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一点也不仿真,一看就是假的,我感觉很神奇,我竟然会被这种东西骗过去,或许是气味和触感干扰了我,再加上蛆虫的存在,让我想当然地把它们当成了真正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喃喃道。
    “很简单,润滑液加真正的人血而已,你所凭借的不就是人血吗?这种东西去医院里很容易就能搞到,腐败的血液生出蛆虫,也是很简单的,还有你摸到的‘脑子’,也是被处理过的动物脂肪,只要看不见,一切都能以假乱真。”十九解释道。
    真的很神奇,我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要是早知道都是假货,我何苦受到那么多惊吓和煎熬,要怪也该怪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现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我害怕的是虚构出的场景。
    我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这些令人恐惧的东西终于离我远去了,阿青扶着我就想回头,我一指对面的门:“下面呢,不再看了吗?”
    “下面没什么好看的,你可能会觉得后面的场景反倒不如前面的恐怖,但其实恐怖是逐渐升级的,因为前面都是假货,而后面是真东西,泔水和蜘蛛都是真的,所以才比这些恐怖。”
    “哦。”
    我应了一声,这么想想的确如此,沾了点臭血的硅胶模型怎能和活生生的巨型蜘蛛相提并论,只是黑暗蒙蔽了我的双眼罢了。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我又忍不住摸了那些悬尸几把,滑腻的触感和当时一模一样,我不得不相信考试时的一切都是错觉。
    我们从原来的门出来了,阿青把我扶到轮椅上,十九想把我推出去,我却心里一紧,猛地拉住了他。
    “等等!”我叫得很大声,心里很慌,他们停了,低着头看我。
    我摇着轮椅转过身去,直直地盯着右边的门,目光恨不能刺穿它,我是从蜘蛛洞里出来的,但那是小门,这扇门后面又是什么?
    果然有这么一个房间,但我却没有对它的记忆,我突然烦躁起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针扎般的刺痛又一次袭来,我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我咬着牙,颤抖着手指向它:“这里,这里面是什么?!”
    我的声音很大,十九扶着我的头,在我的太阳穴上揉了几圈:“什么都没有。”
    “不!有!一定有东西!”我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我要看!打开,我要看!”
    我强忍着疼痛尖叫着,摇到门前,脸几乎要贴上去,阿青走上来一把拉住轮椅:“大泽你别这样,说了没东西就是没东西,我给你看。”
    他很平常地打开了门,我胸口很闷似要窒息,我大口喘息着,看向门后,里面的灯也是亮的,房间不大,墙壁光滑,里面空空如也。
    头脑中的刺痛感瞬间消失,我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使劲揉了揉眼,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很像我第一个进入的房间,但它的墙上没有洞,我看到了对面墙上的小门,它连通着蜘蛛洞。
    真的没有,真的是空的,我那段莫名消失的记忆难道是臆想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思维,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像是有什么被打破,又在迅速重组。
    我摇着轮椅走了进去,房间里很干净,没有脏东西,也没有任何味道,十九微微俯身看着我:“看到了吧,什么都没有。”
    我还是难以置信,我安静下来,指着对面的小门:“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阿青走过去打开了门,我看到了缠绕在门边的蛛网,还都很新,里面的小蜘蛛被我们吓到了,跳跃着逃进黑暗里。
    我吐了口气,心里空落落的,真相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我应该是昏迷之后头脑尚未完全失去意识,才会编织出一段莫须有的记忆。
    “现在可以走了吗?”十九问道。
    “嗯,对不起。”我说了一句,自己摇着轮椅出了门,阿青把门关上,穿过一条条的走廊,我们又回到了地面上。
    我想着那个空房间,心里还是很在意:“为什么要做一个空的房间呢?这很奇怪不是吗?”
