底下勾搭坏,我这过了路子的还委屈呢!”

    这话说的袭人脸一阵白一阵红,周围的丫头婆子都眼露异色的瞟她。袭人这才回过心来,知道自己是气过了,实在不该这样明着和紫鹃骂嘴。眼皮一拉,泪珠子就滚下来,委屈道:“原是我教训丫头过了,扰了姨奶奶的清静,姨奶奶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自从老太太把我给了二爷,这些年为着他忙前忙后,哪件不为他着想,现在二爷房里乱腾,订下的事情也不好说了,宝姑娘那么好的人物,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改明儿我死了,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院落里支起耳朵的人一听,这话大有深意,想想也是,这袭人侍候宝玉多年,自然担忧他,这未娶妻就有了庶子女,可不叫人难办么,只是听着袭人的话,原来二爷竟和宝姑娘竟有名目么?

    也有老到的,看着袭人已散的的眉峰心里头明白这丫头怕是早不清白了。

    紫鹃在屋里气的肝疼,仗着肚子对小丫头吩咐:“二爷来了,就请他到我屋里来,原是我找了些旧日姐妹们在一块玩耍的物事,人不在跟前,也是想念想念。”这是她一贯哄宝玉的作法,愈得不到的愈挂心,更何况林姑娘那样的人物儿,紫鹃可不愿丢了这独一份的不同,时常压着不甘在私底下提起林姑娘,穿衣打扮也像着林姑娘学。

    又过了些日子,贾琏从贾母处支了几千两银子与金钏儿,才把老了十多岁身上满是青紫手印掐伤抽伤的王夫人领回来。贾琏也乖觉,并不亲自去受孙家和金钏儿的冷脸子,使了得用的去说,他只在茶楼里等着,索性金钏儿也只是想出些气再从贾家讹银钱,倒没想把王氏留在跟前碍眼一辈子,折磨够狮子大开了口,就把身契痛快给了小厮,一边儿还对亲自来接人的贾琏笑道:“这身契恐怕要跟着二太太一辈子了,遇赦不赦,不得除籍呢。”说着就拿眼得意瞥王夫人。

    这边儿,贾环得了信儿,也从书院里赶回来了,这回夫子很好说话儿,没像荣府抄家那会和之前死扣着人不叫回来。

    林家这头儿,黛玉过了十一岁的生日,是个大姑娘了,出落的越发好。正好水泱得了个南面的差事,这差事并不打紧,是个闲活儿,工部的事情又忙过去了,两人一合计,就求了今上把臻玉加进去,两人同去江南还能给黛玉寻摸些北边没有的物件儿。

    倒是把林如海和水湛两个酸的牙疼,这两个,瞧着架势,倒像夫妇去游山玩水一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原著里凤姐骂赵姨娘的话,鱼借用了。

    79、江南祭拜 分家

    正是人间四月,天好人和的时候,江南水乡蜿蜒的水道上一条条小舟合着春风合着韵律荡悠悠前行。似乎江南总有一种闲适的味道,影响着往来的南北客商游人,让那些忙碌的人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渔家姑娘或是渡娘艄公悠长的歌声中看着波光天色、人来人往,含笑品上一盅微涩的清茶。

    林臻玉和水泱慢悠悠办完差,两人从“忆江南,最忆是杭州”的西湖风光一路前行,在米香鱼肥的太湖享受了几日,来到苏州府,这回可不光是办差和游山玩水,出门前林老爹亲自叮嘱他们两个要去苏州探望分支族人,林如海固然是想为了以后林臻玉的人脉着想,林氏本家分家都盛出读书人,现在人丁虽然稀少,可交好了对他们对分支都好!

    不过林如海不说,臻玉也知道父亲和他们一样想念母亲,他们的根在苏州,母亲也就葬在苏州林氏族地里,这些年风云变幻,林如海心神皆疲,益发想念贾敏,但都城离苏州来回太远,实在不能每年里都来祭拜。这回在林臻玉心里,来苏州最重要的就是祭拜母亲。

    林家是苏州大族,几百年不衰,这些年虽然子嗣不丰,但架不住家训严厉,子弟们都教养的不错。林臻玉和水泱先去拜见了分家族长,说来林臻玉名义上还是从分家过继给本家的孩子,老族长看他如今这样出息自然更比旁人亲近两分,直笑着要带他去介绍给族人们,也好认认亲。不过林臻玉思母心切,婉拒笑道:“叔公不必着急,侄孙自然要拜见族中亲人的,只是都城地远,侄孙这些年都没有亲来祭拜过祖宗爷奶和母亲,十分想念。叔公…”

