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茜茜一天一个模样。
    两天前走路还晃晃悠悠,得扶着东西。到现在已可以自由穿梭在客厅里,迈着小短腿,稳稳当当。
    昨天自个老妈一疏忽,她自己差点爬到二楼上去。孩子咯咯在乐,把大人吓的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有片刻疏忽。
    保姆还没做好饭,夏梦回到家第一时间走到了女儿面前。
    她以前是排斥孩子的,随着相处时间变多,不知不觉的,连上班都会想她。每一次出差,最惦记的也是小丫头。
    一双极漂亮的眼睛,能掩盖任何相貌上的不足。
    其实孩子长相不算太精致,就是小小年龄,身上便有种生人勿进的傲娇劲儿。除了老妈跟丈夫,就连经常跟她在一块的妹妹也没入她眼界儿,更别说自己。
    小时候特别丑,夏梦经常发愁她长大了怎么办。可渐渐的,随着相貌长开,她觉得小丫头简直美的冒泡,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亲也亲不够,看也看不够。最喜欢的就是强制着让茜茜没办法反抗,亲她拧起来的眉头,特别好玩。
    她越嫌弃自己,夏梦越喜欢她。
    以前不让她碰,见到就躲。现在好些了,偶尔会主动牵她的手,就还免不了无趣的时候嫌弃看她一眼,扭着小脑袋爱搭不理。
    抱着她基本没有吃喝拉撒的困扰,孩子总特别乖。
    实在不耐烦了,就“觉觉”俩字喊个不停。是不愿跟她一块,宁愿睡觉了。
    夏梦一天的烦恼,回到家,消失的神奇。抱起来女儿,亲在她捂住小脸的手上,转头:“妈,咱们出去逛一会好不好,她喜欢外面。”
    茜茜能听懂话,小脑袋里记起来上次超市里的花花绿绿,指着门口,结巴了老半天,模糊说出了一个“车”字。
    她知道坐车去外面,有趣。
    龚秋玲收起手机:“可是饭要做好了,吃过饭再去。”
    茜茜急着挣脱,迈着小腿,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打算越狱。
    龚秋玲腾的笑了:“这两天空气不好,没带她出去过,看来是真急!”安排着保姆少做一些,她上楼收拾了下:“走吧,今天外面吃,你要不要换衣服。”
    “我不用,又没外人。”
    龚秋玲隐约知道女儿女婿又有矛盾,从女婿离开东阳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又见她今天一进家,神神叨叨,古古怪怪的着急出去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跟小东又怎么啦!”
    夏梦怕跟母亲对视,低声道:“他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喜欢一条路走到黑,我怎么劝都没用。妈,我觉得他现在很别扭,正常的沟通都做不到。在一块的时候还好一些,一异地,犯病一样……”
    “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对,他看来是这样。”
    龚秋玲见怪不怪:“懒得管你们,只要别委屈茜茜,随意!”
    “我们俩要离婚你也不管啊。”
    “什么事都可以勉强,婚姻不行。真的不合适,我还能硬绑着吗?早点认清,总比到我这年龄才认清楚好。我嫁给你爸,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生你们姐妹。这都是注定的,即便闹这么僵,回头再让我选,我还是会嫁给她。”
    看了女儿一眼,龚秋玲继续:“因为这辈子有你跟明明,就没有遗憾。我说这些不是支持离婚,是告诉你,别钻牛角尖。丈夫再怎么样,至少有个当丈夫的样子,孩子也这么可爱。很多事,眨眨眼说不定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还有,小东这人你真拿捏不住……”
    夏梦低落:“拿捏不了,肯定还是因为我不够重要。不过也想通了,家里现在有没有他都一样。继续飘吧,我就当家里没这个人。”
    “还是钻牛角尖。”
    “不钻牛角尖该如何?您教我的,女人越退越没尊严,男人也就越不将你放在眼中……”
    龚秋玲打断:“怪我啊!”
    “当然怪你。刚结婚那会你要是对他态度好点,我哪会到今天还觉得欠着他,吵个架都没底气。”
    龚秋玲翻了下眼睛:“滚!”
    夏梦终究把心里话倾诉出来,人敞亮了些,抱起女儿拉开了房门:“茜茜,奶奶让咱们俩滚呢……妈咪带你去玩,不理她。”
    ……
    韩东没去接大概下午四点多到海城的关新月,说辞是休息,也确实是躲酒店里休息了。
    从跟妻子在东阳发生分歧,路上遇到歹徒,涂氏撤资……
    几十个小时内,大事一桩接着一桩。
    想睡而睡不着。
    今天是彻底下了决定,心里反而平和下来,困意难免涌上。
    次日,韩东一早去公司见了关新月一面。也没怎么多呆,跟着就去了雪场看工人施工,偶尔跟技术总监伊夫讨论一下。
    是订制的大型器械即将往这边运送,许多技术方面的难题。不经现场实施,谁也不敢说顺利。
    一两公里的航机搭建,十几个钢结构支点,平衡点,逐渐耸立在山谷之中。搭建工作在大型器械的帮助下很容易,很顺利。现在问题就是怎么把航机给架上去。
    动辄几十吨的重量,地形险峻,地面复杂。普通的器械是办不到的,许多相关专业人员连续几夜讨论,才拿出来一个方案。
    这是个开始,以后类似这种工作还有很多,志在必行。第一段航机能顺利架上去,每个人都会彻底松一口气,万事在开头。
    因这种规模的航机搭建,在国内不说绝无仅有,也差不多。
    耗费财力大,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可一旦成功,便意味着人员,重机械,等等等等,皆可以最短时间到达雪场,意义不言而喻。
    韩东于这方面是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他只知道出钱。要多少,给多少!
    别人敢做,他就敢信。
    接下来几天,韩东把内务完全交给了关新月等人。整天的耗在雪场,连住的地方都暂时跟工人挪到了一处,一间普通的钢结构房。
    而那些闹事者,这段时间里也再没来过。
    忙碌,忙碌。雪场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有山谷中,用来准备搭建航机的几个大型塔机,越来越高。再大的塔机承重量也有限,不过对向两个,形成了一种简易航机结构。理论上的承重量,可以达到一百吨。
    虽忙,对韩东来说,又是最难忘的一段经历。有时练一下江雨薇教的滑雪技能,有时兴致来了就跟工人一块做一会事情,有时跟伊夫等技术人员,喝着海城当地的酒,说的忘形。
    有种寻常找不到的感觉,像被雪白的旷野所影响到,思维回到了巅峰,敏捷清晰。
    如果不是明日打算回东阳去必要处理振威内部对于决策的阻力,韩东还享受着按部就班等待航机到来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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