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一般无二,你根本没有胜算。
    冰冷的石山上,苏乞年神色平静,并未被另一个自己的言语所动,不过永恒战血也愈发灼烫了,与这样的宛如另一个自己对决,的确是一种超越,打破旧窠之后,蜕变出一个新的自我,这种熬炼,或许会超出想象。
    无声无息的,他再次打出一拳,玄黄道心沉静,拳音内敛,甚至连永恒战血都尽数坍塌,敛入了拳锋之中。
    但就是这样光华不显的一拳,令得那另一个自己眸光微亮,也同时捏动拳印,无声间,截断苏乞年的拳路,两道暗沉的拳锋再次碰撞,没有恢宏的金属颤音,反而有汗水四溅,啪的一声轻响,两人再次势均力敌。
    苏乞年拳法再变,拳锋上有黢黑的符文浮现,他直接勾动了封镇道果,勾动了摹刻的天碑符文,与永恒战体共振,两种道果之力交织共鸣,一股宏大的拳势,霸道无比,哪怕是玄黄道心也不能尽数内敛,轰杀向前。
    那另一个自己一言不发,白袍猎猎而动,他看上去从容而空明,一头浓密的黑发晶莹,气质出尘,缥缈无定,随即拳锋一下变得黢黑,乃至有一块近乎实质的三寸天碑随着拳锋而动,他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迎击向前。
    咚!
    两者之间,像是有天鼓被擂动,空气坍塌,显露出两道如水的拳印,苏乞年足下有清濛濛的光雨流淌,他超越时光而行,凝一角时空,驻留后世,一道又一道时空化身显照,而那另一个自己脚下亦有时空雨飞舞,同样有一道又一道时空化身浮现,石山之巅,顿时出现了数十个苏乞年,各种惊人的杀伐手段浮现,战帝气机交织,彼此倾轧。
    这种对决,足以令无上大帝惊叹,苏乞年一身道与法,都凝聚在了原始拳印与休命刀中,只是令苏乞年诧异的是,这另一个自己,竟然连封镇法与天碑符文都掌握了,他不得不怀疑,这另一个自己的出现,是否与自己有着某种未知的关系。
    空气扭曲,石山之巅,不时有乱石溅起,数息后,所有的时空化身都消失不见,苏乞年伸手虚握,休命刀自神庭中坠落掌心,他挥动石质的长刀,永恒战血与封镇道果之力交织,同时灌注刀身之内,沉寂的霸道伟力复苏,原本石质的刀身,再次化成了墨玉般的色泽。
    恐怖的刀势,令这石山之巅的空气割裂,一缕淡淡的,至高的锋芒气息浮现,锁定了那另一个自己。
    “我就是你,你所拥有的一切,我同样拥有。”
    另一个自己语气平静,石质的休命刀自其神庭坠落,墨玉般的锋芒平地而起,宛如一道至高惊雷,两股淡淡的至高锋芒,在这黢黑的山巅,发出了震彻神魂的刀鸣声。
    铛!铛!铛!
    两口休命刀激烈交击,苏乞年衍化休命真意,将一身对于休命刀的体悟展现到极境,足以斩破一切命运枷锁的休命锋芒,交融了天碑符文之力,令这口劫器也迸发出了更深层次的伟力,无数黢黑却绚烂的刀光迸溅,将这山巅的空气洞穿,留下千疮百孔,无数苍白的真空刀痕浮现。
    嗡!
    某一刻,那另一个自己震动休命刀,至高的刀鸣声穿透虚无,竟与另一口休命刀共振,苏乞年顿时感到手中握着的,像是一条骤然间挣脱了枷锁的巨龙,永恒战体都在剧震,虎口酥麻,那至高的锋芒动荡,隐隐竟生出了反噬的迹象。
    昂!
    他脊椎大龙涌动,一缕远古天龙之力自茫茫时空深处而来,化作战血图腾,烙印在脊椎大龙之上,苏乞年开声吐气,永恒战血高涨,手中的休命刀震荡,将那股共振之力驱逐,他常驻于身神一界,整个人都绽放出一股至强的封镇锋芒,他动用了极尽之力,肉身诸天与永恒战体共鸣,诸道尽归封镇与刀道,他整个人虹化,与手中的墨色休命刀合一,比墨玉还要深沉的休命刀,顿时发出了一道似可震动寰宇的刀吟声,那刀镡上的墨色天龙像是活了过来,苍茫的龙吟声与刀吟声交织,那股至高锋芒愈发浓烈,像是可以划破诸天。
    “无谓的挣扎,你所有的杀伐,都没有意义,意志不纯的你,拥有太多杂念,终究注定了要黯然落幕。”
    那另一个自己语气淡然,同样与手中的休命刀合一,墨色锋芒冰冷而霸道,蕴藏了天碑符文之力的封镇锋芒,在这石山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刀痕,没有勾动远古天龙之力,只是与休命刀合一,这另一个自己就抵住了苏乞年的墨色刀锋,两口墨色长刀在石山之巅激烈碰撞,宏大的金属颤音,甚至掀动了斑斓的天界清气,绞碎诸道之力,显露出那片黢黑的冤魂海水,令这座彼岸前的礁石四周,掀起了惊天黑浪。
    冤魂海水原本沉静如镜,现在却被复苏的休命锋芒搅动,冥冥之中,苏乞年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但眼下的他,正处在最艰难的激战之中,暂且无暇他顾。
