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当小孩子容易骗是不?!
    还好她不是真的小孩子,不然估计真的会被他给骗去卖了还帮他数钱!
    不过封七月还是想不明白,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费心思的!
    她现在的两大靠山?
    不,薛海不知所踪,就剩下徐真了。
    可徐真除了一身医术之外还有什么?
    他总不能让徐真去给皇帝下毒吧?
    “很晚了,睡觉!”
    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只要他还有着歪心思,终有一日会露出马脚的!
    周琰没有动,静静地站着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
    封七月说去睡觉是真的睡觉,而且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梦甚至连梦都没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然后在徐真的嚎声中不得不起来。
    “都让你别喝那么多了,谁让你不听话?”
    “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
    封七月板着小脸指使着周琰去煎解救的药,一点儿也没客气,不是要利用她吗?她自然也不用客气了。
    周琰去了。
    徐真看出了端倪,“你和那小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封七月不怎么爱听这话,“他在这里白吃白喝的现在让他去煎个药怎么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了?”徐真一连紧张,“丫头,你可别听他胡说,这小子阴险的很,可别被他骗了!”
    “我是这么好骗的人吗?”封七月板着脸道。
    徐真还真的不敢肯定,这丫头看起来没良心,可实际上比谁都重情义,这次地震便是最好的证明,周琰这小子怎么来这里的,他比谁都清楚,若是他装装可怜,这丫头说不准就心软就上钩了!
    “我一没钱二没势,长得更是丑不拉几的。”封七月继续说道,“有什么好骗的?”
    徐真气的敲了她的头,“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吗?”
    “难道说错了?”
    徐真瞧了瞧她,嗯……是没说错……“你还小,哪里便能看出来长什么样?再说你这两年除了病就是病,哪能长好?”
    “所以你担心什么?”
    “你!”徐真气结,“你就不担心?”
    封七月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难道我担心了,人家便不会算计我谋害我了?既然不能阻止,干什么要辛苦自己?”
    “你倒是想得通!”徐真哼了哼,“给我倒杯茶!”
    封七月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乖乖地倒茶了,“都死过不知道多少回的人了,哪里还能想不通?”
    徐真听的心头都酸了,“以后爷爷哪里都不去,就一心帮你养身子!”
    “说话要算数!”封七月笑道。
    徐真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那倒也是。”
    ……
    周琰那一番自我剖白到底有没有收到他想要的效果,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封七月就是拿他当苦力用了。
    既然是仇人,那就不用客气。
    村子的重建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还要留在这里便不算是公务,而是私事,所以,不能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当然,她也不会再理所当然地享受南王府那边送来的东西。
    新送来的东西全堆去了周琰的屋子了。
    封七月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也不允许周琰拿来贿赂自己,吃人的最短收人的手软,哪里能轻易突破底线?
    所以他还是乖乖地干他的苦力吧!
    徐真就看着,任由她折腾,她怎么高兴就怎么纵容,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好爷爷了!这好在她不是真的小孩子,否则指不定被他给惯成什么样了。
    转眼便入冬了。
    封七月再次开始了窝冬的日子,好在经过徐真连月来的调养,目前为止身体也没出问题,就还是虚弱还是觉得冷。
    “爷爷,阿海叔去了哪里?”
    徐真对薛海失踪一事不闻不问,所以她认准了他必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说,她也便不问了,可现在走过去多久了?
    再大的事情也办完了。
    就算要走再也不回来,也该说一声才是。
    徐真没太大反应,敲了敲桌子,“专心点!”
    封七月翻着手里的医书,“我也想专心啊,可阿海叔都走了大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担心的都快要睡不着了。”
    “是吗?谁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
    封七月抬头认真道:“就是晚上睡不着早上才起不来嘛。”
    徐真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狡辩了,“他一个大活人能有什么事?你少给他操心,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便回来了。”
    “他和南王府到底有什么关系?”封七月又问道,其实已经向问很久了,看得出来阿海叔对南王府对宣夫人很忠心,可为什么就待在这小地方?而且好像是被惩罚的,还一待便十年,然后一离开,就将南王世子给坑死,让宣夫人彻底掌权。
    或者她应该问薛海和宣夫人到底什么关系?
    徐真神色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能有什么关系?主人和下人的关系!”
    “阿海叔为什么会在小张庄?”
    “还不是因为你!”