    老族长笑眯眯的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么,忙唤来儿子让他带着林臻玉他们去本家祖坟。

    到了地方那位堂叔对提着香烛纸钱林臻玉和水泱道:“这里进去就是本家祖坟,除了每年两次祭拜的时候不允许外人进去,越往坡上里面走先人的辈分越大,我在这里等你,臻玉就自己进去罢。”

    林臻玉忙谢这位堂叔,笑道:“谢过叔叔,这一路劳烦已是不敬,侄儿怎敢叫叔叔等在外面?再说这路侄儿已经识得了,自己回去就可。”又命秋千等小心侍奉堂叔回去。

    那堂叔也知臻玉必定要在墓园耽搁许久,听他说的情真,也就允了。

    等堂叔转过小路看不见了,臻玉才转身和水泱向里面走,幸好这祖坟建在一座小山上,只有方才他们过来的山下有人把守,要不然水泱要进去比得再费一番唇舌。

    这小山坡翠衣甚浓,坐南朝北,背靠山峦怀抱流水,是块风水好地。贾敏的墓很好找,就像那位堂叔说的,越往里葬着先人的辈分越大,贾敏是现任家主的嫡妻,自然是在靠外头的。

    墓碑很干净,看的出守山的人时常来为先人擦拭,坟墓旁边长了一遭毛茸茸的小草,林臻玉打开篮子,先和水泱把坟墓细细擦拭收拾了一遍,才点上香烛纸钱,摆上供果,拉着水泱端端正正的给贾敏磕了三个响头。

    跪在那里,已过了十五岁的大男子林臻玉又想哭了,忍了几忍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流,絮絮叨叨给贾敏说这些年生活,说父亲升官和他们团聚,说黛玉贴心聪慧说她的婚事,说小馥玉从一个肥团子长成现在受赞誉的小少年,说他们对她的思念,还说了贾家和他们的下场…

    臻玉心知母亲再心凉也是挂念母家的,含着泪花道:“母亲放心罢,外祖母和舅舅们性命无忧,贾环贾兰和贾琮几个儿子看着都是志气的,儿子会在旁帮扶着,只要子孙争气,外祖的心血就不会白费。”

    唠叨了半晌的家事,臻玉才收起泪花儿,心情平复下来,这些时候水泱一直在旁跪着陪他,听他絮叨,像是又回到从前他们还没长大的那些年,这些他不曾陪在他身边的的岁月,这样听着他说话,水泱心里又暖又窝心,想把他捧在手心里,一生一世的陪伴着这人,嗯,他们的一辈子还很长,他能参与进去的岁月还很多,他们能一起创造很多的记忆。

    末了,臻玉牵起水泱的手,郑重道:“母亲,这是我想一辈子在一块的人!”又抿着嘴笑道:“嗯,您小时候那么喜欢他,现在肯定也愿意水泱做您儿媳妇罢?”

    水泱紧了紧手心,也郑重道:“母亲,我会一辈子对臻玉好,让他和乐一生!”方才还不觉得,只臻玉听见那一声“母亲”就红了脸。

    ……林臻玉和水泱在苏州呆了半个月,和分家都熟识了,那些年轻一辈儿也相处的不错。两人没立刻回都城,而是改道去了扬州,不仅是扬州他们一家曾住了多年,这里还有铺子田庄要视察,更重要的是林臻玉作为长兄要去拜见席大人,以后两家就是亲家了,这样做给妹妹长脸也是尊敬席家的作为。

    林臻玉私心里是为了黛玉在席家的地位和境遇,毕竟席双佑还有兄弟姐妹,他这做兄长的表现的尊重,对妹妹日后嫁进门只有好处,现在席家老大和老三都已经娶妻了,黛玉这两位妯娌的出身门楣都不如林家,他这做哥哥的恭谨些,也省的别人因为黛玉出身高排挤她。当然,父亲的架子一定要端住!这才好不教人欺负了妹妹。

    林臻玉的这些小心思水泱自然能猜到几分,越发在心疼当初这人在贾家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能养成这样细致周到的心肠。只是水大王爷再想不到,有人活了两世,前一世可不如这世好,那世可没有这么些宗族一家的思想,为了令人眼红的财产争夺叔伯姑舅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前世叫林琛的小孩爹不疼娘不爱,偏又养在老爷子的跟前,除了小心小心再小心,自己多思量,还能怎么着,就这好不容易长到十□岁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臻玉没想过把前世告诉水泱,对于他来说,前世更像是一场大梦,不过是让他的心智比常人早熟了几年,除了经验和书上看来的先进见闻,那十多年没什么是他愿意想起的,何必再吓水泱一次。林臻玉瘪瘪嘴,再说现在的人多少有些迷信么,水泱是肯定不会松开他的,怕就怕水泱借着这个借口闹出当初在翰林院一样的事来,工部和翰林院里官员大多都端着架子清高不屑于串门不同,要是水泱陪着他办公,那群老爷们肯定能撞破他们,可是不好解释。

