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焰入城之后,时间上已经临近酉时。
    天空中,大雪依旧。
    可整个望川城一眼望去,却热闹非凡,街道上人群比肩接踵,丝毫没有被此刻的风雪给扫了兴致。
    走进闹市区,由于正值饭点,各种酒肆客栈中,处处飘香,这让赶了一天路的徐焰,嘴巴上也是有些蠢蠢欲动。
    望川城很大。
    一眼望不到尽头,能容纳百万人的大城,自然不是其它什么镇城之类可以相提并论的。
    单单就以徒步来说,便是从南门走到北门,完全呈直线行走,若没有个好几日的时间,也走不到尽头。
    徐焰从南门进入到望川城,自然便初在南城区,这边不算是郡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因为最繁华的圈子,是在郡城的中圈,那里不仅有着最高档的勾栏风月场所,同时也有各种美食名楼。
    徐焰今日并不打算去陈青河的家,其中原因有二,其一是他如果不找马车代步的话,今晚怎么都赶不到;其二则是,在他身上现在还有着许多尚未解决可他却很想先解决掉的事情。
    在望川城中,有一家客栈非常的有名,叫福禄客栈,但这座客栈并非只有一间,而是在郡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各自开有一家。
    徐焰进入到城池后,直接就去到了南城区的福禄客栈,然后点了晚饭,但他并不准备在外面吃,而是让店里的小二在饭菜准备好后,送至到他的住房。
    福禄客栈中,房间的分类档次十分严格,被归为了四个档次,天、地、玄、黄。
    其中天字号的房间,价格最为昂贵,徐焰略微瞄了一眼牌子上刻着的价格表,心中一便是阵无语,因为上面写着,天字号房共分四间,分别被取名为“春夏秋冬”,这与他们宗门里的四大派系名字倒是如出一辙,不过它们入住一晚的价格,却是有些贵的离谱,竟然高达十两白银。
    徐焰身上虽然还有着不少银两,但也不会如此铺张浪费,因此在最终,他便选择了一间玄字号房。
    这种档次的房间,住一晚,价格只要一两白银。
    至于他为什么不选择只要五钱就可以住一晚的黄字号房间,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徐焰被店里的小二带到房间后,小二便已经笑着告辞离去,只是在临走前说,饭菜可能需要两刻左右后才会送到他的房间,当然,他也不忘解释了其中的具体原因,说是现在正处于高峰期,且又临近年关,来郡城里购买年货的人不在少数,而他们福禄客栈又是来往过客入住量最多的客栈,因此在服务上,可能要比平日里相对差一些。
    徐焰自然是不计较这点上菜时间的长短,便笑着说无妨,哪怕是最后超出了两刻钟也不会怪罪于他们,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都不上就好。
    店小二见他这般好相处,心中的好感也是骤升,因此对他的事,自然也就格外上心一些。
    最终,时间上才过去差不多一刻钟再多一些,这名店小二便又亲自将徐焰的饭菜送过来了。
    徐焰见此后,道谢着接过饭菜,但也不忘赏了他二钱银子,这让店小二的心中,不禁更加的喜滋滋了。
    不得不说,福禄客栈里的饭菜,确实味道极佳,这基本是徐焰这一路北上以来,到目前为止所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当然它的价格,也绝不是一般饭店能够比的。
    徐焰用完餐后,小二照例过来收走餐盘,随之便在床榻上修练。
    一路北上至今,除了在每天的入夜之后,他都很少有真正安定的时间可供其修练,因此这么多个月过去,他始终不曾将原先那早就已经临近瓶颈的修为成功突破,这让他不禁有些喜忧参半。
    喜是源于自身的底子打的愈发扎实,忧则是现在的境界还是太低。
    尤其是在进入到锦溪镇后,他还遇到了严家的家主严傅,至于在严傅之后,还有着怎样的高手在等着他,他完全无法预测。
    严傅是一名七层楼后期修为的剑修,这种级别的高手,以此刻的徐焰境界而言,能不能顺利接下一招都很难说。当然,用他们来这样来对比并不合理,毕竟就徐焰此刻的年纪来说,实则他有现在这个境界,已经是相当的夸张了,毕竟他距离十七岁都尚且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他却已经是一名剑道四层楼颠峰,以及武道五品境界颠峰的双修修行者。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敢不敢明目张胆来寻我的麻烦,希望他们的胆子能大一些吧,这养也好过我到时应接不暇。”
    徐焰盘膝坐在客栈的床榻上,在入定之前,轻声说道。
    ……
    在望川城西城区,一座看起来充满了威严的府邸之中,有一名男子此刻正坐在自己的书房内,听着手下的人给他汇报今日关于这中郡城里的所有情况。
    一如往常一样,他在听完大部分的事情后,城中都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件,这让他心中的略微心宽了不少,毕竟现在年关将至,他可不想再有什么突发事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过了今年,他此刻在身上所背负着的职责,也就彻底结束了,从名年开始,他便可以彻底离开这个这座郡城,回到自己的家。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十年,其目的无非也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已,如今终于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所有的事情都汇报完了么?”
