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破大地的漆黑,天际敲打轰隆巨响,夏日抑鬱的闷热终究于下一秒得到解脱,豆大的雨珠洗涤人们藏于心中的罪恶。
    同床异梦,或许说的就是韩凤与宋熙。
    两次了,这个女人已经拒绝与他结婚两次了!
    “宋熙,为什麽不和我结婚?”韩凤的声音在大雨中听起来飘淼虚幻。
    宋熙眨了眨眼睛,想装睡含溷过去,直觉迴避韩凤丢过来的问题。
    恍然之间,她明白了,喜欢也是有界线的。
    喜欢韩凤,所以在他接近时,选择拥有他,可是原来她是那麽排斥与韩凤在每个饭局后上床,彷彿他与她之间只存在着性爱的关係,所有的事只能在床上谈、床上解决……。也可能太害怕一种叫受伤的情绪,所以不做任何期待与要求。
    脾气好,那只是表面。韩凤不是好惹的傢伙,一翻身,人已经在宋熙身上。
    他手肘撑床,巧妙地避开宋熙的下腹。
    韩凤的举动让宋熙反应不及,瞪大的双瞳在黑夜裡微微闪着泪光。
    微弱的月光,没有浪漫,只有无法达成共识的一双男女。
    “韩凤……那你又为何要和我结婚呢?”
    这回换韩凤愣了几秒。
    为什麽呢?
    “我的责任,对妳、对孩子。”他答了,然而心裡连一丝清明也无,分不清是在说服宋熙,还是说服自己。
    “所以这也代表着并非因为爱情,是不是?毕竟我们什麽都不是,最多就是性伴侣的那种关係而已。”
    黑夜,离真心最近。
    宋熙向来不轻易表达内心,但该让对方理解的部份,总不吝啬,因为太多经验告诉她,情感纠感是人类刻意营造的勒索手段,不如早一些撕开面具,抖出真相,才不会两人都陷入窒息的状态。
    “性伴侣──”韩凤感觉很差,笑出了声,半嘲讽的语气,“那跟我说说,是我嫖妳,还是妳嫖我。”
    “互嫖吧,所以没谁欠谁这种问题。”宋熙云淡风轻。可惜她不抽烟,不然这种屌儿啷噹,双指间某支事后烟,说着一切都是意外,谁都不用负责的样子,肯定是特别有些骚气、有些带感。
    “我认为妳有必要修正想法,正确来说,我们一直都是交往的状态。”
    “你确定?”宋熙愕然,认真请教的姿态与韩凤确认,“只是比炮友多了吃饭的程序,这样就算交往?”
    原本以为理亏的韩凤差点咬掉舌头,宋熙的质疑让他找不出理由反驳。
    美丽的玫瑰花……没有。
    浪漫的小惊喜……没有。
    旅行、生日礼物、情人节、属于两人的纪念日……没有。
    连男女朋友的热恋时期似乎也没有。
    然后,他随随便便就把宋熙的肚子搞大了。
    韩凤如同洩了气的皮球,第一次做人做得没有底气。
    “韩凤,我没有想跟你争辩,也没想跟你冷战,我一切都是就事论事。”宋熙心平气和,看着洒落窗内的微弱月光,“你可以当成我是在说服你,有感情的夫妻都会离婚了,何况如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不要让我们互相伤害,好不好?”
    韩凤多想反驳我们怎麽会没有感情,然而无论他们有无感情,他都不能否认想过分手这件事。
    这一夜,宋熙睡得很沉,一旁的韩凤不太好,难以入眠。
    是自责吧。
    一开始是他去招惹她的。
    不是只有婚宴那晚麻烦她顺路送他一程而已,后来的几天,他莫名有点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真如对他不感兴趣的样子。
    从日本蜜月回来的韩龙与简美来立刻约了饭局,请了几个婚礼时的伴郎、伴娘,还有特别帮忙的至亲好友。那时韩凤是拒绝的,隔日一早的飞机到南部看新餐厅的点,但一听见宋熙也出席,摸摸鼻子说也去凑凑热闹好了。
    饭局上,韩凤倒是嗅出简美来想给宋熙跟另一名男子凑成对,然而宋熙眼嘴鼻似乎所有的感官只对眼前的菜色有兴趣,对于男子的攀谈有一搭没一搭的,那男子很快将焦点转向其他人。
    始终观察宋熙的韩凤没错过她鬆口气的模样。
    若是他人或许会认为她不太礼貌,偏偏到了韩凤眼裡,反而有点可爱。
    这晚的小韩总藉着明早还有公事挡下任何一杯酒,宋熙倒是因为餐厅提供的水果酒很对味,不小心贪杯了。
    散局那时,韩凤顺手扶住步伐微乱的宋熙。
    宋熙仰头,小脸蛋因为酒精发酵红噗噗的,两片红唇微噘,水嫩水嫩。
    韩凤说:“我送妳吧,就当还妳送我的那一程。”
    简美来看宋熙微茫样子,也不放心让她打车,心想自己的小叔子还是比其他人可靠,倒也忘了两人住的方向可不叫顺路。尤其这时候的她哪会晓得往后日子裡宋熙会着韩凤的道。
    趴在车窗上的宋熙盯着远方,嘴巴嚷着,“漂亮、真漂亮,那裡真漂亮。”
    坏掉的收音机似的,跳针的宋熙让韩凤觉得有趣。
    他索幸将车停靠路边,将车窗放下,解开安全带,往副驾驶座倾身,顺着宋熙的目光向外瞧去──不远处,巨大的摩天轮闪着缤纷七彩,在黑夜裡转动。
    “很漂亮吗?”几乎是贴在宋熙后背的韩凤问。
    “嗯。”
    “想坐?”
    “可以吗?”宋熙勐然一个转身,后脑勺撞上韩凤的下巴,惹得两人都倒抽空气,发疼。
    韩凤一手揉着下巴,一手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没再多说,直接下车,去开了宋熙那头的车门,将人拎了出来。
    宋熙不是真醉的那种,但意识依旧让酒精蒙蔽不少,反应比平日慢上许多,于是就让韩凤一路拎上摩天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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