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内心再过焦急,夜盟克也不得不暂时忍耐下躁郁的心绪,装出和蔼叔父的面孔对待那西齐国现任帝王,自己的亲侄子——夜盟绪。
    “国主,关于与高喀一族签订协议的事情,是否应该——”
    “吵死了。”
    沉溺在温柔乡中的年轻帝王不耐烦摆摆手,吞下女奴送到嘴边的香酥羊肉,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今天就把那些烦人的事情放到一边,尽情享受美酒佳肴才是重点,好吗?”
    “可兹事体大,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再做商议,再拖延下去,恐怕事情会有变动。”
    夜盟克勾起嘴角,耐心的劝道,那笑意却未到达眼角,斜视着躺在美丽舞娘腿上的夜盟绪。这件事情已经拖延了数日,可那帝王仍是不急不慢的样子,仿佛国家大事根本比不上招纳美人填充后宫重要。
    年轻帝王微微皱眉,翻身坐了起来,那黑金色长衫松松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胸膛,一头黑色长发也随意的披散着,盖住那妖魅的容貌。
    “喂,孤问你。”
    夜盟绪搂过正在为自己斟酒的女奴,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满意的看那雪白的耳垂染上红晕:“你说那高什么一族的条约该怎么办?”
    女奴被这举动吓得差点摔了酒壶,又羞又怕的垂下了脑袋,细声回答道:“奴婢不知····”
    “唔····那你呢?”
    被点到的一名女奴吓得浑身发抖:“奴婢亦不知·····”
    “啧。”
    夜盟绪无奈的啧了啧舌,俊美的面容满是无奈:“叔父你看,她们都说不知道呢!果然还是先搁着,等哪个聪明点的奴婢想出招来再议。”说罢,他又躺了下去,张开嘴等着舞娘喂食。
    夜盟克早已习惯他这荒唐至极的作风了,根本没有想要真的在他口中得出什么建议的打算,无非是做给朝中那些忠心的老古板来看罢了。那些所谓的长老虽然同样头疼于夜盟绪的无法无天,但是毕竟是前任国主唯一的儿子,说什么都不能让被人动了王位,即使供着一个傀儡,也要硬撑着,反正他再怎么胡来,也在长老们的忍耐范围之中,不会轻易站在自己这一方的。
    果不其然,那些满脸铁青的老子们们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根本不想看王座上那搂着美人胡闹的年轻人,只顾着闷头喝酒,来驱散心头的阴霾。
    酒意正浓,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臣子半裸着身子说起了最近发生的趣事。
    “陛下是否听说了,最近勉城那边出了件妙事呢!”
    一提到勉城,大家都露出了憋笑的表情,这件事情早已传开了,成为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哦?”
    听到有趣事,帝王换了个姿势,斜卧着问道:“什么趣事?”
    “听说那高世蚺的儿子高彦仗着他爹的权势,强占一个舞娘为妾,结果在新婚之夜舞娘莫名被换成一个无敌丑妇,转天生米煮成熟饭才发现,可把那小子吓得够呛,听说差点没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不过这倒也是稀奇,那舞娘和她所处的舞坊在一天之内就从勉城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那高世蚺如何寻找,硬是没找到那伙人的踪迹。”
    另一个臣子喝的舌头都大了:“听说那舞娘美得惊人,要价极高,至今都未有人能够一亲芳泽,能逃得了那草包小子的染指,也算是大幸了。”
    “美人”这两字勾起了夜盟绪的兴趣,他挑起眉头,细长的双眸充满了兴味。
    “那舞娘美到何等程度,是否连孤见了都会忍不住赞叹?”
    见帝王起了兴趣,在一旁默默喝酒的乌蓬眼睛一亮,把黏着自己的美人推到一边,恭敬的跪倒在地:“国主陛下是否想见那舞娘?”
    此言一出,大厅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连夜盟克也停下了饮酒的动作,用高深莫测的视线盯着突然窜出的乌蓬。
    夜盟绪重新坐了起来,伸手示意大厅里的乐声舞蹈停止,居高临下的问道:“此话怎讲?”
    乌蓬兴奋的浑身都在发抖,他将身体伏得更低,隐藏住自己心头的喜悦,清了清喉咙说道:“实不相瞒,那舞娘正是在微臣的手下。”
    全场一边哗然,不敢相信这一向透明人般的乌蓬竟然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为国主献上美人的臣子数不胜数,但是这么费尽力气换来一个舞娘的,还是头一次。
    “她在何处?”