    十九笑了:“毕竟是连接外面的门,如果有什么脏东西出来了很难打理,就像你进入的第一个房间,也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才用了没什么攻击性的蠕虫。”
    原来如此,我心底里最深层的疑问也没了,从身体到心理一片轻松。
    “好好休息,过几天再开始训练,对了,明天会有新物资运来,猜水果的游戏来吗?”十九笑着问道。
    “当然。”我也笑了。
    ……
    我休息了几天,生活又回归正轨,老黄见我好转也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我还是会偶尔想起这场考试,尤其是最后那段让我在意的记忆,我是个执念很深的人,就算亲眼看到了现实也不会尽信。
    当然这些话我不会说出去,我总是在深夜里一个人默默地想,我没法对外人说出,这是一种感觉,讲不清楚的,最让我在意的是我每次想要回想起那段记忆就会头疼欲裂,如果真的只是臆想,为什么身体会有这种反应?
    只要有异常,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的,这是阿川告诉我的,所以我也越来越相信那段丢失的记忆是真的,但我已经失去了探寻的机会,在意不一定会得到结果,就像老黄的尸毒。
    我在那个空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它真的是个空房间吗?我渐渐地不再思考这些,它被我丢到了记忆深处,随着时间一点点烟消云散。
    我终于等到了卸下钢板的那天,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了,我的脚伤的确在考试中加剧,我越发坚信这发生在我丢失记忆的时候,我曾仔细回想过,前面似乎都没有加重脚伤的时候。
    我已经不想在意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要不牵扯到老黄,我就没心情探究。
    我终于能靠着双脚行走,一开始还很不习惯,就像初学走路一样,不出一星期我就彻底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我跑着跳着,整个人都舒畅了。
    天气在渐渐转凉,不知不觉已经是九月下旬,我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准时醒来,在那一堆“正”字后面又添了一笔,我爬起来,迅速洗漱,外面天空湛蓝,秋高气爽。
    “大泽,你的格斗教练就要来了,还不去迎接?”我正准备在模拟战斗之前练练憋气,阿川突然推门而入。
    “谁?”我抬起头,只见阿川笑得高深莫测。
    “熟人。”他说着就来拉我,我躲开他的手,他撇着嘴“啧”了一声。
    我们向港口走去,我吃惊地发现岛上所有的人都来了,好歹住了几个月,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从未说过话,也都变成了熟面孔,我心里不由忐忑起来,看样子这个人来头还不小,当初墨十九来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
    老黄早就等在港口了,远远地对着我打招呼,我看到他身边站着那个射击教练,他应该是和他一起来的。
    “谁要来?”我走到他身边,海面波光粼粼,没有船的影子。
    “我哪知道啊,神秘兮兮的,阵仗还挺大。”老黄漫不经心地说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心里莫名地期待起来,阿川说是熟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小七,他这个人精肯定早就发现我喜欢小七,所以才笑得那么怪,但他不知道我已经放弃了,不过能看到美女,心情总是愉悦的。
    海平面上很快就出现了一艘船,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清,我眯起眼,只能看到上面有两三个人影在活动,黑乎乎的,分辨不出谁是谁。
    船慢慢靠近,那是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正在来回从船舱里搬出一箱箱的物资,堆放到甲板上,没有看到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
    船靠了岸,激起一串浪花,阿青上船指挥着那几个人搬东西,我伸长脖子,只见船舱里有个人慢慢走上来。
    才三个多月不见,就像隔了很多年,他的头发长了,似乎从离开就没剪过,凌乱得像头白毛狮子,又带着别样的美感。
    的确是熟人,只是和我想的那个不一样,能见到神哥我还是很高兴,虽然他可能从未想过我。
    “神哥!”
    我叫了一声,他对着我点头,似乎笑了一下,再看时就没了,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一点都没变,老黄明显露出了失望神色,他肯定也以为是小七,神哥下了船,直直地看了我好一会,轻声开口:“你变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苦笑,他看看我,又看看老黄,目光突然转到十九身上,在一瞬间迸发出凌人的气势。
    我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气氛紧张起来,老黄也靠近我站了站,这两个人就那么对立着,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周围凝绕着一团看不见的低气压,站在旁边便让人心中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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