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义坐在太子侧位靠下的地方,听着原亮胡说八道,努力偷眼观瞧太子表情。
    看来看去,太子都是面无表情。墨守义想了想:“这些话都是你说的,没有证人,算不得准。”
    “证人?李师可以作证,书馆学生可以作证。”
    “按照你说的,李师和青云武院的学生是可以作证,但他们只能证明世子殿下带人找过你,并不能证明他有伤害你。”墨守义偷偷看太子一眼,又看郑渊一眼:“这件案子,世子殿下是苦主,总要问过苦主才能断案,至于你……暂时收押。”
    原亮笑笑,伸出胳膊:“墨大人是入境?可以查查我体内真气,也可以查查我是不是吃了涸泽丹,如果没有人害我、没有人想要杀我,我至于吃涸泽丹,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
    墨守义还是摇头:“就算你真的被人伤害,并不能证明就是世子殿下所为,所以,你还是要暂时收押。”
    原亮放下胳膊,不再说话。
    墨守义起身,躬身问太子话:“太子殿下,这样处置可好?”
    太子没说话,眼睛盯在原亮身上看,看了好长时间才轻声说话:“就这样了?”
    似乎是有些失望。
    原亮没接话。
    自从看到太子之后,原亮就在琢磨一件事,要如何自保。
    现在的太子摆出一副公正、亲民的样子,好像是不愿意任何人受到委屈……私下一定不是这样。
    那么,我该不该冒险?
    原亮想要自救,墨守义在看着太子,太子在看着原亮。
    郑渊起身:“太子殿下。”
    “老师有话请说。”
    “世子在我青云学习,和同学发生间隙,并没有伤及性命,这种事情不须报官,青云自己就能处理。”
    太子笑了笑:“明日上午开始猎将比斗,如果按照老师所言,交由武院自行处理,那么……”太子笑着看向原亮:“他是不是还会代表武院出战?”
    郑渊回话:“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明之前,原亮并没有错。”
    “不是错,是罪。”太子看向原亮:“即便你没有伤害李中毅,可殴打皇室就是罪。”起身道:“收了吧,等猎将结束,着大都府正问案。”
    太子有些失望,这样一个人能连番坏掉自己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皇龙株,太子需要皇龙株,让皇家药园的药守出面,言说太子妃有孕需要皇龙株。可即便这样,青云武院都不承认有皇龙株。
    这是多么多么的不给本宫面子?
    为得到皇龙株,太子身边谋士甚至雇请杀手重伤林一,为此不惜得罪北望侯;也是想借着北望侯的力量迫使李仙儿拿出皇龙株救人。
    想不到竟然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就是这个小光头找到一株千年龙参,不但救了林一,还进献给君上,救下太后性命。
    第二件事是杀死剑手。
    小光头有本事啊,剑手死了一年,军院和太子手下始终没能查出到底是谁杀死剑手。从现在情况来看,如果原亮能打伤李中毅的八名护卫……剑手一定是死在他手里。
    死一个剑手对太子来说无所谓,太子在意的是有人坏了他的事情却没有得到惩罚。
    跟自己作对的人还能好好活着?
    第三件事是七月公爵。
    太子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力量,费好大力气拉拢到七月公爵。
    可是呢,为解决掉原亮这个麻烦,不但太子和军院出动很多人手查案,七月公爵更是两次派手下刺杀原亮。
    结果是刺客被杀,七月公爵被发配去海原。
    太子身边真正有实力的助力不多,七月公爵这一去,真的是砍掉一条手臂一样。
    这些都是大仇啊,就这样几件事情,寻常人摊上一件,肯定早死了。
    原亮没死,说明不简单、有本事。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有办事的人就是这种表现?
    太子发话,墨守义下令士兵收押原亮。
    郑渊退到大帐门口躬身说话:“太子殿下请三思,此乃青云武院内部事宜,请交给老朽处理,一定会给太子一个交代。”
    “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太子扶了一下郑渊,从他身边出去。
    太子出门,几位文士跟出去,有两名军士分左右抓住原亮,准备带出营帐。
    这件事情就这样了?几位院长有心帮助郑渊,可发话的是太子啊,为个普通学生得罪太子?南宫布和宋方低头不语。
    张囚更加不会说话,因为种种原因跟太子牵扯颇深,他是太子的人。
    营帐外面聚着很多人,最前面十几排是各位院长和各个武院的老师。
    看见太子出门,刷的一下,所有院长、老师都是拱手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说话:“诸位太客气了,这是要折煞本宫啊。”跟着又说:“诸位是国之栋梁,为朝廷和天下百姓培养人才,是本宫要向你们问好才是。”
    两手拱起,轻轻俯身:“李俭见过诸位先生。”
    正面一群老师马上让开走去别的地方,数千老师齐声说不敢。
    就这个时候,两名士兵捉着原亮出门。
    看见太子在说话,两名士兵当然停在原处。
    太子微笑在面,信步在行,慢慢从众多教员中间分出的道路往外走。
    再往前是无数学生,都是有样学样,齐拱手道:“学生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摆手,刚想说话,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冤枉!”
