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中,秦轩收拢至尊神纹。
    他望着第六静水,心中却是波澜无惊。
    第六静水的眼中,同样有几许悠然,不知是在他秦长青身旁的缘故,还是因为与第六云离一战受伤。
    “人情?长青,我在这王土之中,已算的是至高无上!”
    “王土之外,神族更迭,也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我又需要你人情,有什么用!?”
    第六静水的声音,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无奈。
    秦轩目光沉静,“不论是处在何种地位,至高无上,也有所求!”
    “你所求的,或许你知晓,或许你不知晓!”
    “本帝既然欠你一个人情,必当偿还!”
    他倒是极为了解第六静水,在仙界之中,他也曾高高在上,帝岳,帝族,五大帝域,皆对他马首是瞻?
    可那又如何?
    有些遗憾,或许在过去,有些遗憾,便是在未来。
    人心永不满,这是本性。
    第六静水微微一笑,她抬头望向秦轩,“至尊神纹之力,还剩下不少,你此时想要离开无上罗天,我未必能够拦住你!”
    “苍青药王岭内的神药,你坐拥至尊神纹,你若想取,界灵不会阻拦!”
    “你是仙界生灵,回到仙界后,再次相遇,便是仙神通道的开启!”
    “那一次,你我,终将为敌!”
    第六静水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这种笑容,仿佛像是某种调侃,甚至有一种顽劣。
    她似乎好奇,在得她至尊神纹后,秦轩会做何等举动。
    实际上,对第六静水而言,苍青药王岭的神药也好,还是令王土众生仰望的种种至宝,对她而言,都不过是一片虚无罢了。
    她若想要,随时都可得,便是失去了,似乎也不曾有半点心痛。
    秦轩却是同样淡淡笑着出声,“这一次,本是死劫,我本想,能留一缕本源,回到仙界重塑,便已经是不易了!”
    “第六静水,本帝一生,不欠于人!”
    “你是王土至尊,可以说,便是神界之主,也不为过!”
    “若是你想,或许,本帝早就陨灭在了神界!”
    秦轩的眼眸有些深邃,直至如今,他才发现,之前所谓的种种准备,实际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我已经欠你一个人情,若是借你之力,再留在王土之中,大肆搜刮,我心不平!”
    “即便是我坐拥千万神药,借此入帝九境又如何?终有一日,你我相见为敌,我体内帝力,大多数都出自于你的大度,怜悯。”
    “本帝,又怎能动得全力?本帝心境,又怎能圆满?”
    “仙界,纵然是胜了,又如何?”
    “心境若有缺,是千万神药,也不可弥补!”
    “本帝,更难渡过葬仙劫,成神难!”
    秦轩目光平静,“这一次,你动至尊神纹,出乎本帝意料,可若是你不在,我秦长青或许会重创,但也会有一缕生机。”
    “人情归人情,偿还了便好,但若是变成亏欠,那本帝仙心,必当生隙。”
    修仙问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仙界众生如此,他秦长青,更是如此。
    第六静水哑然失笑,她望着秦轩,“既然如此,那你便陪我走一走吧!”
    “这个人情,便算是你偿还了!”
    说着,第六静水拉着秦轩的手掌,便要向前徐徐飘去。
    “去哪!?”秦轩并未多问。
    “东北,三千六百万里。那里,有一片花海。”第六静水声音徐徐飘出。
    秦轩当即震翼,三千六百万里,对于他如今动至尊神纹之力,也不过是寥寥数息时间。
    十里花海,秦轩走到这一处,眼眸微凝。
    他看到了花海四周,有一处屏障,和至尊神宫前相同。
    哪怕是无上罗天动乱,这十里花海,也不曾有一片枝叶损伤。
    秦轩动至尊神纹,却见之前那无法破开的屏障,便如水般,泛起一道道涟漪,使得他与第六静水走入进去。
    百花齐放,万紫千红。
    这其中,大多数都是秦轩未曾见过的种类,似乎只有王土中独有。
    第六静水缓缓松开秦轩手掌,她走到这花海之中,静静的躺了下去。
    入目,是那无垠的天穹。
    “长青,你信这世间有前世今生么?”第六静水望着那碧蓝如洗的天穹,鼻尖,似有淡淡的花香萦绕。
    “轮回么?”秦轩目光幽幽,“何为轮回,重修多世?”
    “并非如此!”第六静水微微摇头,“那并非是真正的轮回,而是一个人,死去之后,遗忘了一切,有新的记忆,新的命途。”
    秦轩缓缓而坐,他望着第六静水,那稚嫩的脸上,却仿佛有一种万古的惆怅与忧伤。
    “信与不信,重要么?”秦轩淡淡道。
    “很重要,你信与不信,至少,对于我,很重要!”第六静水淡淡一笑。
    秦轩凝眸,他望着第六静水,心中似乎有一种预料。
    “看来,你觉得我曾与神界有关联,而且,与你,与第六云离,都有极大的关联!”秦轩目光悠然,他嗅这这花香,淡淡道:“可惜,本帝不信轮回。”
    “就算,我真或许是你和第六云离觉着的某一尊生灵的转世,甚至,有朝一日,我知晓了那些记忆,可那又如何?”
    秦轩淡淡一笑,“就如观一人,观其一生,万般事迹,我便是那一人了?”
    “我秦长青,只修这一世,不问前世,不问来生!”
    第六静水不由失笑,秦轩这个回答,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甚至,她的笑容,有某种猜对了的喜悦。
    “可你,便不好奇么?”
    “比如,仙界大帝何其多,便是九祖,便是那仙界本源所生的三个老家伙,都不值得某一位,能够逆转时间长河来救你!”
    “世间无尽生灵,仙界更是大帝不知几何,偏偏是你!?”
    第六静水的话语,让秦轩瞳孔凝缩。
    他来自于仙界,第六静水能够知晓,他并不意外。
    可是重生这一件事,第六静水,竟也能知!?
    “你那位徒儿,是另一位逆转时间长河,送她归来的!”
    第六静水却仿佛没有看到秦轩的震惊,而是淡淡笑,“事实上,在太始伏天重生之时,我便已知晓你前世所有。”
    “仙界青帝,秦长青!”
    “不朽帝岳之主,仙界不世天骄!”
    “我曾经看过你的一生,而且,说起来,你的确有几分像他,眉眼有三分,唇齿有七分,性格,勉强算得上是一分吧!”
    第六静水的话语,让秦轩的心中却难以平静。
    “长青,不论是你,还是我,至高无上如何?天地共主又如何?”
    “实际上,都不过是棋盘的一枚棋子罢了,决定胜负的,永远不可能是你我!”
    “便是悔棋,也是下棋的人来决定的,你我在这棋盘上,注定有固定的位置,就算是想要挪身,动命,若无下棋的人允许,也难以更易半分。”
    她有些轻嘲的一笑,“我曾笑这王土众生,匆匆一生多可笑,可自己,又如何?”
    “便如一颗棋子,永不可动,一生如一时,一世如一日!”
    “仙界,神界,呵呵,都不过是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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