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待到黑夜,和李持吃过晚饭才走。
    从李勍开始,皇室变得节俭,李持传承了老爹的好习惯,一张方桌上面四道菜,这就是皇上和皇上老师的晚饭。
    李持说过几天就有车队去浮云山,张小心带队护送。
    又说了会儿其他事情,饭后,原亮道别离开,李持送出宫门。
    晚间宫门是落锁的,李持亲自陪原亮出宫,大门只得打开。
    肯定不合规矩,不过在原亮这里似乎也没什么规矩可言。
    离开皇宫,李持长揖拜别,原亮挥挥手:“好好干,我支持你。”大步离开。
    城门也关了,原亮跳墙而出……在翻墙的时候想起白袍人,他可以飞,我怎么做才能飞?
    在黑夜中,原亮召来黑鹰,再次去往通天塔。
    若一还在闭关修炼,原亮跟刘山说了会儿话,把白衣高手找他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要去十乱之地待上一段时间。
    刘山有些疑惑:“那个白衣服的高手主动找你?”
    原亮犹豫一下,自己是造化境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就算要说,也得等自己知道如何修炼到造化境才行。
    刘山问:“我去十乱之地怎么找你?”
    原亮想了一会儿:“先生不用着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等我多了解一些再来找先生说话。”
    刘山苦笑道:“别叫我先生了,你现在比我厉害,是我叫你先生才是。”
    “不能这么算。”原亮起身告辞:“我先去十乱之地看看。”
    这一次看和前几次的看完全不同,首先是修为不同,现在的原亮莫名其妙的就造化境了;其次是得到了白袍高手的同意。
    白袍高手一定有他的目的,原亮能够想到,白袍高手想要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升入造化境?
    数千年来,这一方世界之中有无数修行者拼力修行,总有天资聪颖之辈天赋过人,可不论如何修行,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宗师,或者是宗师顶尖境界,再也难向上走上半步。
    其中很多人不但有天赋、也有机会,蓬莱教有神书,通天塔有神书,在别的地方一定也有神书流传,那么多神书中一定有修炼造化境的功法,可就是没有人成功。
    忽然之间离奇出现个原亮,白袍人一定感到惊奇。
    杀人简单,弄明白一件事情无比困难!
    所以,原亮骑乘大鹰刚一进入十乱之地,白袍人就出现在下方:“过来。”
    一声呼唤,准确送到原亮耳朵之中,旁人还听不见。
    大鹰低飞,白袍人在前面慢慢走着,穿过一片林子,前方是个小院。
    院中只有一间木屋,木屋外面搭着半边棚子,棚子下面是个木榻。
    院门敞开,房门敞开,白袍人走进院子,坐到木榻上:“你可以在边上也盖个院子。”
    木屋只有一间,没有厨房、库房、客厅,就是简单一间屋子。地上丢着个蒲团,边上是张软床。
    原亮四下打量:“先生心志高洁,佩服。”
    “别佩服,是没有用。”白袍人往后靠了靠:“我在这个世界,和在这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好像坐牢一样。”
    一句话,原亮听出两个内容,第一个是这个世界,意思是还有别的世界?第二个内容是好像坐牢一样,他曾经说过只有三个造化境修行者,莫不是在说这里其实是用来发配囚犯的地方?起码是不受待见。
    “你叫什么?”
    “我叫原亮,明亮的亮。”
    “我叫一山。”
    “一山?”
    “一山一水的一山。”
    “见过一山前辈。”
    “我是造化境,你也是造化境,叫我师兄吧。”
    “见过一山师兄。”
    一山打量原亮:“过来打坐。”
    原亮很听话的盘膝坐下。
    “会什么功法?”
    “好久没修炼了,身体变了,以前的功法用不上。”原亮伸出右手,掌心出现一块神书。
    一山拿过神书看了下,放回原亮手中:“只有穴位图?没有经脉图?”
