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向南前行,公路建在塔里木河旁侧,周围全是绿洲,还有渐渐扩大的趋势,原本还能看到左右两侧的黄沙,又前进一段就只有绿洲了。
    我们经过了一些很小的乡镇,都是零零散散几幢房屋,不知是不是绿洲的影响,沙漠的干燥感淡了许多,尽管已在旅途,我却不知目的地在何处。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道。
    没人回答,开口的是神哥,他背对着我,声音很轻:“昆仑。”
    “昆仑?”我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是传说中西王母所在的那个昆仑?秦始皇的墓在那里?”
    他点头,却不肯多说,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直接去吗?装备什么的……”
    “先去墨玉县,装备的事什么时候还用你操心了?你这是质疑我们的能力啊。”阿川的声音带着不正经的笑意从背后传来,好像不想让我和神哥多接触似的。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我们这次会带登山绳的吧?”
    “什么意思?”阿川的声音提起来,神色古怪。
    那边老黄已经笑喷了,只有他知道我对于绳子的偏爱,阿川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着看我:“会带的,既然你那么喜欢,全交给你来背怎么样?”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阿川却没再笑了,倒是十九多看了我几眼,车厢随即陷入沉默,气氛很尴尬,我在神哥身边如坐针毡,其实我有很多事想问他,但现在不是好时候,我也问不出口,我觉得他不会告诉我,我不想被他拒绝。
    我怔怔地看着他淡漠的侧颜,在天光下如此静谧沉稳,好像镀上了一层神光,他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完美的人,就像精心修饰过的雕塑,一看就不似凡人,或许这也是他被当成神的原因之一吧。
    汽车一路未停,跑了足有七八个小时,周围渐渐有了人声,车尾的篷布被放下了,我们又渐渐离开了那块喧闹的地方,又跑了差不多半小时,汽车停了。
    篷布被掀开了,迎接我们的竟是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我懵了数秒,却见他们对着我们齐齐敬礼:“欢迎科考专家莅临考察。”
    靠,这是什么鬼,不仅是我,老黄也是一副傻了眼的表情,阿川一脸好笑地看着我,又换了张严肃的脸对着他们开口:“辛苦了。”
    我们下了车,我这才发现我们是在一个边防岗哨的大院内,周围全是配着枪的士兵,迎接我们的领头人的肩章上是两杠一星,竟是个少校。
    我憋了一肚子的槽无处可吐,只能傻傻地看着十九和他们握手,说着些客套话,官腔十足。
    这里的海拔明显要高,尽管已是五月,穿着一身单衣却发冷,十九他们总算说完了,一行人带着我们向远处的平房走去,里面是宿舍,干净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
    眼看着他们走远,老黄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谁能告诉我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昆仑山下的岗哨,你以为谁都能去昆仑?”阿川开口,“那里面是自然保护区,当然了,这都是幌子,这地方磁场紊乱,时常有人失踪,后来就有岗哨驻守,普通人不能入内,我们也只能动用上面的力量,装成科考队,要是没正经身份会被击毙的,第一次鸣枪示警,第二次直接射击,连投降时间都不会给你。”
    “靠,这么玄乎?”老黄舔了舔嘴唇,表情倒没看出有多在意。
    墨家果然神通广大,谁能想到我们竟直接进了边防岗哨,十九笑了笑:“没那么吓人,先住一晚明天出发,装备会有附近分部的人送来。”
    我忐忑难安,出门转了转,只见南部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充其量也就是个丘陵,看不到高山的痕迹,北方也是一片绿洲,不远处就能看到一片城镇,其中不乏高楼,想必那就是墨玉县。
    这里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我也放松了不少,比起沙漠的干燥炎热,这里清风习习,天高水长,虽然有点冷,但舒服得多,不知我们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里,这里应该只是外围。
    清凉的风把烦躁感带走了不少,我正想回去,只见神哥也走了出来,但他明显没有和我搭话的意思,而是直接向岗哨外走去,出了大门,那些人也没拦他。
    我正想追上去,只见大门外又来了一辆卡车,明显是墨家的,只听见身后传来阿川的声音:“速度很快嘛,辛苦了。”
    一个和我穿着同样黑衣的人从驾驶室跳下来,把遮挡严实的车厢打开,我还想出门找神哥,却被阿川叫住了:“发什么呆,赶紧来卸装备。”
    我应了一声,神哥那么大的人肯定不会走丢,也就没多想,十九他们也从屋里出来了,我跑到车厢后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大堆厚实的橡胶潜水服和氧气瓶。
    “什么地方还得用这个?”