    ……

    小夫夫在江南甜甜蜜蜜,都城里的贾家却益发闹哄哄。

    宁荣二府原系老国公贾演贾源,也就是贾赦贾政的祝福勤劳王事,立下功勋,得了两个世职,才有了宁国府和荣国府,又有两人之子贾代善贾代化再立功劳,不曾降爵而袭,这样贾母才有老封君的地位。贾家两脉一向以宁国府为族长,就是后来宁国府不如荣国府也没变过,可如今现任族长贾珍和其子贾蓉俱已流放九千里,宁国府竟然只剩个嫡出的小姐惜春和贾珍大哥遗腹子贾蔷,怎么能继任族长,少不得这族长由贾赦担当了。

    这回贾赦铁了心要分家,他现在又是族长,到时少不得请来宗族的耄老,只是现在二房贾政和王夫人都被判了罪,若是由贾赦贸然提出就会落人口实,平白赔上了名声儿,倒要老太太和二太太开口才是。

    王夫人自从回到贾家后,好容易吃上口热粥热饭好肉好菜,贾家家私和她的体己被抄的一干二净,只有老太太那里的底子还在,王夫人对贾母简直像扒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在监牢多半年又在金钏儿手底下呆了半个月,可谓是什么样的打骂都见识了,受过这些罪,王夫人从骨子里多出些小心翼翼的她曾经看不起的市侩小家子气,斤斤计较不说,更是连面皮都可舍下了。

    王夫人已入奴籍,还是遇赦不赦的官奴,比这府里的丫鬟婆子的地位还要下贱,要不是因为还有老太太和宝二爷,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可不会这么客气,就这,还是跟先前大不一样,丫鬟们的恭敬都是面子上,转头就不见了。王氏是官奴,自然不可能再管家了,下人看在宝二爷的面上仍旧称他为二太太,现在她就住在贾母上房后头的倒座房里。

    王夫人现在对贾母可是恭敬,镇日像刚进门的新媳妇一样侍候着,反倒是贾母时常恹恹的,并不见喜色。王氏在牢里呆了半年,这看人眼色的能力强了不少,见状哪还不知道贾母是看她厌烦,这王夫人也乖觉,知道贾母喜欢什么,时常命贾宝玉来陪贾母说话,还老在贾母跟前说起贾宝玉现在长进了,正读什么书将来要科考呢。贾母年老人左,对贾宝玉宝贝了这么些年,听说了这些自然高兴,渐渐对这王夫人脸色也好了点,但依旧是淡淡的。贾母心里可清楚,要不是看在王家的份上,看见宝玉无依靠的份上,这样没用只会拖累宝玉的娘她早就收拾了。

    倒座房一年四季不见日头,夏天里是凉快些,可一年四季都有些潮湿,王夫人在牢里落下个腰腿疼的病根子,回来老太太也只是请了个大夫开了两副药就罢了,并没有仔细给她诊候的意思,现在在倒座房里,晚上的时候很有些遭罪。

    王夫人跋扈大半辈子,现在更是只有吃好喝好这样享受的心思,在牢里她可是见识银钱的好处,哪怕有几个大钱,她也能吃上一顿饱的呢,这会儿银钱在她心里眼里那是比宝贝儿子还要重要!

    现在她养了半个月终于有些回复元气了,眼见这么些人都靠着老太太的体己过日子,便有些心疼了。这家早晚是要分的,等老太太不行的时候,老太太心疼宝玉自然会留大头给他,可给大房的也不会少,还白搭这么些年的花销,她心里也怕到时候贾赦和贾琏父子两个占了她们娘俩的钱财,是以现在心里活动着要分家。更何况她是看上了大房住的院子,老太太对她明言那处比较大的小院是给宝玉留下成亲后的住处,那她自然是打量上大房现在住的了。

    王夫人几次上门来挑唆邢夫人,要她们大房出头分家,邢夫人不待见她,但心里也想着分家的。幸好贾赦这回做了回明白人,知道这王氏不安好心,想叫他们大房担了不孝不仁义的名头,这样大房理亏王氏还能在分家的时候多占些好处。

