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公子打扮的乔斌,此时哪还有开始的风流,油光发亮的头发上被冻出根根冲天而起的细小冰柱,眉眼上也满是霜雪,他的心中同样满是困惑,不知道对方为何独独留下自己,疑惑的颤声问道:“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问的不单是少年为什么要与自己为敌,也是问的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
    元澈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眼中杀机一阵狂闪,但又强自压了下来。
    若是轻易就杀了这仇人,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对方,报仇岂能没有一点仪式感?
    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给对方听的。
    但是自己却并不精通施刑的手法,他回头扫了冷锋等人几眼,眉头一挑,唇角随着勾起一抹残忍笑意。
    没关系,我不懂,自然有人会懂的。
    少年打量了一番这满是冰棱霜雪的青年,突然眼中一亮。
    出手从乔斌手指上摘下了一件什么,随手抛了抛,纳入上衣内兜之中。
    随即他转身对冷锋几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与这乔斌都有生死大仇,我现在可以将他暂时交于你等,但是……”
    冷家兄妹与雷氏兄弟闻言,眼中顿时绽放出惊人的神采,听到但是之言,均是强自冷静下来,等待着少年的下文
    元澈一一与几人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你们要怎么对待他,我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慢慢来!不要急!我只有一个要求,人不能死!最后那一下留给我!”
    几人无不是玲珑精明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纷纷表态:“我等必如袁兄所言,好好招待他的。”
    虽然不能手刃此人,但明知其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又能宣泄一番自身心中的仇恨,他们已是心满意足,不由都是看着满身冰雪的富贵公子露出莫名笑意。
    乔斌猛地打了个冷战,却并非因为周身传来的寒冷,而是源自心中涌出的无限寒意。
    他不由看向少年:“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元澈哼笑一声,对冷锋几人挥了挥手。
    最终冷家兄妹与雷氏兄弟决定将其带去那栋主屋,在外界这冰天雪地里倒是施展不开手脚。
    主屋之外。
    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杀猪般的惨嚎,元澈不由掏了掏耳朵,他仰头望着天空,那里星光璀璨,如黑色幕布上点缀的无数细碎珠宝,他一边欣赏着这番美景,一边心中憧憬不久后的破壁之旅。
    旁边不远处小眼微胖的冷陆和同伴对视一眼,堆笑着凑了上来:“袁大人,抽烟吗?”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打算从中抽出一支来分给少年,结果下一刻他就尴尬地发现,许是打斗中受到了波及,烟盒中早已没有一根是完整的,他连忙看了同伴一眼,结果对方冲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
    冷陆一时间分也不是,不分也不是,有些僵在那里,这若是自己同伴还好说,大家拮据之时分食一支香烟也是常有之事,更遑论只是断了,可是对方……
    他忍不住心中暗自埋怨自己,上来套个近乎都把自己搞的这么尴尬。
    元澈被打断了思绪,不由看向青年,见其有些进退不得的样子,便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香烟。
    微微一愣,这个牌子?不正是父亲最爱的那个牌子么。
    他不由地想起,父亲抽烟被母亲发现责骂时,慌忙掐灭堆起讨好笑容的样子。
    想起自己独身外出,从黑市上采买到香烟带回去时,父亲惊喜的笑容,以及母亲无奈中带着纵容的苦笑。
    想起自己在原野上点燃的那支。
    少年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恍惚。
    随后他叹了口气,手上一翻,便拿出一包一般无二的递了过去:“抽我的吧!”
    冷陆惊喜的接过,嘴上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揭开崭新的包装,抽出一支在鼻端深深地一嗅,露出一副迷醉的模样,果然比自己那“珍藏”味道好了太多,随后才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再次抽出两支来,分别递与少年和自己的同伴。
    元澈接过点燃,却没有抽上一口,任由青烟在夜风中无常聚散,红点明灭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小眼青年将烟盒递回,他摇了摇头没有接住,带着些轻笑地说道:“你拿着抽吧!”
    冷陆有些惊讶,这种灾前生产品相又如此完好的货色可是好东西,已经可以算是奢侈品了,见少年确实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由惊喜地道谢后,在同伴羡慕的目光中珍而重之的贴身放好,虽然西都基地市中也有烟草作坊,但比之大灾变前的总觉得味道差了一些。
    趴伏在少年身侧的羊灵鄙夷地看了小胖子一眼,重新埋下头去,口中嘎嘣嘎嘣的不知道嚼着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石屋内的惨嚎终于停了下来。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来。
    冷家兄妹与雷氏兄弟四人满面潮红地走了出来,先是冲少年拱手道谢,而后冷锋才开口说道:“多谢袁兄成全,感激不尽!他被秘药吊着命,时间还很充足!”
    元澈点了点,将手中早已燃的只剩烟蒂的香烟抛在积雪中,朝羊灵嘱咐了一声,转头一声不吭地进入石屋之中。
    石屋内,光线异常昏暗。
    刚开门迈步进去,元澈便被一股冲天的臊臭气熏得不轻,不由眉头皱起,连忙抬手在鼻端轻扇不已。
    忍着这股难闻气味抬眼看去。
    堂屋正中摆放着一张半人高金属长条形桌子,其下一个火盆中烈焰熊熊翻涌不息。
    那金属长桌桌面极薄,表面被灼烧的通红,仅余头颅及上身躯干的青年男子躺在上面,皮肉与身下桌面接触处不断发出阵阵“滋滋”之声。
    走近之后,骚臭的空气中又突然隐隐透来一股奇异肉香,两种气味相融,熏得元澈一阵恶心反胃。
    “啧啧!这几人够狠啊,交给他们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虽然被空气中弥漫的古怪味道搞得异常难受,但少年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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