    我嘀咕一句,老老实实地开始往下搬,这次带的装备当真不少,有很多明显的雪地装备,看样子爬雪山是没跑儿了,登山绳也有好几条,不知每个人要背负多少东西。
    我们草草把装备卸下,那个人就把空车开走了,阿川他们也不避讳,就在大院里分起装备来,我本以为他们会带很多加热取暖的东西,但很少,更多的是水下作业要用的探照灯之类,还有睡袋。
    食物的量也不多,饮用水更是没有,看样子我们不会在那里待很久,这倒是个好消息,不知怎么,我反而觉得不舒服起来。
    我随手拨拉了一下潜水服,这些潜水服非常厚实,比我曾买过的最厚的那种还要厚,从头到脚都能完全包裹,上面有一串独特的编号,是墨家特制的装备,里面还有绒毛,看样子非常保暖。
    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老黄一脸惊疑地对着我使了好几次眼色,我只能回以无奈的笑,墨家这次行动和以往不一样,既没集中部署也没透露丝毫,更没提醒我们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不知那里是真的没有危险,还是保密级别太高不能让我们知道。
    我们最后搬下来的还有几个密封的大箱子,划开一看,其中两箱都是各种各样的枪和子弹,在夕阳下闪闪发亮,还有一箱是装得整齐的*,一块一块肥皂似的,盒子上不加掩饰地印着*。
    卧了个大槽,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了,这次行动不是没危险,而是太危险,危险到连他们都不愿说出来吓我们了。
    我做贼心虚地向四周望了望,这些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科考队该带的吧,好在那些士兵没一个看向我们,我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幸亏我们是好人,如果真准备炸掉这个边防岗,此刻已经是一场惨剧了吧。
    阿川和十九把枪支弹药检查了一下就封了回去,其余的装备打包分好,这次用的登山包格外大,带的又多是金属制品,还有很多电池,沉得不得了,随便哪一个都有上百斤重,换做我从前的小体格肯定背不动。
    我拿上了用得顺手的短剑,连阿川和老黄都备上了冷兵器和暗器,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这次的装备不像科考队,更像是特种部队。
    我们把装备搬进屋中,其中还有些斜挎包,*和子弹被阿川麻利地分装在里面,一共六份。
    “咱有七个人呢,六份是啥意思?”老黄见状问道。
    我心里一紧,该不会是没我的份吧,想想也是,我虽然见得多了知道怎么用,但从未训练过,命中率肯定惨不忍睹。
    “那位神不需要,”阿川随口说着,又添了一句,“是他自己说不需要的,可不能怪我们没给。”
    我心里倒平和多了,神哥总是这样,他从来都不需要借助外物,他自己本身就是一柄利刃,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那次他在浮岛下受的伤,肩膀前后都被贯穿了,却只用了点最普通的伤药就愈合了,而且愈合得那么快。
    他不能用常理考量,既然他说不需要,那就真的用不上,难怪阿川把登山绳全都塞进了其中一个背包里,那肯定是神哥要背的。
    这个岗哨除了住宿什么都没提供,还得我们自己煮罐头,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神哥一直没回来。
    我心神不宁,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其他人却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好像神哥在不在都无所谓,平时十九见到我这副模样总会开导几句,今天也静悄悄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披了件外套坐在门口看着院门,夜晚比白天更冷,能清楚地看到鼻下散出的热气。
    老黄也出来了,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这里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科考队,说错什么都可能引起怀疑。
    这些人刚见面时还热情地要命,原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墨家不希望束手束脚,上面的指示估计也仅限收留和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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