    狠狠训斥了邢夫人,对着跟在身边的侍候惯的几个老姨娘吩咐几句。下次王夫人服侍过老太太后上门找邢夫人的时候,就见几个打扮的体面的姨娘坐在小厅里,一个个直眼直眉的冲她打量还不避讳的评头品足,王夫人涨红了脸,她身后的小丫头也丢脸似的站远了些。

    一个姨娘道:“哟,这位不是咱们二太太么,快请坐来,奴家给您行礼。”这样说话,可臀下跟黏在椅子上似的,动也不动。

    一个不小的声音“窃窃私语”道:“什么二太太,不过是个官奴,怎好咱们与她行礼。”说完那姨娘又转过头来笑着对王夫人道:“二太太是来找我们太太的罢,真是不巧,太太今儿要看着咱们大姑娘绣嫁妆呢,就不请您就去了,您看这怪尴尬的,冲了大姑娘的喜气就不好了!”

    王夫人再好的容量都要气炸了,可到底脸皮不一般了,这会儿听见这个涨红了脸却跟没事似的转身走了,倒叫几个准备了好些话的姨娘很诧异。路上,王夫人低下的眸子跟充了血似的,暴戾的可怕。

    不过听说了迎春的婚事,王夫人虽恨她们竟然堂而皇之叫那个懦丫头大姑娘,但还是拉住几个婆子厚着脸皮儿打听清楚了,这下,她的心思可活络开了,对呀,还有探春呢,探春的样貌可是顶好,若是嫁给哪个豪商富户里,哪怕是做个继室呢,也能得好一笔聘礼,往后又能叫她扶持着宝玉。

    想到这个,王夫人立刻去看探春,真是越看越满意,可不正是嫁人的年纪么。

    探春被王夫人眼里赤果果的掂量的目光惊着了,心里突突直跳,她也是聪惠的女孩儿,现在她能让人惦记的还有什么?不就是未来的婚事么,直觉不好,探春咬着唇含着泪就找赵姨娘说了这事情儿,急的赵姨娘不行。好在这会儿贾环已经回来了,这几日忙着拜访原来的先生和同窗呢,被赵姨娘使着赵国基急忙忙叫回来,探春也顾不得羞恼,三人赶忙商量这事儿。

    王夫人果然在贾母面前提起探春的婚事,本来贾母还有些对她插手不耐烦,不过听她几番说下来,终究是动了心思,不过她与王夫人图财不同,她心里想的是权,贾家败落,若是探春嫁入权贵家,哪怕是做小呢,也是个好依仗。

    这天,贾母把赵姨娘招来说要商量探春的婚事,现在王夫人的“夫人”只是个叫法,可不是真正的夫人,探春的婚事轮不到她插嘴,这时候贾母这个当祖母的只能叫来赵姨娘商量一二。贾母说了自己的意思,还点出了几乎合宜的人家。

    赵姨娘早就叫赵国基打听过好些人家,贾母说的她正巧知道两家,一户人家是都城四品的官儿,可他的孙子都比探春大,原配死后已经有过三个继室了,这克妻的名头在都城都响得很!一户是直隶大商人刘家,这刘老爷是个有本事的,有钱还与朝中大员沾亲带故,不过他的原配可过去,更别提原配还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即便原配在老家服侍翁姑,探春嫁过去被带在身边侍候勉强是个平妻,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听了这两个就知道其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的,赵姨娘自然咬紧了牙关不同意,贾母脸阴沉下来,就是个通买卖的婢妾,还以为自己是谁了。王夫人看不惯赵姨娘大半辈子,现在看着那张没怎么变的脸蛋儿,摸摸自己粗糙的划手的脸皮儿,心里恶气更盛,忍不住就帮腔了几句。

    赵姨娘却是借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撒起泼来,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嘴无遮拦,指着王夫人鼻子大骂:“不过是咱们家花钱买回来的官奴!还当自己是二太太呢,姑娘的婚事也是你能插嘴的!”又大骂这些天出在宝玉房里的事情,还有从前荣国府里的龌龊事儿,乱糟糟竟是什么都说了——这才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呢。

    这动静把众人都给引来了,贾宝玉听了几句,正听见赵姨娘骂他没羞没臊媳妇没进门就叫丫鬟有了孕,面皮紫了白白了紫,痴痴呆呆的回去了。贾赦和邢夫人,贾琏凤姐自是进来劝说。

    王夫人见他们进来,竟然也不要面皮的哭闹起来,话里话外是她和二老爷为家里担了罪,元春为贾家送了命,现在她们孤儿寡母的受尽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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