    他真切感受到了,与自己对决,是何等的艰难,算是变相体会到了过往那诸多倒在他身前的对手的感受,无论是道与法,还是随身的器物,都一般无二,像是另一个真正的他,唯一不同的是,他身在红尘,沾染烟火,而另一个他则超然物外,太上忘情,以万物为刍狗,只求生命进化的终点,一切情绪与意志,都汇聚在了进化与力量之下,没有半分他用。
    仅仅十息之后。
    墨色休命刀剧震,被一刀劈得横飞出去,与之合一的苏乞年也被那至高的锋芒震得分离出来,他嘴角溢血,永恒战体都快麻木了,如非是休命刀护持,这一刀足以将他立劈,绞碎成齑粉。
    “你感受到了吗,我们之间存在的差距。”
    那另一个自己再现,并未立即出手,而是手握休命刀,淡淡地看着苏乞年,他语气平和,不见喜怒,只有从容与淡然,那种出尘的气质,像是扎根在髓海骨血中,由内而外地绽放,此刻,他轻轻摇头,道:“你胜不过我,赢不了摒弃了杂念的你自己,既然无法超越而上,那就留下你的遗志吧,你会获得新生,当我站在生命的绝巅之上,或许可以将你再现,所以现在的你,并不算是消失,你我本是一体,只是未来将要由我主导。”
    顿了顿,他再道:“当然,你多半还是会选择拒绝,这种徒劳的挣扎,正如你那诸多无用的杂念与情绪,都将令你的力量不纯,所以你被我压制了,这样的你,没有资格续接天路,触摸永生,你守不住。”
    “你错了。”
    苏乞年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你虽然看似是我,却不是我,你不会明白,人族战血内传承的东西,也不会明白,什么是人族战意,你只是空有一身永恒战血,却不会明白,这么多年来,我蜕变至此,虽有诸多机缘造化,更重要的是,我这一身被你弃若敝履的七情六欲,这在你看来,诸多无谓的情绪,是他们点燃了我的战血,凝炼了我的精神,捶打了我的道心,你以为,什么是永恒战血?什么是战帝!”
    随着最后两个字吐出,苏乞年体内,滂沱的永恒战血,像是没有止境般的高涨,璀璨如天阳的战辉,自每一寸肌体喷薄而出,有宏大的诵经声在体内响起,与此同时,苏乞年开口吟诵,有古老而残缺的歌谣,裹挟着无尽的苍凉与悲壮,响彻在这彼岸前的石山之巅。
    “天将崩兮地裂兮,人不复兮苟生死,苟生死,不负兮,魂归兮……”
    这是人族古老的招魂的歌谣,是为了祭祀诸多战死的先贤而流传下来,在这古老的招魂音中,埋葬了多少不死的战魂,他们顶天立地,支撑起了人族的脊梁,为人族开辟前路,并告诫后人,人族只相信自己,不求仙,不拜神,不礼佛,因为他们都是敌人!
    摒弃种族与敌对,先贤用灼烫的战血昭示后代,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仙神佛陀,只要自己顶天立地,终将举世难敌。
    这是……
    另一个自己看前方的苏乞年,那永恒战血在激荡,在高涨,分明已经超出了他所认知中的上限,明明并未有所突破,为何会生出这种变化,要知道,苏乞年所拥有的一切,他同样拥有,但就算是五重神藏大窍齐开,也不该生出这样的异样。
    嗡!
    与此同时,在苏乞年的眉心处,随着他凝聚肉身道果,精气神合一,因化成永恒战血而消失的意志战刀,那烙印在刀身的诛神两个古篆字再现,晶莹若琉璃的无上战名,流淌着最灼烫而璀璨的战辉,与他一身永恒战血共鸣,这一刻,苏乞年一身永恒战血暴涨,刹那倍增。
    要知道,在超越神圣领域之后,无上战名对于无上生灵而言,已经无用,哪怕是紫金战名,也无法再令战力增长,但眼下,随着苏乞年运转不灭体经文,以人族招魂音勾动,隐匿的诛神战名不仅再现,更生出了难言的变化,与永恒战体契合,与永恒战血共鸣,在不灭体经文的统御之下,竟令他一身战力再次暴涨。
    哪怕这种暴涨只有一倍,但对于大帝层次的人物而言,差上一线,已经是天壤之别,遑论是一倍的差距。
    轰!
    苏乞年再次出手了,他挥动休命刀,墨玉般的刀身,至高的锋芒之气吞吐,像是一挂墨玉星河,这股锋芒刀势,与此前截然不同,也令那另一个自己勃然色变,再也无法保持那股超然出尘的气质,他暴喝一声,人刀合一,却依然被苏乞年一刀劈得横飞出去,人刀解体,刹那间打回原形。
    噗!
    他大口咳血,面色苍白,死死地盯住了苏乞年,道:“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苏乞年冷冷道,“你虽然拥有与我一般的永恒战体与道法,却不明白人体神藏大窍所遵循的人体进化的本能,的确,人有七情六欲,很多时候只会横生杂念,但除了杂念之外,有些情绪更会孕生成执念,会凝聚成精神,你运转不灭体经文,可曾忘了,当初开辟此法,作为根基的乃是人皇经,大夏人皇虽然不及星空人皇,但身为人族先贤,所秉承的战意与传承,却是一般无二。”(求订阅,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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