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崇贤馆。
    秦琅带着新收的义子阿三李存义来到门前,值守的东宫旅贲见到秦琅,纷纷肃立行礼。
    对于这位曾经短暂检校过旅贲的秦学士,太子旅贲们向来自豪。
    秦琅右手握拳在胸膛上敲打了几下,给予回礼,迈入馆内。
    此时朝阳还未升起,崇贤馆学生们正陆续抵达,一进馆门,没有了随从侍卫、奴婢,只剩下了馆内年纪相仿的同学们。
    秦琅看到李泰正在踢一个足球,对他招了招手。
    李泰抬头看到秦琅,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他似乎对秦琅还有些畏惧。
    “馆主好!”
    李泰有些不太情报的上来行礼。
    秦琅点头,“这位是李存义,泾州人,父亲死于这次灾情,如今是我的义子,今后就是你的同学了,你带他了解下学馆。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同桌,你们结个对子,互相帮助互相学习。”
    李泰瞧瞧李存义,看他瘦弱的样子,而且眼神里有点自卑土气,便有些不喜,但不敢拒绝秦琅,只好应下。
    “去吧!”
    秦琅把李存义推过去,自己进了馆内,褚遂良等直学士见到他回来了,都是表情各异。
    “学士!”
    “老褚啊,我看最近馆里好像对学生们有些松懈了啊,这样不行的,得抓紧了。这样吧,开学也这么久了,大家也都认识了,我认为可以来一次期中考试,九经六艺等诸科一起统考,最后成绩出来后排名,排名一四七的划入甲班,二五八的划入乙班,三六九的划入丙班,重新编三个班,今后三个班要展开竞争比赛,争得头名有奖,殿底要罚!”
    褚遂良也没料到秦琅这一回来就要搞这些,“可咱们崇贤馆虽一百多个学士,但开学至今一直都是大班上课,没分过班啊,这一下分三个班,学生分班,老师也分班吗?”
    “我们继续采用大教室上课,都在一个教室上课,但学生分成三班,要比赛竞争,不仅是各个学生竞争名次,还要让他们班级竞赛。要让他们形成竞争氛围,良性竞争!”
    “我看现在天气挺好的,秋高气爽,不如就这两天,搞一个秋季运动会吧,各班比一比武艺!”
    搞期中考试难不到褚遂良他们,这秋季运动会啥的,他们觉得倒也可以一试。
    反正学生们有体育课,每天早晨有晨练。
    秦琅回了长安,本以为李世民会有任务,可自回来那天被召见述职后,一直没再被召见,于是他这些天便干脆就呆在崇贤馆里搞起了期中考试和秋季运动会。
    期中考试褚遂良等本来只打算考明经,也就是考九经,但秦琅驳回了。又不是朝廷的科举考试,就算科举也不只有明经科啊,不也还有进士科、书科、算科、律科等吗?
    秦琅亲自出题。
    考试分为了经学、史学、文学、律学、算学、书学以及礼、乐、御、射等。其中经学不要求九经皆通,而是按照朝廷四门学一样,学生可自主选修四门主经,辅修五门副经。
    总共十科考试,每科以甲乙丙丁评份,甲是四个勾丁是一个勾,最后十科按总得勾算综合成绩,学生们总勾数越多成绩排名越高。
    社会实践课和其它体育课程这次没列入考试科目。
    秦琅亲自出题,经学都是入门级的题目,主要是考贴经墨义,也就是填空和阅读理解了,都是已经教过的,不难。
    为保证公平,考试采用糊名阅卷,而且还是从国子监借教授博士们过来批卷。
    “有必要吗?”
    褚遂良在秦琅不在时是代为主持,他觉得朝廷的科举考试都没这么严格呢。
    “既然是摸底,就得要摸真实的底。否则若是你们见是太子的卷子,而故意放水,那还谈何公正真实呢?”
    第一科考经学。
    总共是出了九经的题目,但学生们可按自己主修的四经选择对应四经题目,且只有贴经和墨义,没有口试也没有策问,诗赋也没,二十道贴经题,十道墨义题。
    贴经每题两分,墨义每题六分,六十分以下是丁,九十分以上是甲,中间是乙丙。
    小胖子接过散发着墨香的试卷,很是认真。
    他提起笔按事先告之,开始填写名字,学号。
    填完后,扫了眼贴经题,都是些非常简单的题,没一道不会的,再看了那十道墨义,问的也是些极简单的经义,不由的脸上露出笑容。
    提起笔,蘸上墨,小胖子一笔一划很认真的开始答卷,不出半个时辰,试卷已经答完,放下笔再检查一遍,很满意,卷面也十分整洁,没有涂改错字。他左右张望了下,发现同学们都还在那继续做卷,甚至有几个根本就是在那抓耳挠腮,一看就知道遇到不会的了。
    他看到新来的同桌李存义,傻子似的坐那,连笔都握的不对。
    “李泰同学,考试不要东张西望,就算不会的题,也不要想着偷看抄袭!”
    巡考的秦琅喝声道。
    李泰脸腾的红了。
    “我没偷看,我考完了。”
    “考完了就检查,检查完就交卷,不要影响别的同学!”