    封七月知道这话题聊不下去了,什么为了她啊,就算之前是为了看着她们,后来是为了照顾她,可中间那些可和她没关系,更不要说待在这里那十年了!总不能宣夫人还有个预知未来的金手指,早早在十年前就知道她会来吧?“说的我好像很重要似得。”
    “你不重要?”
    封七月赶紧说道:“当然重要了!在爷爷的心里,七月是最重要的!”
    “连油嘴滑舌的毛病都有了!”
    “反正我病多着呢,也不怕再多一个。”封七月理直气壮地说道。
    徐真直接拿她没法子了,“你不用太担心薛海,以他的身手普通人奈何不了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你好好顾着自己就行了!”
    “哦。”
    徐真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记录,心情却没有他表达出来的这么轻松,他是不担心薛海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担心他还是没想通甚至又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
    周琰的日子不能说好过也不能说不好过,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很聪明,至少封七月是这么觉得的。
    从来赈灾到现在都还没一年,他便能听懂村子里的方言,还能说得很顺溜,交流完全没问题了。
    在这里,周琰还是崔九。
    没有九皇子在。
    封七月后来也直接喊崔九了,人家要隐藏身份装个安分守己的好百姓,她自然不会不成全,奇怪的是,喊着崔九,心里头那股气似乎消了不少。
    好像这人还是当初他们相依为命时候的那个人似得。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闹腾了好一阵子,封七月也觉得有些腻歪了。
    周琰把煎药的药端给她,“把我赶走了,这些活就没人给你干了。”
    封七月气结,“我怕继续奴役你你会在我药里下毒!”
    “那我也得找到毒才行。”
    封七月看着明显平和了许多的少年,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子,先前的周琰也很平静,可却是底下波澜壮阔,让人看得都心惊,可如今的少年却真的带着祥和之气,当苦力久了,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完了?还是……演技精湛了?
    “我很好看吗?”周琰问道。
    封七月差点一口药呛死自己,“九皇子殿下,要点脸!”
    “呵。”周琰笑了。
    封七月觉得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子简直就是反人类,该送去人道毁灭才是!她咬了咬牙,低下头继续喝她的药!
    周琰盯着她手里的碗。
    封七月喝完了,“看什么看?”她虽然不好看,可也不是能随便让人看的!而且这半年来似乎长好了一些,没之前那么丑了!
    嘲笑她是吗?!
    “苦吗?”周琰却问道。
    神经病一样的问题。
    封七月面无表情地笑道:“你要不要尝尝?”
    “恨我吗?”周琰又问道。
    封七月懒得和他再说话,放下了碗窝进被窝里头,继续她的窝冬。
    周琰沉默着不说话,也不走。
    封七月都想开口赶人了。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对你。”周琰却开口了。
    封七月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窦章。”周琰继续道,“我没想到他会把你关进冰窖。”
    封七月脸上的神色慢慢地消失。
    “对不起。”周琰看着她,一脸诚挚地道歉。
    封七月神色更淡了,“周琰,我阻止不了你,也不介意配合你装一下傻,权当是生活的乐趣就是了,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傻子。”
    周琰看着她。
    “没错,我不信你,哪怕你说的再真诚我也不信你。”封七月继续说道,“所以,大家都装糊涂就成。”
    “我的确没想到会累你至此。”周琰语气淡淡,似乎并未因为她这些话而有所波动,“不管你信不信。”
    “你可以出去了。”封七月道。
    周琰拿起了药碗,转身出去。
    封七月这下子彻底没了睡意了。
    被这么一个人时时刻刻算计着,哪里还能安枕?
    她是不信他。
    傻了不要命了才会信他!
    ……
    徐真的担忧还是成真了。
    薛海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而且还是很不该做的!
    徐真看着杀气腾腾的赵胜,脑子都冻住了转不开了,好半晌才挤出了三个字,“你确定?!”
    “否则我会来?!”赵胜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薛海将宣夫人给掳走了!
    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将宣夫人给引了出去,然后将人给掳走了。
    封七月也震惊的懵住了,薛海掳走宣夫人做什么?他走了那么久便是为了设局掳走宣夫人?!当初是他一手铲除了宣夫人的威胁,这才过去多久,他便反过来对付宣夫人了?
    不对!
    阿海叔和南王府是什么关系?
    主人和下人的关系还能有什么?
    薛海和宣夫人……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一个男人能够为一个女人在一个地方一守就是十年,后来甚至不惜背负背叛的污名也要为她铲除威胁……
    除了爱,还有什么能够做到?
