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坐在阿雷敏的后方,一言不发,我看着暗刃,就像是透过它看见了伊莱。
    忽地,阿雷敏一声轻笑,“想都别想。”此时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与伊莱通了话,但他戴着耳机,我什么也听不清。
    阿雷敏似是发现他引起了我的注意,便叫了声:“域金狐。”域金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竟在他周围设立起了屏障,他面对着我,嘴唇动着,我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该死,阿雷敏。他完全阻绝了声音!我暗暗攥紧拳头,看着他恶意的笑容,内心产生了一丝厌恶,但又很快抑制下去。
    忽地,阿雷敏转过了头,我看见他操控着机甲高速移动起来,而更令我感到窒息的,是对面的暗刃也同样冲了过来。
    一声巨响,两台机甲碰撞在一起,我看着暗刃放大的局部,感受着来自外界的冲击。
    阿雷敏的手指肆虐在操纵台上,速度太快,竟成了残影,以至于我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如何操作。
    伊莱的操纵速度够快,而阿雷敏的速度,不亚于伊莱。
    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碰撞与高幅度的躲避与回旋。
    舱内因安装了适应系统,机甲的动作不会影响到内舱,但身在舱内的我们却无时无刻不接受着来自精神力上的支出。
    我并非游走在指挥台上的人,可此时我已经感到我的精神力耗费过度,这样的操作对精神力耗费极大,也极为考验体力。
    但控制台前的阿雷敏神色如常。
    接着,让我更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我指挥台显示器上的场景骤然间发生了变化,出不一分钟,我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改变,在我意识到阿雷敏用了空间穿梭后,暗刃放大的局部忽然出现在显示屏中。
    他们两个居然同时进行了空间穿梭!我简直不敢想象,在精神力耗费那样严重的战斗状态下,他们居然还能承受空间穿梭所带来的精神支出。
    我第一次感到这两个alpha不是人类,因为彼时位于其中一台机甲中的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喂,柯尧,你说如果我告诉伊莱,你现在就在我这里,他会怎么做?”阿雷敏解除了屏障笑着回头,问我道。
    卑鄙!因为如果伊莱知道我与阿雷敏在同一台机甲上,他就不能放开手真正攻击阿雷敏。我将辱骂的话滞留在喉中。
    “哦,倒不用我告诉,他猜到了。”阿雷敏看着屏幕,轻笑一声。
    “适可而止吧阿雷敏。”我听见自己这样说,“何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你看看,还有什么你没有得到?”
    阿雷敏看着我,眼瞳漆黑如墨,“柯尧,你不明白伊莱他究竟夺走了什么……”
    我分不清他这话是疑问还是陈述,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答不起。
    暗刃见阿雷敏这边停下了动作,竟没有趁势攻击,反而是在等待,等待阿雷敏回过神与他对打。
    “柯尧,伊莱他还挺爱你的嘛……”我听见阿雷敏这样说,我看见机甲他操控着机甲高速启动,以堪比光的速度,撞向伊莱的暗刃,伊莱没有躲开。
    “你在干什么?”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走近控制台试图停下阿雷敏的继续攻击。
    我几乎可以确定,一旦知道我在这里,伊莱就不会攻击域金狐的要害——指挥舱,但阿雷敏却会毫不留情地攻打过去。
    当我发现一道无形的墙壁横在我与控制台间时,我感觉浑身都凉透了,“阿雷敏!”我叫了阿雷敏的名字,但是阿雷敏不曾回头,他将屏障竖在我与他之间,他听不见我的声音。
    他不愿意听见。
    “阿雷敏你疯了吗?”我是真的急了,在屏幕上,我看见域金狐的利爪数次攻击了伊莱所在指挥舱的位置,虽然伊莱有所防范,也可以抵挡,但他却不会主动攻击这边。
    我拍打着屏障,希望能引起阿雷敏的关注,下一秒,我又看见暗刃挟住了域金狐的臂膀,暗刃将域金狐甩了出去。
    一声巨响,眼前虽还是无穷无尽的宇宙,及辉映在宇宙之中的暗刃,但旁侧却已是黄土,原来域金狐与我和阿雷敏被暗刃一起甩到了一颗星球上。
    阿雷敏没有滞留,而是快速操纵域金狐向暗刃攻去,暗刃适时闪避,并且对着域金狐的关节部位展开猛击。
    他不会攻击指挥舱,只能试图让域金狐停止运作,这样他才能赢,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比起直接攻击指挥舱来说,难上了太多,因为就算只剩下了些许残片,大多数A级机甲也仍能□□控着进行攻击。
    阿雷敏则毫不手软地攻击暗刃的指挥舱部位,他似乎也不在意域金狐的好坏,他似乎只有一个目的——置伊莱于死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如置冰窖,我已经停止了试图阻止阿雷敏的动作,因为在屏障的保护下,他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我连忙跑到域金狐内部的小仓库内,不出我所料,这是一台全新的机甲,小仓库内存留有一块资料芯片,里面承载了所有关于它的使用说明。
    将芯片切入光脑后,我快速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关于内部结构的说明。
    此时脚下开始猛烈晃荡起来,约摸域金狐又一次撞击到了星球上。
    找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我迅速跑了出去,当我看到荧幕上的情景时,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虽然用暗刃的一只臂膀保护着,但我仍旧清晰地看到了——伊莱的指挥舱几乎被活生生地扒了出来,此时仅依靠着机甲内部的屏障艰难地保护着,不让内部的氧气流出,而此时阿雷敏仍疯狂地攻击着,可以看见域金狐的一只手臂已经被直接扯断。
    疯了,简直疯了,我极力抑制着,不让自己有些发抖的腿部软下去,我内心极度恐惧着,我害怕伊莱被阿雷敏杀害,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阿雷敏的帮凶。
    我按照说明内容,向我所找的那个地方迅速奔去,似乎是用尽了我这一生所有的力气,去跑完这一段路程。
    阿雷敏,此时我无比地憎恨他,我想,要是伊莱因他而死,我会不计一切代价,要他偿命!
    找到了域金狐内部小型穿梭器所停留的位置,我输入初始密码打开舱门。
    我驾驶那小穿梭器,直接撞破了域金狐的防御系统,飞到脱离了域金狐内部,飞向了宇宙。
    我看到了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面——两个残破不堪的钢铁巨人以星河大海为背景,不计一切代价地进行着生死的博弈!
    域金狐的四肢都被撕扯了下来,然而最关键的部位却完好无损地保留着,而暗刃拥有着健全的四肢及武器,却堪堪捂住那最致命的地方——它的咽喉,那便是指挥舱所在的位置。
    我驾驶着穿梭器,分明是以最快的速度,向暗刃那边驶去,但却快不过域金狐极速运转,用整个身体猛烈撞击暗刃的速度。
    世界在那一刻于我来说,几乎是静止的,我双手打颤地操控着穿梭器,飞向那边,眼泪不由自主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我张开嘴,却喊不出伊莱的名字。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极度恐惧的感觉。
    一声巨响,那被两台机甲一同撞击的星球猛地震动了起来。
    我看见域金狐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看见暗刃被碾压得不成型的头部,我看见头部下方,指挥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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