    就在他侄子苏庆欢的声音完全停止后,坐在主座上的苏唐,才开口问道。
    苏庆欢闻言,当即开口回道:“回小叔的话,我手上所收集到的事情,已经汇报完了。”
    苏唐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脸上却依旧带有着一分严肃说道:“虽然在近几个月来,城中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与不好的事情发生,但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更加要小心谨慎一些,切不可粗心大意,只有当上面派人来接手我的位置后,我们才能松气。”
    苏庆欢对此自是唯唯称是,一边则是虚心说道:“是,小叔!侄儿知晓事情轻重缓急的,绝不敢误了小叔的大事。”
    苏唐对与这位侄儿一直以来都很满意,现在又见对方在跟着自己这多年后,又是成熟了这么多,自然是更加的欣慰,当即便说道:“好了,既然没有其它什么事情的话,你也早点回去用餐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苏庆欢知晓自己的小叔早就已经无需进食,可他自己距离那高高在上的七层楼,却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因此他还得与市井凡人一样,自然离不开这一日三餐,当即便拱手回道:“是,小叔!”
    然而,就当苏庆欢才刚刚走出自己小叔的书房,在门口的院落中,负责他小叔平日传唤的侍童春稚,便急匆匆向书房内跑来,并且手中还带着一封书信。
    春稚见到苏庆欢就要离去,赶忙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他手上,说道:“大少爷,这是刚刚从南门守卫那边传来的信息,说是那边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与二老爷汇报。”
    苏庆欢听到他这么说,一边伸手接过书信,一边则是皱了皱眉,问道:“那送信之人还说什么了么?”
    春稚摇了摇头,回道:“没有,送信人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他人现在应该还在门外候着,要不要我去传他进来回话?”
    张庆欢在春稚说话时,便已是拆开了手中的书信,而就在他看到信里面所写着的内容后,他的脸色则瞬间大变,他对春稚严厉说道:“快,你去将那送信之人带到偏厅去,让他在里面待命。”
    侍童春稚见他神色严肃,回了句“是”后,便又赶忙去门外了。
    书房之内。
    已经从苏庆欢手中接过书信,并仔细看完了一遍的苏唐,瞬间一拍茶案,厉声喝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此子安敢如此明目张胆,对我朝军伍中的伍长痛下杀手,简直是太猖狂了!”
    张庆欢见到自己的小叔发怒,表面上亦是跟着面色沉静如水,他迟疑片刻后,才试探性问道:“小叔,此人身上,虽说带有着参加明年王朝盛会的身份,可既然他敢事先杀我们军伍中的人,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借此机会,找个理由将他拿了,反正到时上面真要追溯起来,我们也可以找大把理由搪塞过去。”
    苏唐听到这个说法,许久后才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直言回道:“不能这么做,只是杀掉区区一个伍长,这种事情太微不足道了,以我们的身份,不去主动保他安危就已经说不过去,如何还能对他下手?这要是被当今天子知道,我们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的,况且那名伍长,多半也是收了某些人的什么好处,才敢去得罪那名年轻人,不然谁会对他轻易下死手?这种事情要是派人来差,太容易被查出来了。”
    苏庆欢俊逸的脸上充满了困惑,问道:“那我们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嚣张跋扈,却什么都做不了,这要是让他顺利进入到永安城,那高家那边,我们该如何回复他们?”
    苏唐语气沉重说道:“既然他们能收买通军伍中的人,现在想必应该也都知道了那名年轻人入城的事,不用着急,他们可比我们要心急的多,况且这名年轻人想要离开灵州境内,依旧还有着不小的路程,这一路上,足够发生很多事了,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苏唐说完后,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其实相比起去想这些未雨绸缪之事,我更好奇的是,这名年轻人是如何逃过严傅的截杀的,要知道,严傅老儿可是一名实打实的七层楼剑修,可如今,却只有他,安然无恙地来到了这座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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