    声音大的跟惊雷一样,轰的炸响在这一片天地之间。
    两名士兵吓一跳,第一反应是捂耳朵。跟着看见许多人往这面看,赶忙重新抓住原亮,怒斥道:“喊什么?找死!”
    原亮往前走:“冤枉!学生冤枉!”
    太子李俭回头看:“你有何冤屈?”
    声音很轻,可周边师生被原亮两声冤枉吓住、无人说话,这样轻的声音竟然远远传开。
    原亮大声回话:“太子大人处事不公!”
    太子大人?李俭轻笑一下,光头还真能用词。
    左右看看:“方才在账内,四位院长大人都在,墨将军也在,我们一起问你话,为何那时不做辩解,反是在此时高呼冤屈?”
    “刚才在屋里,他们怕太子大人,所以不敢说。”原亮以更大的声音喊道:“可我是苦主,遭遇刺杀还被冤枉,我敢说。”
    嗓门真大,这些话轰轰轰的好像打雷一样传开。
    本来呢,一群学生聚在这里,不过是拜见太子一下,就当是凑个热闹。不想竟然看到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忽然之前,这里变得拥挤,很多人往前涌。
    太子面色不喜,看向墨守义。
    墨守义已经懵了,心说老子这个中郎将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属下瞒着自己跟世子搞关系,连个学生也是如此不在乎自己。
    也不理会原亮说什么,冲士兵喝道:“还不带下去?”
    俩士兵赶忙抓住原亮往前拖。
    原亮被拖走,可也在继续大喊大叫:“太子大人是不敢当着天下学生的面问案么?”
    不等太子回话,原亮连续大喊三次:“太子徇私!太子徇私!太子徇私!”
    太子是要脸的,现在却被原亮一次次打脸。
    轻轻摇头,好像是父母看到孩子捣乱时的那种无奈,跟着轻声说话:“何为私?如何徇私?”
    原亮继续大喊:“李中毅杀我,太子为何要关押我?”
    轰的一下,周围人群就有点乱了。
    大都人多半知道李中毅是谁,可外地学生不知晓,互相打探:“李中毅是谁?”
    耳听得议论声越来越多,太子想要尽快平息掉:“方才在大帐内不是说过这事情?”
    “李中毅杀我,还诬告我,太子为何不请他过来当面对质?反是只关押我?我明天代表青云武院参加猎将斗场,你是怕我赢么?”
    原亮被两名士兵拖着走,地上拖出两道清晰痕迹,声音却是越来越大。
    太子有点犹豫,想着下令说带走,他只管离开就是。
    可偏偏这个时候,学生之中有人大喊:“有学生蒙冤受辱,请太子殿下明断!”
    是个女人的声音?
    无数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前面站着的许多人受不得这么多目光,赶忙让开位置,跟着一起转头看。
    很快就看到一个身穿青云武院院服的美丽女子,是武婉儿。
    原亮愣住,心说这个丫头这么疯?
    他是不得不闹,不闹就可能被杀死。可是武婉儿竟然为自己发声,为自己打抱不平?
    前面忽然开阔起来,武婉儿大步往前走,在太子身前五米处停下,单腿点地:“武婉儿叩请太子殿下明断此案。”
    太子有些意外,心说竟然有女子替小光头喊冤?
    想了一下:“这位同学……”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又是一声大喊:“原亮蒙冤,请太子明断!”
    人群中走出宗真,大步上前,走到武婉儿身边同样是单膝跪下。
    卓一没说话,身影飘然闪现,嗖的飘过来。
    把太子护卫吓得,赶忙跑来太子身前戒备。
    卓一来到宗真身边也是单腿点地,却是一言不发。
    太子推开身前几名护卫,冲拖着原亮的两名士兵摆下手。
    俩士兵不懂,这是要赶紧带走还是把人留下?
    一名文士来到他俩身边,出手扶住原亮,眼睛却是狠狠瞪了一下。
    俩士兵更迷糊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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