    李泰红着脸起身,把试卷上交,路过愁眉苦脸的房遗爱旁边,李泰见他连贴经都还空着好多题,于是故意把卷子往他那面展开。
    房遗爱眼睛一亮,正要瞪大眼睛去看,结果汉王李恪立即举手揭发。
    “学士,他们作弊!”
    秦琅瞪了李泰一眼,然后对房遗爱道,“你也要交卷吗?”
    房遗爱看着还有好多没答的卷子,可是又根本不会,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抄一下还被揭发,当即气的破罐子破摔,“嗯,学生也要交卷。”
    两人一前一后把卷子上交,秦琅扫了眼房遗爱大片空白的卷子,“出去!”
    房遗爱灰溜溜的跟着李泰后面出去。
    走出教室,房遗爱倒没忘记刚才卫王的仗义,“谢大王刚才帮忙。”
    小胖子倒是遗憾,“可惜让汉王举报了。”
    两人于是在那画圈圈骂李恪小人。
    考完经学,接着考史学。
    题目更加简单,主要就是考的左传等三传的内容,还只考他们已经教学过的部份,第一道题便是问,三皇五帝指的是谁。
    这种题目简直是送分,李泰又是头一个交卷,但房遗爱这样不好好学习的依然好多答不出来。
    连考三天。
    六学考完,然后便是礼乐射御,都是课堂外的考试,也十分简单。骑马、御车的考试,都只考些基本的操作,礼和乐也都是入门级的。
    这些学生们多数是贵族子弟,这些倒是都早有接触。
    整个考试下来,唯有新入学的插班手李存义,几乎是十科白卷,他什么也不会,甚至连字都不会写。
    国子监祭酒孔颍达和教授陆德明等被秦琅请来阅卷,秦琅直接从崇贤馆搬了一千贴纸,还有不少笔墨等文具过去,另外又备了些腊肉熏鸡,这种赤果果的礼物,孔颍达等无法拒绝。
    他们也都想来看看秦琅搞的崇贤馆期中联考是怎么回事,于是欣然收下礼物前来,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礼物才来的。
    每科一百多份卷子都已经糊过名了。
    国子监的老师们交叉阅卷,每张卷子要经过十名老师的阅读,各自打分,最后统计成绩,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然后总分平均,为最终成绩。
    “这十科科目很特别啊!”
    孔颍达惊呼。
    “感觉比朝廷科举的考试还要更全面些。”
    陆德明看了一遍卷子,“就是感觉内容有些简单,但出题也比较有讲究,挺适合崇贤馆这个年纪的学生们。”
    这么相比起来,人家崇贤馆的学生虽然个个才都是十岁以下,多数是六七岁的,可学的好像比国子监的要强啊。
    国子监是起码十三岁以上的学生,分为六学,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算学、律学、书学等,各有专攻,可人家崇贤馆居然考的包括了他们所有六学,居然还要考六艺。
    哪怕这考的都是入门级的,但仅仅是经学这科里的主修四经选修五经的操作,就骚的很,远远超过他们啊。
    “听说这次崇贤馆期中考试都是秦学士的主意,了得!”
    “经学之外,还另设了史学和文学,我觉得这个分法有些意思!”孔颍达道,九经里本来就包括了三传和诗、书等,可秦琅依然还另设了史学与文学。
    “你看看这,中华上下三千年?想不到秦琅居然还给崇贤馆的学生们编了一本华夏简史,你看过这本书吗?”陆德明问。
    “没有,秦琅三字经外,又编了本书?”
    孔颍达也惊讶起来,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本身就少,能称为师的大儒名士更少,而其中能真正著书立说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华夏历史传承,靠的是史家之笔代代传承。
    写的好的史书更少。
    而秦琅居然自己编了一本史书做为崇贤馆学士们学习历史的书?
    虽然看介绍是本简史,跨度也大,记载了华夏三千年历史,但没点本事敢写?
    两人马上去找秦琅。
    “中华上下三千年?”秦琅听完他们的来意,“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之前给学生们编的史学辅导课本,其实就是一本华夏简史,是通俗版本,以便适应崇贤馆的少儿学生们了解我华夏历史。
    这样的书当然比不得史记啊左传啊这种辉煌史书。
    “快拿来看看。”
    秦琅找来一本递给孔颍达,这还是手抄本,第一篇是盘古开天辟地,与其说是历史书,倒不如是本历史小故事书,把华夏重大的历史人物、事件,写成精简通俗的小故事,每个篇幅不长,但按照华夏文明的进程娓娓讲来,做为给小学生们的书当然是挺适合的。
    盘古开天辟地、黄帝大战蚩尤,神农尝百草、大禹治水······后面有武王伐纣,也有烽火戏诸侯,有齐恒公九合诸侯,也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有屈原沉江,有荆柯刺秦王,有鸿门宴,有楚汉相争,有刘秀再造汉室,有三国隆中对、火烧赤壁、诸葛七擒孟获,有匈奴人称汉帝,有北魏孝文帝汉化改革,有陈后主亡国,有隋炀帝游江都,有隋朝三征高句丽,也有大唐平天下······
    一章一个小故事,很特别,很通俗,很适合做为历史启蒙课本,比起春秋左传史记这些史书,无疑这些书更容易让孩子们接受。
    “三郎,不知这本中华上下三千年,可否借给我国子监抄写珍藏,并让国子监生学习?”
    “当然可以,书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嘛。”秦琅倒是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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