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求求你,别杀他……”
    糖莲子以身挡在筮坞戍面前,泪水盈盈的望着瓷千岁。哭花了一张娇俏的小脸、
    筮坞戍不说话,清诡的目光凉若死人的冷冷看着面前男人,他固执的暗暗催动内力,但是胸口却又是蓦然一痛,一口暗血又从他口中呕了出来。
    瓷千岁也不说话,只手握冰雪长剑一步步逼近他们,眸中杀气如血如魔,银色的长剑在寒风中浮动着渴饮人血的冰冷。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糖莲子用力咬了咬春,猛地挺直了身子,伸手将筮坞戍整个人都挡在身后,含泪眸中掠过一丝决绝之意,
    “如果你一定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我!”
    “为了他,你宁愿去死?……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说你喜欢吃糖葫芦,我为你做了一整个晚上,你说你喜欢外面的东西,我便命人从外面找来新奇有趣的东西供你取乐……就连成亲,我也按着你喜欢的仪式,这些难懂还不够么!!为何,为何你还是不愿意?!”
    正当瓷千岁目光愤恨,痴念癫狂之际,突见一个瓷都侍卫满身是血的扑倒过来,那侍卫面若死灰,身负重伤,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他只悲戚的大声唤了一声“王……”,身子重重倒在了瓷千岁脚下。
    瓷千岁目色一凝,低头俯视着他,一丝不祥惊诧之色浮上眼眸,“你怎会伤成这样?瓷都……发生何事?”
    那侍卫伸出带血的手指紧紧攥住瓷千岁火红的喜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头看着自己敬仰一生的君王,散去生气的眸子含着浓烈的悲愤,他无色的唇在空中一张一合的无力扇动了几下,突儿,整个身子一阵抽搐,一串血珠从他口中流淌下来,整个人朝后重重倒了下去,随即,只听“轰”的一声,他整个身子哗啦一下碎裂成几段。寒风一吹,化作万千灰尘消失在了世间上。
    “啊……”
    看着此情此景,糖莲子双手捂着嘴轻叫了一声,她虽然听不到那侍卫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但是也能猜出瓷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瓷千岁的脸色怎么会比刚才更加难看,更加煞白,那俊美带着微瑕的瓷容上,含着刀削一般的刻骨恨意和疼痛,他目光泛红的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恶狠狠扔下一句“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再与你们算账”,便跨上骸骨战马,一扬马鞭,朝密林内飞奔而去。
    “……没,没事了……太好了,我们……我们没事了……”
    过了半响,糖莲子才回过神来,朝着怀中的男子连声叫道,神情又是欣喜,又是害怕,搂着他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筮坞戍抬眸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忽而眉头蓦的一紧,又呕了几口血出来,暗红色的血珠溅在她的手背上,让她的心口蓦然一惊,她惊慌的想要开口唤他名字,他已眼眸一闭,昏沉沉的倒在她怀里,没了知觉。
    七日后
    如因寺内。
    一身素衣的少女虔诚的跪在观音菩萨神像前,一遍遍的跪拜,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娇俏的小脸上难掩倦容,看样子似是几个晚上没有安睡了,但是目光却依旧充满虔诚与渴望,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俯身叩首,祈求慈悲的神佛可以保佑她心中所念之人。
    “小莲子,他醒了,醒了!”突儿,一个悦耳如曲的声音打破了庙宇的寂静,一身淡金色华服,胸前绣着两团绽放的金牡丹的男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眯着桃花眸子乐呵呵的朝她叫道。
    “真的?他醒啦?啊……是真的吗?”糖莲子目光一抖,一脸兴奋的紧紧抓住韶华年的手臂,有些不敢置信的连声发问,
    “真的,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嗯!千真万确,比真金包银还真!”
    “太好了,太好了……”糖莲子笑着笑着,眼中又蓄起泪花,她目光一红,含泪激动的伏在地上,朝着面前的观音菩萨像又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谢谢观音大师显灵,谢谢观音大师显灵……谢谢……谢谢……”
    这几天她真的是吓坏了,筮坞戍自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足足七天都没有醒过来,虽然韶华年给他服下了家传之宝‘天花续命露’,他却依旧没醒,还不时吐血,附近的名医全都请遍了,不是说他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就是摇摇头不说话,暗示他们准备后事。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便跑来寺庙为他祈福,只盼着能有奇迹出现,如果……他真的为了自己而死,那她一辈子都会无法安心,活在愧疚之中。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青子衿被救了出来,当日他们商量好,让筮坞戍去调虎离山,韶华年他们就趁此机会去救青子衿,不过奇怪的是,当日瓷都还杀出了一群黑衣人,不知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不过也是这帮人无意间让他们得以逃脱。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看看他吧,嗯?”他抬手揉了揉她磕的发红的额际,温柔笑劝。
    “嗯!”糖莲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又一脸虔诚的朝着神像拜了几拜,便猛的站起身来,提起绯红色的裙角朝着寺庙外的街角飞快的跑了去,将身后赶来通信的韶华年给忘得干干净净。
    一炷香后,
    待她赶回客栈之时,却不见筮坞戍的的身影,只有穿着一身浓粉色长裙的舞花娘慵懒的靠在窗棂前,拿着一把绘着蝶戏牡丹的梳子对镜梳妆
    “咿?不是说他醒了吗?他人呢?”
    舞花娘勾起狐媚的眸子对着镜中的美人笑了笑,梳理着青丝漫不经心的应道,
    “我看他往客栈后的那座小山去了……”
    “他刚醒过来,又跑到后山去做什么?”糖莲子吃惊的瞪大眼睛,见舞花娘翻了翻眼,不再搭理自己,她撇了撇嘴,转头一溜烟的朝着客栈后的那座小山跑了去。
    她跑到后山上,果然看见一身黑衣的男子负手立在山崖边上,寒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袍,衬得他的身影分外萧瑟、
    糖莲子只微微愣了一下,便笑嘻嘻的朝他跑了过去,一脸兴奋而欢喜,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男子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转身
    “你怎么刚好就跑出来了,你应该多休息休息才是呀!而且,你还是不要站着这里吹风了,小心染了风寒呀!”
    “…………”
    见他仍旧不理自己,只是望着雾霭沉沉的苍茫群山,墨色的青丝顺着他孤傲疏离的背影倾泻下来,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息,那只黑中透紫的眸子,云波诡谲。粼光暗浮,似在思索什么,在抉择什么,一种不安的感觉让她有些局促的揪了下衣袖,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现在一定还被困在瓷都呢!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无妨”终于,他淡淡开口了,身子也转了过来,幽幽沉沉的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充满了陌生而疏离。
    “无……无妨……?恩恩,那就好,……”糖莲子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天真的轻舒了一口气,神色渐渐的有些轻松起来,她圆嘟嘟的脸上泛起一丝烂漫笑容,如竹筒倒豆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昏迷不醒,还日日吐血,真的吓坏我了……还好你没事,对了,你身子刚好要吃些好吃的补补身子,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
    筮坞戍淡淡推开她附在胳膊上的手,清诡冰凉的眸子中无情无欲,神色木然冰冷的仿佛与眼前人毫无瓜葛,
    “不必了,你今晚回房收拾好东西,我已经飞鸽传书,明日自会有人来带你回天山”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回天山?”糖莲子面色一惊,脱口叫道。
    “你从哪里来,自然要回哪里去”
    “那,那你呢?”
    “我时间珍贵,不容他人耽搁”
    “你,你是要赶我走?!”糖莲子这才明白过来,小脸一白,身子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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