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螳螂好伟大啊!”
    “其实雄螳螂也并不是心甘情愿为爱献身那么伟大,它们靠近雌性的时候都是从后面,很小心地找机会跳到背上。万一被发现了也会极力逃走,避免被吃掉的命运。这一只雄的不幸笨点儿哈。”
    予儿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因为不解,所以眨的频率比平时快得多:“为什么雄的要跳到雌的背上啊?欺负女生不好吧?”
    汗,天庭不开设生理卫生课真要命!
    兰台尝试着解释:“有的时候吧,男人必须得欺负女人一下,而且真的很想欺负......”
    予儿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明显不同意这个观点,但还耐着性子听。
    兰台手痒痒,很想真人示范一下怎么个欺负法儿,可是看她聚精会神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按捺下了自己的欲望。
    忍,是他霍兰台最擅长的事,不然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没想到一只灵活的小手从他脖领子伸了进去,又凉又软,紧接着是她的整个身体重心压了上来,兰台被推倒在塌上,华丽丽地被予儿先欺负为敬!
    反正他的伤也好了。
    平时,两人闹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笑得没心没肺,但今天兰台总觉得她有心事。
    再三追问之下......
    “什么?雪豹袭击父王的车队?父王没事吧?”
    兰台焦急地打听。
    “那么多人保护着,他能有什么事?公子,山海王如此待你这个亲生骨肉,你还那么关心他?”
    “他毕竟是我父亲,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是怎么也改写不了的事实。”
    “哎,要是山海王也能这么想就好了,要是你那个太子大哥也能这么想就好啦。”
    不知为什么,兰台总觉得心底里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就连温香软玉在怀也不能缓解。
    确切地说,自从霍齐光当上太子那一天,这种感觉就一直存在,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兰台负手站在雪山之巅,忧心忡忡地遥望着故城,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山鬼责怪自己没忍住,还是让公子知道了坏消息,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呢?
    兰台问:“有什么方法可以了解山下发生的事么?”
    山鬼想说,山下发生的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吧,好好在这里做咱们的神仙眷侣不好吗?
    可是想了想她又善解人意地改口道,有的。
    一声口哨唤来了门楚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一只。
    上次那只带回了意非酒和笑傲白费牛劲鼓捣出的消息——“知道了,保重。”
    山鬼抚摸着门楚鸟的羽毛,给了它几颗稷米吃,又在它脑袋旁边耳语几句,门楚鸟就愉快地飞走了。
    几天之后,门楚鸟带回了山海王驾崩的消息。
    可能是父子连心,所以兰台这些天的右眼皮才一直跳。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驾崩的却不清楚。想来这么大的事,说法也很多,一只鸟儿不可能了解得太清楚,只知道山海城满城哀乐,在满树琼枝之上又挂起了白布。
    山海王的死对一些人来说是噩耗,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比如太子霍齐光。
    可以说,他一生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兰台痛苦地闭上眼睛,跟父王相处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他坚持要下山奔丧,山鬼不准:“一旦那些人发现公子没死,定要以欺君之罪把你抓起来!再说,那些人那么狡猾,会不会是假的死讯匡你出去啊?”
    这一点,兰台也不是没想到。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父亲。倘若父王驾崩自己都不现身祭奠,岂不妄为人子!
    所以,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他执意要下山去。
    山鬼舍不得也不放心公子,而自己又不能与之相随,因此伤心地垂了头,浅茶色的眸子里雾气迷蒙,我见犹怜。
    尽管她早已知道,不可能与心爱的公子朝夕相伴到永远,但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要进行第一次分别。
    “公子的剑被你父王拿走了,现在你的身体虽然康复得差不多了,但手无寸铁,不如带上这个吧。”
    说着,山鬼从自己发间拔下一根带有一颗珍珠的水玉步摇来。那颗珍珠的名字叫“朝露”。
    只见步摇在手中越变越大,不大会儿工夫就成了一把锋利的三尺剑!朝露珍珠被镶嵌在剑柄处,熠熠发光。
    兰台谢过予儿美意,拿起朝露剑看了看,掂了掂,好剑!
