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我家姑娘?可我家姑娘不会见到我,却不认我。”相思扭头道。
    叶辛夷一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知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错了,所以,琳琅,往后......往后我再不会了。你跟我走,我们往后定会跟从前一般......”她急急去抓相思的手,却被相思一扬手,避让了开来。
    相思看也不看她,只是道,“沈太太用不着对我认错,因为你早前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不是我家姑娘,绝不是!”
    叶辛夷张口还要再说什么,边上沈钺却是扯住她,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头,相思已经不再去看叶辛夷,转而望向沈钺,面色也是沉静下来,“今日约你来,是有事问你。”说着,已是从袖口掏出了一封信,对沈钺道,“你早前派人给我送了这封信,说是当初明威将军府的事儿与宁王有关,可是真的?又有何证据?”
    这是要说正事的意思了。既然还是这么关切,便说明她果真不信自己,自然也还惦记着要给顾欢报仇。
    叶辛夷黯下双眸,一瞬间,只觉得浑身无力。
    边上沈钺却好似有所察觉一般,扯在她袖上的手一个下挪,转而将她微微泛凉的手握住,那熟悉的温暖与安定让她的心不期然地便是一暖。
    “给你写这封信时,不过只是猜测,让你小心观察提防。不过到现在,已是有了明确的证据。”宽袖遮掩下,沈钺与叶辛夷十指交扣,可望着相思,他却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冷沉模样,另一只一直背负在身后的手绕到身前,那手里居然提溜着一只玄色的包袱,递给相思。
    那包袱不大,也不沉,里头装着东西,多半是纸张书信之类的。
    相思目下一闪,连忙将那包袱拆了开来,当中果真是些书信,还有几本账册。
    相思拆开当中一封信看,这么一看,脸色便是大变,又连忙将剩下的几封书信都一一拆阅了,又翻看了那账册,脸色越发的难看。
    “当初我就觉得奇怪,顾家与永王是如何牵上线的?要说关系深厚,怎么算也该是宁王,而不是永王。不过若是宁王牵的线,那就完全说得通了。虽然找这些证据是难了些,但幸亏顾文选还算得聪明,知道要将这些书信留下,而宁王则自认尾巴藏得极好,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将永王之案怀疑到他身上,太过自负了些,否则眼下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相思手一松,那本账册颓然落在了地上,再不用看了。
    好半晌,她只是坐在那里,眼神发直地望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望着此时的相思,叶辛夷心里腾升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在刚刚她承认了她是顾欢的时候,她好像又与顾欢,与从前彻底剥离了开来。相思此时的心情,她竟半点儿也感受不到。就如当初朱景雩杀了她爹时,她竟丝毫想不起他们从前青梅竹马的情谊,对他,只有恨,不共戴天,非让他血债血偿的深恨。
    良久,相思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瘫坐在那儿太久的缘故,起身时,显得有两分踉跄。
    叶辛夷下意识地便是要上前去扶她,却堪堪举步,又停了下来,踟蹰不前。
    “早前朱景雩不知为何,疑心到了你在普济寺中点的长明灯,虽然被我搪塞了过去,也不知他是不是彻底放下了疑心,会不会再查。他昨日来时不知为何,情绪很是低落,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怕是定要杀你的。你们后日出城未必顺利,你.......你们千万当心。”说到这里,相思终于抬眼瞥了叶辛夷一记,而后,便是迈开了步子。
    叶辛夷脚下一动,到底没有追,只能眼睁睁看着相思越过她离开,一步步往外走了去。
    叶辛夷转头看着她矛盾地写着颓然与决然的背影,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眼里的泪便骤然决了堤,“她到底......到底还是不相信。”
    沈钺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抬手轻拥住她的肩头,将她揽向了自己胸口。“傻姑娘,你没有听见她最后说的吗?让我们千万当心,是我们!”
    叶辛夷一愕,继而又是欣慰,又是难过不解,“既是如此,她又为何......”
    “欢欢儿,你是叶辛夷,不是顾欢!她说得对,你不是她的姑娘!”沈钺抬手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珠,“她有自己坚持的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害你了。”
    “你呢?你可信我?”叶辛夷抬起眼望着他。
    “重要吗?”沈钺反问,手绕到身后,轻掌住她的后脑,他则低头,与她额头抵着额头,眼睛望着眼睛,心,好似也贴着了心。“不管你是不是顾欢,于我而言,你只是我的欢欢儿。不过......欢欢儿,我很开心!”说话间,他已经朝着她弯起了嘴角。
    叶辛夷恍惚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开心又因何而起,心里明明酸着,涩着,嘴角倒也缓缓勾出了一缕笑,两人不再言语,就这般额头抵着额头,相依而立。
    西山大营开始点兵,京卫一有动作,即便再严密,也难免漏出风声。
    京城本就已经风声鹤唳,这一动作,就连百姓也知道这是要打仗了。
    这汉王谋反才过去多久啊?处处都是民乱,这就又要打起仗来了,这大名,是真的乱了。
    城中百姓登时都是人心惶惶起来,就是朝中百官也是各有所思。
    宁王眼下却还顾不得这么许多,事情全都挤到了一处,这一回合,因着那个沈钺和叶氏,他算得棋差一着。莫说朱景雩恨他们夫妻二人入骨,就是他又何尝不是恨得牙痒,若是可以,在保证贤妃周全的情况下,能生擒了他们二人自是最好。
    不管是沈钺的身份,还是叶氏的身份,都有文章可做。
    听得脚步声在案前停下,宁王敛去眸中的深思抬起头来,见得朱景雩还是一身甲胄,正抱拳见礼道,“见过父王。”
    宁王不动声色瞄过他,前日与他挑明身世之后,这还是头回见,虽然派去暗中查看的人说,他并无什么异样,但直到这会儿,见他果真神色如常,宁王才算暂且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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