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她目光柔和,看着面前这个神情有些畏缩的少女。
    少女不同于刚才的样子。她激动的心情平复过后,取而代之的无地自容的害羞。她如同换了人,变得有些胆小,甚至不敢去直视对面刚拥抱过的人的眼睛。
    少女脚步往后轻轻扯了一下,双手垂在腹下,两根食指交织搓弄。她在尽量安慰自己。
    如同刚睁开眼,对一切陌生的小猫咪。她的声音很是轻细。
    “我叫四零零,游戏昵称是零零四。”
    说完,零零四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她有些惊讶少女的名字。
    “其实你完全可以只和我说你的游戏昵称。虽然差别不大。”
    零零四脸红了,将头埋得更低。
    少女零零四的表现让她有些奇怪,怎么前后差别那么大。
    她走到零零四跟前,俯着身子,从下往上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白不白。”
    零零四愣了愣,微微张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忽然惊叫一声,然后连忙转过头去,埋着头蹲下。她喘着气,似乎有些紧张。她小声回答:
    “白。”
    白不白忽然尴尬地眨了眨眼说:
    “我的昵称就叫白不白。”她有些后悔当初随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可惜遗失世界不让改名字。
    零零四有些好奇,悄悄地转过一点头,看了一眼白不白然后就连忙偏过去。她小声嘟囔:
    “哦。”
    白不白迈动步伐,走到零零四的对面,然后同她一样蹲下来说:
    “你还好吗?”
    零零四似乎很不习惯和别人对视,她又偏过头去,轻轻咬了咬嘴唇,表情纠结。
    白不白以为她有什么事情,问:
    “你怎么了?”
    零零四吸了一大口气,像是在鼓足勇气,她好一会儿才松气回答:
    “我饿了。”她似乎是怕被笑话,说完后就连忙将头埋下去,脸上更是迅速爬上少女羞红。
    白不白忽然觉得这个少女可能是个很害羞的小孩子。她不由得好奇。问:
    “你今年多少岁了。”
    零零四伸出一只小巧的手,然后弯曲下三根指头,只留下食指和大拇指。
    白不白看着这个手势有些惊讶。
    “你才八岁就能跟我们匹配到一起?”
    零零四听到自己被质疑了,变得慌乱起来,她连忙抬起头,然后一抬头就看到白不白贵族的碧眼,一下子又泄了气低下头去。她带着哭腔委屈解释:
    “不是的,我不是八岁。我是两百岁,两根手指就代表两百岁。”
    白不白一下子就顿住了,双眼无神地看着零零四。接着她联想到零零四的真名四零零这个非常具有仿生人特色的名字,心想,如果是仿生人的话,有重大贡献,被允许活到两百岁也不是不不可以。她问:
    “你是仿生人吗?”
    零零四连忙摇头,哭腔不散。
    “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我是全生物态人。”
    白不白觉得自己有些懵。两百岁的全生物态人,都已经是老得不成样子的了。她再次打量了一眼这个敏感到极点的队友,不由得叹息一声。两百多岁的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还是忍不住问: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个小孩子。”
    零零四情绪一下子低沉下去,坐在地上低声说:
    “在现实世界里。他们也这么说,说我不仅看上去像个小孩子,还说我心性也是个小孩子。可是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啊,我已经两百岁了。”说着她抬起头,勇敢地注视着白不白的眼睛问:“姐姐,你也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白不白不由得腹诽。你两百岁还叫我姐姐……不是小孩子心性是什么……
    白不白想得比较,并且听话比较细致。她有听到零零四说她现实世界里看上去也像个小孩子,心里顿时感觉安慰不少。如果零零四在现实世界的容貌和她的年龄相同的话,白不白会很难以去直视她的。
    白不白猜想或许零零四以前小的时候就接受了冰冻,所以即便两百岁也保持着容貌和心性。
    这么想着,她心里平衡许多。如果零零四真的是冰冻生存过,也只是时间意义上的两百岁,精神意义上她只是个小孩子。
    白不白一想到零零四或许是个十二三的小孩子,心里不由得一软。
    她安慰道:
    “没有哦,我相信你肯定是可以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的好伙伴。”
    零零四眼中升起希冀,怀疑与欣喜相并。
    “真的?”
    “真的。”
    零零四咬着嘴唇低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了一声“谢谢”。
    白不白站起来,然后向零零四伸出手柔声说:
    “你不是饿了吗?走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零零四再次抬起头,看着白不白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伸出手,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白不白的手掌,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后,轻轻放在上面,然后缓缓站起来。
    白不白伸出手捋开零零四遮住眼睛的棕色刘海,然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零零四缩着身子躲开了。
    这令白不白叹了口气。她很快鼓足气,一把捏住白不白的手,然后快步离开房间。
    零零四一开始慌张极了,惊吓到眼中渗出泪水,脚步颠簸不已。但是感受着白不白手心的温度,慢慢地她情绪稳定下来,看着白不白纤细的背影,眼睛一眨一眨,满是好奇。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灯光变得很是昏暗后,白不白才停下来,回过头去。后面的零零四连忙躲闪目光。
    白不白让自己尽量保持温柔的声音,这虽然不太符合她平时的说话方式。但是面对这个让她心感觉到柔软的少女,不由得想要去温柔对待她。
    “前面的路很黑,有些滑。你抓紧我哦。”
    零零四小声问:
    “是要紧紧抓住你的抓紧吗?”
    白不白点头说是。
    零零四朝铁门之外无尽的黑暗望去,脚步不由得退缩。白不白感受到她的退缩,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投以安慰的眼神。
    零零四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以着不太自信的请求小声问:
    “那我可以抱住你的手吗?”
    白不白听着这软糯的声音,忍不住打趣问:
    “你怕黑?”
    零零四反应比起刚才过激很多,不过依旧像只瑟瑟发抖的猫咪。她声音加大了一点点:
    “我没有,我没有怕黑,我不怕黑的。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白不白忍俊不禁。她心情好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抱抱你。”零零四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是碎碎呢喃。小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羞涩地别过头去,面红到几乎要哭出来。
    白不白心里柔软一片。她伸手轻轻一拉,一把将零零四拉过来,然后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肩膀上,将整只左手送到她的怀里。笑着,弯了眼如新月,弯了眉如柳叶。她温柔说:
    “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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