    “没有。”
    一山思考片刻,抬两手抓住原亮手腕:“放松,什么都别想。”
    原亮还没回话呢,一股充沛气息涌进身体,好像是大海中的水流进小河一样,原亮感觉全身都被撑满,好像要炸开一样。
    下一刻就真的撑开了,全身多处破裂,鲜血在一瞬间就流满了身体。
    穿着原甲,鲜血被原甲挡在里面看不见,可是脸上、脖子上、还有眼耳鼻口都在流血。
    这种疼痛持续了好长时间,一山松手看他:“还活着么?”
    原亮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痛,痛的没有办法形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山笑了笑,起身走进房间……然后就躺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原亮砰的向后摔倒,脑袋砸在木榻上面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总算是清醒过来,感觉全身无力,软的手都提不起来,于是躺着吧,原亮软软的躺在木榻上,足足又躺了一天才缓过来。
    可还是虚弱,因为出了太多血,又没吃没喝。
    一山起床了,走出房间看着原亮:“怎么样?”
    原亮躺着回话:“多谢前辈。”
    “不用谢,不能白折腾你,算是补偿。”
    “那也要谢。”原亮依旧无力。
    一山笑了笑,走出院子。
    原亮很虚,就是不想动,哪怕手上、脸上全是已经干掉的血渍,他还是躺着不动,闭着眼睛琢磨自己的身体。
    有经脉了,在一千零八个穴位之间是一条条清晰的经脉,有粗有细,循环往复搭成他的造化境的身体,这就是一山说的补偿。
    一山想弄明白原亮修行到造化境的奥秘,用自己的造化气强行笼罩、霸占原亮整个身体,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点点的无比仔细的查看原亮身体的每一处。
    可是还是没有发现。
    对于原亮来说,这种痛苦痛的很值得,原本只知道造化境身体的穴位,现在连经脉都有了,便是专心感受每一条经脉……只是没感受多久就又睡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天黑了,前面是一团火光,还有烤肉的香气……
    挣扎着坐起来,一山在对面堆上一堆树枝烤肉,转头看他一眼:“能走么?”
    原亮慢慢地、努力挺直腰,再慢慢往下挪:“我有着料。”
    “什么?”一山没明白。
    “着料,烤肉不放盐么?”
    一山被逗笑了:“你过来烤。”
    起身走来木榻这里,看着木榻上干掉的血渍,等原亮下地后,随手一拂,那些血渍就从木榻上飞离。
    原亮慢慢走到火堆那里,再慢慢蹲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
    这个瓶子很酷,两面都有盖子,打开盖子,下面分成三个格子,每个格子装着一种着料。打开最外面的盖子,再拨开其中一个小盖子,向外倾洒着料……
    一山瞧的好奇:“你随身带这玩意干嘛?”
    “有备无患。”原亮是上次来十乱之地时准备的着料瓶。
    一山躺到木榻上:“有碗么?”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都造化境了,可以不吃东西的。”
    啊?原亮第一次知道人可以不吃东西:“辟谷?”
    “差不多吧。”一山懒得解释,很舒服的躺下:“你先吃,吃饱了跟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修行的?”
    “不是说过?”
    “再说一次。”
    火堆上是一头野猪,毛都没去,就不要说内脏了,肯定洗都没洗。
    原亮有点无语,这位“神仙”还真是不一般啊。
    让火焰再烈一些,烧掉所有毛发,顺手切开肚子,取出一堆脏器……
    一山皱眉喊道:“干嘛啊?臭不臭?”
    原亮左右看看,暂且丢在地上,把猪肚子里一堆东西掏干净了,再切掉脑袋……竟然看到一颗李子那么大的金色内丹?
    原亮愣了好一会儿:“内丹?”
    一山瞥了一眼:“给你了。”
    “什么意思?这玩意就这么没用么?”原亮犹豫一下,直接塞进口中。
    还是很好用的,现在的他不会修炼法术,金色内丹进入身体之后,马上就被原亮的元神包裹住,好像是吞噬一样慢慢地消化掉内丹。
    随着金色内丹逐渐表现,原亮慢慢有了力气。等金丹全部被消耗干净,原亮已经又有了活力。
    一山却是有点不屑:“你的身体还抵不过一头猪?”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都造化境了,一头猪的内丹蕴含的力量就能撑满你的身体?
