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同床不共枕么?他就那么讨厌自己,都不肯看着她入睡?
    第7章 怦然心弦动
    三朝回门,到了高家在京城的宅子。骠骑大将军高博远亲自迎接女儿、女婿进门,九王和九王妃也来捧场,坐在客厅瞧着他们走近。
    九王俯身凑到爱妻身边,低声道:“瞧着阿朗也是个壮实的,却是远不及我当年。三朝回门的时候,你走路都有些晃,还得本王扶着。”
    九王妃腾地红了脸,瞧瞧四下无人才略放了心,啐他一口道:“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胡闹,怎会有那样一首歪诗?”
    九王洋洋得意地一笑,拉过妻子的手握在手心。九王妃却不买账,甩开他,迎上前去,拉起静淑,柔声问道:“在郡王府可还住的惯么?”
    静淑微微点头,“姑……”正要叫姑母,就听周朗在旁边喊了一声“舅祖母。”
    静淑之所以跟九王妃叫姑母,是因为两家是邻居而且是世交,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而周朗却是真正的血亲关系,先皇的生育规律很有趣,先生了九位公主,在几乎绝望时,又连生九位皇子。周朗的祖母昭华长公主是皇长女,而九王是幺子,他们之间刚好隔了一代人。
    如今差了辈分,静淑不好意思叫姑母了,可是改口叫舅祖母,又叫不出来。
    九王妃善解人意的拍拍她的小手,拉着小娘子去了后宅说体己话,静淑的二婶赶忙跟了上去,满脸赔笑、小心翼翼地讨好。
    男人们自然留在前厅喝茶、谈话,说起边关战事、排兵布阵,高将军的阅历和谋略令周朗刮目相看,这绝对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大元帅,让他从心底里佩服。他决定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对妻子好一点,甚至还在她上马车的时候伸手虚扶了一把。
    高博远对姑爷也很满意,人长得高大俊朗,谈吐不俗又颇有志向,虽是郡王府里的金枝玉叶,却也不娇气,这样的好儿郎极为难得。看着小两口相敬如宾,郎才女貌,老丈人也就放心了。临行前嘱咐女儿孝敬公婆、精心伺候丈夫,自己也要起身回柳安州老家过年了,让她有事就去找九王妃商量。
    九王夫妻也上了华盖香樟车,年轻时,总是九王抱着她上车。如今上了些年纪,九王妃便不肯让他抱了,握着他的大手,踩着宽凳上了车中,才把头倚在丈夫肩上,恢复了往日的亲昵。
    “他们小两口好像有些问题。”九王妃幽幽道。
    “不亲热是么?”九王懒散地把玩着她腰间的荷包。
    九王妃吃惊地看向他:“连你都发现了?可是,博远哥哥好像没有发现。”
    九王呵呵一笑:“对呀,这不是很正常么?”
    一向聪慧的九王妃此刻却十分不解,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他:“为什么?”
    九王嘿嘿笑着把脸凑过来:“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九王妃忍俊不禁:“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个。”
    九王往后一仰,靠在软榻上,紧闭双唇。九王妃见他卖起了关子,嗔怒地瞪了一眼,却还是偎在他身上,朝着唇角亲了一小口。
    九王得逞,哈哈大笑,轻拍着爱妻后背,柔声道:“你不能拿他们跟咱们新婚时比,咱们钟情在先,成亲时已经是期盼了许久的结果,自然如胶似漆。他们是圣旨赐婚,洞房花烛夜才初次见面,就算是郎才女貌,也需要个熟悉的过程,总不能睡了一觉,就黏糊地分不开了。”
    九王妃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便朝着九王抛了个崇拜的眼神儿,抚摸着他的胸口道:“王爷愈发英明神武,小女子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恨不得以身相许。”
    “哈哈哈!准了。”九王大笑,开怀不已。
    九王妃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担忧地说道:“郡王妃那脾气……阿朗又不是她亲生的,若是没个一官半职,只怕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要不然,你想想办法,给他安排个差事吧。”
    心情正舒畅的九王被媳妇吹了枕边风,自然满口答应:“嗯,明日我去吏部瞧瞧,看有什么合适的位置给他安排一下,也免得他整日闲逛,不干正事。”
    周朗夫妻俩回到郡王府,自然要先到上房给长辈请安。两个儿媳正陪着长公主说话,见他们进来。长公主客气地问骠骑将军可好,静淑守礼地回答了长辈的问话。
    郡王妃接着说道:“老三,你也娶妻了,就是大人了,以后别想着往凉州跑了,还是在家里好好地跟着你二哥去结交些世家勋贵,撑起咱们郡王府的门楣吧。”
    周朗扯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一眼,没说话。她恨不得自己赶紧跑去凉州,离世子之位远远的。这番慈母教诲的话,也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
    二太太靳氏看不过去了,用帕子点点周朗道:“三爷这是什么表情?王妃分明是为你好,你怎么能不知感激呢?”
