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有人大叫。
    无量门旁的一位长老大手一伸,猛地抓住那条被击飞的人影:你是哪一方势力之人?已经年过二十五,为何擅闯?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但此刻众人目光齐聚,也看出了些端倪,他的下巴上有青色的胡碴,眼角依稀有鱼尾纹。
    看台上,有一方小势力的人也变了脸色,正是九小势力之一的陈家,陈家家主一步到了此人的身边,脸色铁青:“向东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只有二十三么?”
    那个叫向东来的人脸色涨得通红:“我……我也才超两三岁,武道一途,年龄只是末节……”
    陈家队伍中一个女子一声大叫:“你这个骗子,这个流氓。”声音充满悲愤。
    陈氏家主手掌高高举起,恨不得将此人掐死,但最终还是一声大吼:“滚!”
    手一扬,将此人丢出了大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快就有人释疑,此人叫向东来,功力修为九重天,骗陈家说自己只有二十三岁,陈家喜出望外,出高价请他代表陈家参赛的,此人收了钱,还向陈家三小姐提出非份的要求,看这架势还真得手了。
    现场一检验,年龄超了。
    陈家人财两失,杀人的心都有。
    这只是大会战之前的一点调剂。
    又是一人通过无量门,江家看台之上,大长老瞳孔猛一收缩:“江昊!”
    众人目光齐聚,可不是吗?正是江昊!
    前方已经通过无量门的江天霍然回头,他脸上招牌式的笑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余九位江氏俊杰也都脸有震惊。
    “江昊,你也参赛?”江天沉声道。
    他这一发声,其余所有参赛人目光也全都移了过来,江昊,这名字近来够响亮,几乎已经是除江天、司马清风等顶级天才外最响亮的一个。
    江昊道:“是!”
    “代表哪家?”
    “东城柳氏!”
    江天的脸色阴沉无比:“你代表别家对抗本家,是否意味着你已背叛家族?”
    此言一出,柳家众人脸色全变,柳叶媚站了起来,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父亲急忙阻止,今天这场合太高端,有时一句话就是灭族之祸,饭可以乱吃,话真不能乱说。
    江昊哈哈大笑:“背叛本家?少族长一上位果然威风,随口就能罗列罪名。黑山武会,全城之人皆可参赛,江某人是黑山本土人氏,又如何不能参赛?至于代表哪一家,我原本自然是代表江氏,但江氏高层刻意打压,不准我参赛,我代表其他家族参赛,又有何不该?”
    这话一出,江凌空和江氏一众长老全都脸色铁青,这是公然在全城面前扬家丑啊。
    大长老振衣而起:“江昊!休得胡言!家族自有家族之规,你行为不端,家族有权取消你参赛资格。”
    “行为不端?你这老东西也配谈行为端与不端?”江昊大怒:“既然撕破脸,今日本人就将脸全部撕破!我早就说过,非我江昊不仁,乃是家族不义!”
    “放肆!”大长老一声怒吼,拍案而起,他无边的威势一发,整个广场如遭雷击。
    江昊道:“既然谈放肆,我就放肆一回!江天,你明明白白地说一句,家族大比,你取得第一,顺利接任少族长,心头可有愧?”
    江天冷笑道:“公平比武,凭能力胜之,何愧之有?”
    “凭谁的能力?你父亲暗算的能力还是大长老暗算的能力?”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惊呆。
    决没有人想到,会看到这么一曲好戏,江氏丑幕一层层揭开,最终伤的是江家啊,除了江家之外,没有人不想看到别的家族出丑,包括城主在内,所以,城主作为大会的主持者,决不会阻止江昊,他恨不得江昊爆一些更为劲爆的丑闻。
    江凌空缓缓站起:“江昊,你是我侄儿,看在已故兄长的份上,原本不愿苛责于你,但你今日已对家族无半分情分,恶毒栽赃,令人发指,已超出江氏子弟之底线,作为本任族长,在此正告天下,江昊,逐出宗族,从此已非江氏子弟。”
    全场震惊!
    现场开除族中绝顶天才,这样的事儿还从未有过。
    柳叶媚心一下子揪紧,他帮她一回,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了么?他没有从柳氏拿到一文钱,更没有象陈家那个恶心的人那样,向家族女子伸手,却落得逐出家族,从此在江湖中无依无靠。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这是你为我而作出的巨大牺牲,江昊,我拿什么才能弥补这份大罪?
    江昊却是哈哈大笑:“终于不用忍受你们这群伪君子的嘴脸了,甚好!江天,现在我来告诉你两句话,第一,我已经不是江氏子弟了,代表任何人参赛都用不着你放屁。第二点,希望这次武会,咱们还能较量一次,你最好争些气,用实际能力来证明,你取得家族第一,没有什么猫腻。”
    “很好,我等着你!”江天冷冷地回答。
    他转过了脸,多一眼都不愿看他。
    但另一张脸还是出现在江昊的面前,冰冷至极:“原来你就是江昊。”
    “司马清风,有何见教?”
    “想明明白白地问你一句,你杀我司马一族多少人了?”
    “我也明明白白地问你一句:你掌握了多少证据,证明我杀了你司马一族的人?”
    司马清风一时语塞。
    旁边一个女子道:“我司马一族近十人死于黑山岭,他们究竟是生是死?”
    声音虽然平和,但清亮,声音一出,似乎带着不容反抗的旨意,她是司马秀衣,所有人都知道,但凡她开口,所有人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但江昊看都不看她:“很奇怪不是吗?你司马一族的人是生是死,关我屁事?我是他们老妈还是老爹?”
