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气,天空上酝酿着一场罕见的大雨,这天更是闷热得不行,平常一到了下午便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却闷热难当,我和葛壮都打开了电风扇,蹲在库房里边看电视边吃喝啤酒。
    重庆被誉为山城,更是远近闻名的大火炉,一旦到了七月份,这气候就闷热得不行,今天我俩早早就把店铺关了,买了一些凉菜回到库房里就着小酒喝喝。
    葛壮是个大肚货,一斤凉菜还不够他一个人造,酒喝到一半,葛壮就放下筷子,说小南瓜,这啤酒还没喝光,菜就整没了,要不你再去外面买点回来?
    我说胖子,你没看外面憋着大暴雨吗?这个天让我,门,回来就成落汤鸡了。葛壮站起来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把雨伞。
    我说你丫有完没完,要不这两瓶啤酒留着,明天再喝吧,眼瞅着这天要下暴雨了,吃饱喝足了赶紧睡吧,明天天气好,早点开铺子。
    最近我和葛壮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一早答应跟人送货,结果却赶上这么大的一场暴雨,我感觉这货是送不了了,所以才这么早关门回来,好在都是老客户,迟上一天半天的也不打紧。
    葛壮说最近都快累死老子了,小南瓜你说说,这人啊,一辈子幸苦到头,究竟是为了个啥?咱哥俩也正是够倒霉催的,这两个月生意还算红火吧,唉,可惜到手了一分钱都没见着。
    我说你丫还好意思讲,上次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和老钟都随你,把钱投到股市里去,咱们至于陪得这么彻底吗?你呀,下次再看见老钟的时候当心躲着他点吧!
    葛壮说怪我咯?谁晓得国家经济调整,这股价破盘跌得这么狠,我去他娘的蛋蛋,一百多万就这么打水漂了。
    每次聊起这茬,我和葛壮都是悔不当初,不过我俩结果还算好的,钱财乃是身外物,赔了也就赔了,葛壮他老表可就惨了,头前炒股尝到了一点甜头,为了狠狠再捞一笔,不仅是家底当了,还亏空了一笔公款进去。
    得亏这老小子之前还跟我俩打电话,信誓旦旦保证,进了股市傻子都能赚钱,现在真成了大傻子,官也做不成了,亏空公款进了局子,老婆孩子早就会了娘家,还得靠葛壮每个月汇款过去照顾生活。
    葛壮说起来都是眼泪,说小南瓜,你说咱哥俩咋就这么命背呢?胖爷我还打算等炒股赚了钱,回家把老宅子翻修一下,让老爷子跟我妈过上一回阔老爷富太太的瘾呢,马勒戈壁,要怪就怪这市场经济,真特么倒霉催的。百万大洋换了一堆废纸!
    我说唉,这些都是命,胖子你就别计较了,横竖发的都是死人财,丢了就丢了吧。葛壮赶紧提议,说要不小南瓜,找个机会,咱两再干一笔?胖爷我这次可想好了,赚了钱哪里都别去投,听你的,那个大院子扩建,我听人说隔壁老房子拆了,光拆迁款就好几百万呢。
    我说你特么就不能脚踏实地,安心把欠陈芸的债先还了吗?咱两这次是一陪到底,裤衩子都让你败光了,要不是陈芸主动接济咱俩,老早就出去要饭了。
    葛壮说道,“胖爷不是也打算早点还上钱,才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嘛?我算看透了,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赚钱干什么都行,只要让胖爷我呀,别再背着这一屁股债就好了!”
    说着葛壮又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不行,胖爷今天就想大醉一场,去她妈妈的蛋,老天爷打雷也阻止不了我买猪头肉的决心,小南瓜你怕淋雨我不怕,你且等着,胖爷出去买。
    见这丫的说什么也要出去,我忍不住就像笑起来,拍着葛壮的大肥屁股,说胖子,你也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这两个月,每回称凉菜都去“陈烧腊”那一家,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姨子了?
    被我无情揭穿,葛壮老脸一红,说小南瓜你放屁,胖爷是那种人吗?我就觉得人家“陈烧腊”的小姨子说话挺温柔,而且还是个知识分子,能跟胖爷胡天侃地,我们聊的是人生理想,远大抱负和追求,这话你丫哪能懂?
    我说得,你非要去,就赶紧的吧。这老天爷也不晓得上哪儿受了委屈,怕不是媳妇跟人跑了,憋着一泡眼泪珠子,早晚得掉下来,去晚了别怪了我没提醒你,人家可能都收摊了。
    葛壮扭头就跑了,刚冲到门口,把大门一开,迎面就蹦出一张白脸,吓得胖子小腿跟腱一哆嗦,惨呼着蹦回来,大喊小南瓜,不好啦,催命讨债的过来了。
    “啥?”我下意识就去摸西瓜刀,一站起来,才看见陈芸披着一件大衣站在门外边,顿时一个激灵,说陈芸,不说好了欠的债慢慢还嘛,怎么这么着急上门催债了?
    陈芸给了我俩一个大白眼,说我不是过来讨债,想过来窜窜门,找你们聊聊天也不行?我摸着后脑勺,说那啥,聊天可以啊,但话得先讲好,不许动不动拿债主身份压人。
    陈芸笑了,说我今天本来没打算找你们的,不过我的车开到附近恰好抛锚了,我又不懂得怎么修,想请你和胖子过去帮我推一推。
    葛壮赶紧说没问题啊大妹子,我找人帮你修,修好了你赶紧走!
    自从我和葛壮破产之后,陈芸就赞助了我俩一大笔钱,现在咱们成了面对面的债权人关系,葛壮现在一看到陈芸就打哆嗦,生怕一个不小心,没把人伺候好,陈芸就管她要债。
    尽管我私底下觉得陈芸不应该是这么小气的人,不过女人嘛,难保她哪天就小心眼了,所以我俩总是陪着小心,能躲就躲。
    “行了,外面雨马上就要下起来了,先让车停在那儿吧,等雨停了再推!”陈芸倒是挺大度,没跟我提半个“还债”的事,葛壮眼珠子一转,说那成,反正陈芸妹子也来了,胖爷我就赶趟去多买点凉茶,今晚车子修不好,你将就在我这儿对付算了,胖爷可以给你和小南瓜腾地方。
    说完他就发现陈芸脸色气得发青,赶紧一阵风似的跑了,留我和陈芸很尴尬地共居一室,我给她搬了根凳子过来,说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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