    周朗正要启唇还击,就被静淑挡在了前面,她屈膝行礼,柔声道:“母亲悉心教诲,夫君自然铭记于心。二婶会错意了,原是刚才路上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才令夫君失神的。若是长辈们没有什么吩咐,我们就先回房去了。”
    长公主也不想看他们吵架,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周朗却没有随静淑一起回兰馨苑,扔下一句“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就算是给了她交代,中途直奔大门口去了。
    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家。
    静淑一直等到三更天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次日一早顶着浮肿的眼睛起来去上房请安,竟然没有人问周朗为什么没来。
    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晚上他又没有回来。
    静淑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仍然觉着冷,心冷,多厚的被子都暖不过来。
    他会去哪里呢?男人晚上不回家,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花街柳巷吧,此刻,他真的会在那种龌龊的地方吗?
    静淑不信,周朗面上虽冷,可是他不像那种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倒是二爷周腾油头粉面像是纨绔子弟,她一遍遍劝说着自己要相信丈夫。可是这个男人不过刚认识三天,说了不超过十句话而已。
    早晨醒来,静淑终于坐不住了,她不敢跟周家长辈抱怨半句,也不敢说出周朗两晚上没有回家的事情。可是,又担心他的安危,他有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找九王妃帮忙。
    静淑没敢说是去九王府,只说想回高家宅子拿些东西。好在小唐朝民风开放,并不限制女子出门,长公主也没多问,就让她去了。她让素笺安排了一辆朴素的青布马车,没有挂着郡王府宫灯的,和满大街的车马混在一起,并不惹人注意。
    腊月正是采买年货的时候,清早的大街上,虽不是十分拥挤,也并非空无一人。马蹄踩在青砖路上,哒哒地响。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伴随着衙役的呼喝,似乎有一大群人快速地朝这边飞奔。
    “吁!”赶车的老丁勒住马,把车赶到墙跟儿底下停下,惊恐地回头望。
    几声低低地娇呼从马车里传出来,两个丫鬟抱紧静淑的胳膊,猛撞了一下才坐稳。素笺靠近车窗,刚想打开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就听到了兵器相碰的声音,吓得她哆哆嗦嗦地又把窗子关紧了些,上好窗栓。
    “西北四鬼,看你们还往哪跑?”
    “逆贼,快束手就擒。”
    “哈哈,就凭你们这些蠢货,能抓到我们西北四鬼。”
    “来来来,爷爷陪你们过几招。”
    外面的打斗声更加激烈,车里的三个女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期盼着官兵快点把飞贼抓走。可是天不遂人愿,突然一声巨响差点把三个人的耳膜震碎,车窗轰然掉落,只看到一把钢刀的利刃砍在了车上。
    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扫了一眼车里,眸中精光一闪,一个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劫持那个最美的小娘子,既可以当人质,又可以带回去享用,这么美的姑娘毕竟是不多见的。
    三个女人也感受到了那眼神中暴露的恶意,吓得捂住嘴,瞪大了眼。静淑最先反应过来,把帕子蒙在脸上一系,遮住了面容。两个丫鬟也随之蒙上,可是蒙脸有什么用?
    眼见着大刀朝着车身劈了过来,静淑的脑海中忘记了母亲教导的一切诗词歌赋,只记起幼时祖父教的高家拳法,当初那几下花拳绣腿,也不知还能不能用上。拉住两个丫鬟的胳膊往车厢后壁上一靠,正在焦急地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就见一个身穿墨色衣袍,领口袖口滚云纹红边的男人用手中宝剑挡住了下落的刀锋,顺势一扫,逼退了络腮胡子。
    他脸上带着一副金色面具,可见不是衙门的人。有时遇到棘手的案子,匪寇武功高强的,衙门就会请一些武林高手来帮忙。这些人不便暴露身份,或是不愿多惹是非,就会戴着面具。
    静淑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看着那个高大男人的背影,他忽然转过头来朝着自己看了一眼。虽是隔着面具,但是静淑能看到他的眼神,里面有来不及掩饰的关切和焦急。
    是他。
    他还穿着三朝回门那日的衣服,虽是戴了面具,但是她剧烈跳动的心一直在告诉她,是他。
    静淑垂眸稳了稳心神,摸摸自己脸上的面纱,还好,急中生智用帕子蒙住了脸。这样不算给夫家丢脸了吧?
    他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去,抵挡杀过来的飞贼,却不肯远离马车,牢牢地护住这一片地方。
    看着他闪转腾挪的身影,静淑心底安静踏实了,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像那年困在山洞里,忽然见到亲人的感觉。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有人保护的安全感。
    三九天的寒风吹到脸上生疼,冷的向掉进了冰窖,手上的暖炉似乎都是冰凉的,可是静淑心里却升起缕缕暖意。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了,被人保护的感觉,就像江南的太阳,暖暖地照在她身上。
    络腮胡子的大刀一下子险些劈在他的胳膊上,静淑脱口而出了一声“小心”,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忽地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地追随着他的身影,为他担心。
    第8章 诱夫第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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