    “你!……”很少发怒的司马秀衣也怒了,头发都飞了起来。
    “不管如何,你的命,我要了!”司马清风声音冰冷。
    “哈哈,大话谁不会说?司马家族所有法境以上的高层,你们的命,我都要了!”
    司马家族众位长老脸色一齐改变!
    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话是可以说,但灭族之论岂能轻言?这小子今天死定了。
    但很奇怪的是,司马族的族长居然没有怒斥,他的脸色阴沉欲滴,而其他家族包括城主,脸色也瞬间阴沉无比。
    叶统领打了圆场:“休作无谓之争执,大赛马上开始,请各位选手准备。”
    争论终于消失。
    各大阵营的心思也都有了变化。
    江氏这一边,众位长老脸如寒霜。
    司马一族,某位长老传音给大长老:“大长老,我去布置,会武结束之后,必杀此子,想来江氏也不会再为他出头。”
    “暂缓,不得妄动。”
    “为何?”
    “此子今日表现之异常,前所未有,嚣张狂妄至极,必有底牌。更有一宗奇事,此子今日比武,白水理应到场,但白水直到此刻均不现身,显然另有图谋,更有无影卫,不知下落。你立即回归,告知所有长老,戒备!但有大事,族火传讯。”
    三位长老离席,他们一离席,江氏三长老也离开,片刻之后,回来汇报说:司马一族三位长老直接回了司马家族,并没有在外面安排什么。
    大长老和江凌空眉头同时皱起,这是何意?
    江凌空传音入密:“莫非司马一族觉察到有何异动?”
    三长老道:“属下也觉得很不正常,东院白水选择这当口闭关,而且他院中还多了两名仆人,都是法境高层。”
    “法境高层为仆?竟有此事?”江凌空大惊:“为何不早汇报?”
    “属下也悄悄探察过,此二人并非无影卫,应该只是白水在江湖中的一些朋友,属下认为并不是什么大事。”
    “愚蠢!跟白水有关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无影卫号称无影,伪装成什么人都有可能。你又凭什么断定一定不是无影卫?”江凌空心头微乱。
    良久才下命令,他下的命令跟司马族大长老下的命令基本相同,都是戒备。
    东院动作越来越搞不透,预计他们采取行动的时间已经日益临近,已经是图穷匕现的关键时刻。
    这个当口,司马一族跳出来跟江昊死磕,对江氏是一个利好,不管司马家还是江家,面对江云鹤未知的底牌都不愿意先动手,谁先动手谁就会遭到对方铁血打击,后出手才有先机。
    场中其他人,想到江昊刚才的狂妄,也都得到了类似的判断——江云鹤,威名的确是太大了些,给黑山众人留下的阴影还是太深了些。
    没有人想到,这一切,都是江昊刻意引导的,他为自己找事,关键原因是他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机。
    他今日既然站出来,代表外族参赛,必然会得罪本族,本族也就抓住了他这个罪证,只要罪证在手,族中那些高层就有了一个可以摆上桌面的借口,他们即便不对他出手,也必然不再保护他。
    失去了本族的保护,司马一族绝对会对他下死手。
    他一现身就面临生死之危,这个局面根本无解,哪怕他再低调,再谦卑,结果都一样。
    既然如此,倒不如学一学白水,嚣张狂妄!
    他嚣张狂妄到了极致,对方反而会产生疑问,为什么江昊敢这么放肆?他有什么底牌?只要对方朝这上面一想,自然就会想到白水和无影卫,想到无影卫与白水,就没有人敢轻易对付他。
    在一般人的字典里,他已经得罪死了司马一族,寻找一个靠山是王道。
    江昊当然希望有一个靠山,可整个黑山他根本找不到靠山,所以他就只能兵行险着,反其道而行之,在树司马大敌的同时,还给自己多树几个敌人。
    因为他得罪的仇家越多,对方反而越不会轻动。
    这是人性的弱点!
    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有别人可以当枪使的时候,很少有人愿意自己去冒险。所以,他将本家彻底得罪死,也是自保的一种方式。
    白水今天不在现场,是一个反常。
    他参加这样一场大赛,他母亲都不到场,更是一个疑点。
    这些疑点就让那些老奸巨滑的家族首领去查,他们一查就会发现东院多了陌生人,更加会产生联想,联想一多,他们越不敢动。
    没有人知道邓月娥正在恢复修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也没有人知道白水是在闭关重修玄功(这是疯子才干的事),东院那两个长老也得到了他的嘱咐,改变了面孔,也没有人认得出来。
    所有这些疑点,终极目标只有一个,让人怀疑无影卫来了,东院要采取大行动。
    等到对方慢慢将情况摸清楚时,江昊已经完成了全部布局。
    他要布的局就是:给白水时间,让他突破融鼎境。
    只要他突破,敌人的图谋一切都是梦!
    象这样的局,他在前世布过无数,利用人心,原本就是他的强项,这一世,他没有强大的实力作支撑,但搅弄风云还是轻车熟路。
    这盘大棋,针对的就是老奸巨滑,越是老练越是上当,如果敌人全都是事不过脑的白痴,看白水不在他身边保护,立刻就干他,那他反而会栽得很惨。
    对方经营家族几十上百年,哪个不是人精?江昊玩的就是你们这群老狐狸。
    比赛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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