    “公子若孤身入宫,危险重重,不如先跟笑傲白和意非酒老师碰个面。”
    “予儿想得十分周到,我正有此意。”
    山鬼又拿出失而复得的紫檀笛让他带上,方便下次入山。
    接着裙袖轻挥,召唤来一只门楚鸟,提前将兰台即将下山的消息捎给了他的老师意非酒,内容包括在哪里碰头之类。
    兰台因为身材格外高大显眼,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驼背哈腰戴个胡子装成老者,让身高矮下去一大截。
    在距离云容山脚下2公里远的一片百姓集市上,东张西望的笑傲白忽然被一个人人挡住了去路。
    他往左对面那人就往左,他往右对面那人就往右。
    笑傲白定睛一看,不悦地骂骂咧咧:“又是你个老王头,说,上个月借我的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你说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不学好,成天吃喝嫖赌,今天不是又赌输了找我借银子的吧?”
    老王头笑呵呵地说:“还你的银子是还没凑够,但是请小哥喝两杯的银子倒是够了,咱就前面这家吧。”
    笑傲白叫住走在前面的意非酒:“大哥,老王头难得请客,咱哥儿俩一起揩他二两油。”
    小酒馆的一个角落里,阔别已久的三个人终于重又坐到了一起。尤其霍兰台几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三人都感慨良多,眉梢眼角都是动容。
    之所以选择这个热闹的地方碰头,是因为兰台觉得越是危险的地方,反倒可能越安全;越是人多的地方,他们三人的碰头反而越不显眼。
    霍兰台来不及解释自己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先低声询问父王是如何驾崩的。
    山海王平时除了爱好酒色之外,没有别的不健康爱好,也很注意保养身体。年纪嘛,也没大到该死的地步。
    原来,山海王此次听信巫师谗言,带着湛卢宝剑进山旅游,为安全护驾,不听风行纵等臣子的劝告,坚持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赵帅从边防调了来。
    结果赵帅一离岗,本来跟山海国交好的西游国就蠢蠢欲动。
    什么交好,不过是国力太弱打不过人家而已。只要打得过,谁愿意对别国卑躬屈膝陪笑脸啊?
    前几日,西游王还在宴席上跟山海王推杯换盏,转眼就决定趁赵帅不在偷袭山海国,这个时候山海国对他们的防备肯定也最少,胜算最大。兵不厌诈嘛。
    万一要是兵败,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从此山海国会跟他们不共戴天。
    但西游王大概是这一口闷气憋太久了,加之想看一眼剑神美女都被拒绝,所以孤注一掷了。
    山海王呢,在山中受雪豹和灵异事件的惊吓不轻,本来就心率不齐。
    回宫的路上又听说西游国趁机偷袭边防,顿感这下完蛋了,主要是没法跟茅坑儿里的石头风行纵等一帮老臣交代了,这还不得被那帮老东西大骂昏君啊?
    心事重重地回到宫里,太监柴米和油盐立马送上了10名暖床美女,说要给大王压压惊。
    虽然这10个女人的美貌加起来都抵不上“剑神娘娘”一个手指头,但深受刺激的山海王还是在她们身上奋力索取着温暖和慰藉。
    结果由于“多方压力”过大,当晚竟然一命呜呼了!
    大王丧事未办,柴米和油盐先赶去向太子齐光表忠心,送上了花样彩虹屁,并表示以后找美女这件事就包在他们身上了。
    如他们所料,太子齐光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都没流。他巴不得父王驾崩的消息一秒传遍大江南北,他恨不得马上踏上那朝思暮想的国君宝座!
    但是,他怎么也得耐心等到明日先父的葬礼之后才能继位。
    霍兰台听了,对柴米和油盐这俩王八蛋的痛恨又添了一大截,决心一定找机会除了他们。
    山海王显然是个不怎么称职的父亲。
    他年轻时对国事还算上心,也花不少时间在锻炼身体上,还有大把的时间在不同的美人寝宫,所以分给孩子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众多公主中他最宠爱的就是惜君,其她女儿几乎没得到过多少父爱。其中很多公主的名字他怕是都记不起来,生辰就更没戏了。
    山海王霍禄甫花在皇子们身上的时间已算奢侈。
    霍兰台就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父王曾有三次将小小的自己抱到他的膝盖上,一次是念书,两次是讲故事给自己听。讲的是什么却已经记不清了。
    小小的兰台仰头望着父王,小脸上满是仰慕之色。
    不过,并没把他看作一代帝王,只是仰慕这个会讲故事给自己听、会抱着自己举高高的普通父亲而已。
    对常人来说,给孩子讲故事、把孩子举高高,这些都是一个父亲为儿女所做的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然而对兰台来说,这点滴的记忆何其难得珍贵!
    那一刻,山海王是个好粑粑。同时,他还是个富爸爸,还是个穷爸爸。
    富爸爸好理解,可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还会穷呢?
    若论山海王所拥有的亲子关系和亲子时间,他可能比一个山野村夫都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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