    “正在外面候着,待微臣唤她进来。”
    “准。”
    大厅中心的舞娘们识趣的纷纷褪下,留出了一大块空地。殿外进来四个男奴,抬着一口巨大的、装饰华丽的木箱,谨慎的放在地上,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包括夜盟克在内的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那木箱,乌蓬兴奋的搓了搓手,走到木箱身边:“微臣早就听说这舞娘容貌倾国倾城,舞艺胜过天上仙人,一直都想寻来献给陛下,得知她被强娶,可是急坏了微臣,立刻派人将其带了过来。”
    木箱没有锁,只有一段粗绳系成的活扣。乌蓬随手一扯,打开了盖子,从后面一推,一团轻纱便滚了出来,是在箱子里待了两个多时辰的凌舞。
    她进入箱子之后,虽然有着通气孔,但是还是闷得难受。在等待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快要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有人抬起了箱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正欲竖起耳朵听听外边是何动静,自己就被“倒”出了箱子,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总算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让凌舞胸口的烦闷感少了几分,但是下一秒钟,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宫殿中央,接受着众人视线的洗礼。
    她克制住抬起头环视四周的冲动,缓缓的挪动身体,用极低的视线看着几寸高的景色。
    毫无疑问,现在她正是被送到了宴会之中,而在场的就是西齐国的臣子,以及·····西齐国的帝王、她的目标——夜盟绪。
    凌舞屏住了呼吸,用近乎蜷缩的姿势跪趴着。她没有忘记丫鬟告诉过她的话——见到夜盟绪时,没有他的允许,必须低下头,不能见龙颜。
    紧张、兴奋、不安····各种情绪混在一起,让她浑身僵硬,额头上沁出薄汗,一动也不敢动。那男人应该就在自己视野之外的高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自己,他是什么样子?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青面獠牙、粗壮黝黑,凶神恶煞宛若人间杀神,一想到要迎合那邪煞般的男人,她就感到喉头冒着酸水,恨不得吐个干净。
    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凌舞在众人眼中俨然是一只吓坏了的小鹌鹑,楚楚可怜的缩着身子,让人没法确认那容貌是否美若天仙,但是光看那曼妙轻盈的身段,还有那美玉般散发着淡淡晕光的肌肤,就知道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乌蓬跟着一起跪下来:“启禀陛下,这舞娘姓商,名凌舞,是勉城最有名的舞娘,听说她舞艺精湛如翩翩谪仙,但不知真实与否,还望陛下亲自验证。”
    “谪仙?着实有趣。”
    夜盟绪慵懒一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到孤下面来,让我看看你是生得何等花容月貌。”
    凌舞没有选择起身,而是跪趴着用四肢向前爬去,直到能看到一段白玉阶梯才停下来。她不敢贸然起身,那夜盟绪生性古怪,又好杀,说不定会以冒犯圣上的名义将她拖出去斩首,她不敢冒这个险,只得屈辱地在地上,如野兽般伏地爬行。
    整个大厅都屏住了呼吸,喝酒的将酒杯放下,亵玩女奴的把美人推开,一个个伸着脖子等着凌舞抬头。
    “抬头。”他命令道。
    离得近了,凌舞能听清楚男人的声音,与她想象中粗野的嗓音不同,是低沉如弦乐般有磁性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僵住的脖子,视线一寸寸上移,越过白色的玉石阶梯,然后是桌案····美人····黑袍····最后是······
    一张俊邪近似魔魅般的面容。
    他根本不是满脸横肉的粗汉,甚至可以说是凌舞见过最俊美,最能魅惑人心的男人。
    本以为主人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但是夜盟绪竟然更甚,他那深潭般幽深的黑眸漾着难以言喻的邪气,带着王族天生的傲然与从容,嘴角勾起的弧度能让任何女人心儿狂跳,高大健硕的身体裹在黑色衣衫之下,裸露出的麦色肌肤为他全身了拢上一层不羁放荡的气质。同出一族,使得他与主人夜盟克的五官有些相似,都是一样的深邃,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夜盟克是沉稳严肃的鹰,那么夜盟绪就是一头年轻的黑豹,危险而迷人。
    那双黑眸在接触到她的脸时,很快的闪过一道微光,隐藏在眸子的最深处。
    “果然是个让人心怜的小美人。”
    凌舞心中微微一愣,她竟然看这男人看的出神了!
    她连忙低下头,窘迫的低下头,掩住自己的失态。
    俊美如斯,那又怎样。不过是肉泥白骨,虚假躯壳罢了。外表并不能代表内在,这等昏庸无道的君王,给他这外貌简直是老天无眼。
    夜盟绪的容貌只是让凌舞惊讶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主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过,夜盟绪是个多疑的男人,他虽然喜爱美人,但是不会随意接受送来的礼物,毕竟是近了身的东西,更要格外谨慎小心。
    所以,她的美貌只是一块敲门砖,更重要的一关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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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05小姐:对老公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05(斜眼看):他身边好像有很多美女的样子…
    夜盟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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