    当然不是这样,不过总有些不好意思,原亮没有接话。
    又过一会儿,终于烤好了这头猪,原亮撕下一条后腿送到一山面前:“师兄。”
    一山想说不要,不过太多年没吃过东西,便是起身接过猪腿。
    于是就吃吧,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条猪腿在啃。一山吃的很过瘾,连骨头都没剩下……原亮习惯性的啃干净肉,听到咔嚓咔嚓声,抬头看……于是就看到一山好像在吃甘蔗一样轻易的咬碎骨头。
    原亮愣了好一会儿,难道说骨头很好吃?试着咬一口……把骨头架到火堆上,洒上一些盐,然后很认真的一口口的吃掉骨头。
    边吃边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造化境么?连骨头都吃?
    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吃掉一颗内丹完全不够。现在连骨头带肉全部吞下,依靠木灵帮助,把所有食物变成灵气散进全身各处……
    难啊,没有功法帮助,灵气毕竟不是造化气!
    “还吃么?”一山躺着问话。
    原亮说不吃了,看了会儿一山:“师兄,这么多年,你一直就是这样躺着?”
    “当然不是,躺累了就坐会儿。”
    “不修炼?”
    “在这里有修炼的必要么?”一山叹口气,坐起来看向西南方向:“整个世界,只有那里的灵气稍稍浓郁一些,可法阵也需要灵气,我一修炼,那个法阵就废了。”
    “师兄修炼需要的灵气,比那座法阵需要的灵气还多?”
    “肯定的啊。”一山却是不解释,坐了好一会儿:“我在想,要不要教你一门修炼造化气的功法。”
    “嗯。”原亮应了一声。
    “我不是怕你修炼,也不是舍不得给你功法,是实在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担心你学了功法以后,把你的身体都弄乱了,全是造化气,我就更弄不明白了。”
    “哦。”原亮又应了一声,过了会儿问话:“我能去樊笼里面修炼么?”
    “怎么修炼?”
    原亮愣了一下,对啊,怎么修炼?现在这副身体没有能够修炼的功法!
    一山琢磨琢磨:“咱俩聊天啊?”
    “好。”
    “我先问你,你对这个世界不好奇么?”
    “好奇?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是怎么出现的,从哪里来的,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人的存在,人又为什么能够修炼,修炼以后会不会成仙,死了以后又是什么样,会不会有鬼魂,有地府……你就不好奇?”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索性就不想了。”
    “是个好办法。”一山再问:“你就不好奇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十乱之地又是怎么回事,樊笼是怎么回事?”
    “师兄肯说?”
    一山想了好一会儿:“有的能说。”
    “师兄请说。”
    “现在不想说。”
    你真是个神仙啊!原亮无语了。
    “十乱之地很大,有多大呢……你听过一句话么,一沙一世界。”
    “嗯。”
    “十乱之地就是这个世界。”
    原亮犹豫一下:“法阵?”
    “肯定有法阵。”一山说话:“你修行不够,等修行到一定境界,就会知道世界的大和小,其实都不重要。”
    “我听不懂了。”
    “不用懂,有些事情不需要懂,只要知道就好。”
    “那……师兄知道么?”
    “不知道。”一山说着三个字的表情特别骄傲,好像是非常非常知道一样。
    原亮愣了好一会儿:“师兄。”
    “嗯?”
    “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特别像神仙。”
    “说话的时候呢?”
    “像神棍。”
    一山哈哈大笑:“还是多个人陪着比较好,总要有人说话么。”
    原亮又无语了:“我有妻子的。”
    “你都修行了还要妻子做什么?”
    “修行者不成婚?”
    “不是修行者不成婚,是修行到一定境界,就没必要结婚了。”
    好吧,我又长见识了。原亮弄灭火堆,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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