    可是……
    封七月想着宣夫人那模样,然后再想想薛海,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怎么就搞一起了?
    宣夫人利用薛海为他办事,薛海现在受不住这种吊着得不到的情况,一怒之下决定把人掳过来强行占有了?
    可怎么就在地震之后?
    大灾过后不愿意再白费光阴?
    还是知道这次地动之后,宣夫人会有麻烦,也便会有所疏忽?
    这到底是一出什么样的狗血大戏?!
    “他已经失踪快一年了!”徐真怒道,也不知道是在气薛海的疯狂还是在气赵胜的兴师问罪,“他不在这里!”
    “朝廷的钦差已经快到禺城了,夫人若是不露面……”
    “我说了他不在这里就不在这里!”徐真打断了他的话,“他若是真的要掳走夫人,又怎么还会回到这里?!赵胜,是你傻了还是他疯了?”
    赵胜握紧了拳头,“徐真,我没有……”
    “你怎么认定阿海叔会回这里?”封七月不得不插话,这两人都在气头上哪里能说清楚?“如果我是阿海叔,谋划了大半年就是为了掳走宣夫人,又怎么会回到这里坐以待毙?”
    赵胜眼神杀了过去。
    封七月背脊寒了寒,还是坚持道:“除非这里有什么是阿海叔飞回来不可,又或者是宣夫人非回来不可!”
    薛海的身手是不错,谋划了大半年的,也是准备完全,可宣夫人是什么人?即便她真的一时疏忽了,也不至于落到薛海手里,还有,赵胜说薛海是用了什么诡计把宣夫人引出去的,一个明知道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到底要用什么才能把人引出去?
    到了宣夫人这个层次的人,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冒险?
    这小张庄……
    “阿海叔离开小张庄之后是直接进了山的。”
    赵胜脸色一变,转身便走了。
    封七月睁大了眼睛,“喂!”可没把人叫回来,他骑着马带着人只留下了一阵尘土!“他该不会觉得阿海叔把宣夫人带进了深山里头了吧?”
    阿海叔想要和宣夫人在山里头过一辈子?
    徐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甩了门把自己关起来了,似乎要来个眼不见心为静!
    封七月有些瞠目,可想着这事,的确是不该怎么才好了,不管不顾或许就是不错的选择,“宣夫人和阿海叔到底有什么事情?”
    徐真定不会说。
    那便只能问周琰了。
    周琰正在劈柴,一下一下动作专业,已经是练出来了,“当年南王病重,要将南王府大权交给妾室宣氏,在南王府引起了轩然大波,可不管谁阻止,南王还是铁了心,甚至上奏了朝廷,后来,南王夫人被发现和贴身侍卫苟合,抓奸在床。”
    封七月看着他,“你说的是你师父。”
    “你不是想知道吗?”
    封七月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了,也不需要再问什么,薛海便是那贴身侍卫,而南王夫人自然不可能在南王还没死就与人苟合,哪里忍也该忍到南王咽气,就算真的忍不住,也不会那么蠢被发现!所以这事也是有猫腻!
    也便是说,薛海是宣夫人的耻辱了。
    可这耻辱似乎情根深种!
    孽缘!
    超级狗血的孽缘!
    她看着院子外头远处的茫茫大山,只能在心里祈祷薛海不会真的那么傻!就算他真的能把人困住了又如何?
    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
    赵胜走了之后,一股寒流袭来,天气更冷了,封七月倒是没倒下,可徐真倒下了,而且是病如山倒的那种。
    “咳咳……我没事……”饶是病的七晕八素,可还是嘴硬,老小孩老小孩,老了就成了小孩了,而且比真正的小孩更难对付!
    封七月无奈,“这要是没事的话我用得着守了一晚上?”昨晚上高烧一直不退,都快要吓死她了!“你瞧我这脸,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一下子又没了!”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你守着做什么?”徐真恼火,“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该喝药了!”封七月没理他,直接冲着门外喊道:“崔九,药端进来!”气势汹汹的,一副谁敢和她作对便收拾他似得。
    徐真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周琰端着药进来。
    “煎个药都磨磨蹭蹭的,要你做什么?!”徐真把没能对着小丫头发的火冲着周琰发去了,昨晚上不应该是他守着自己的吗?怎么便成了这丫头了?他不知道这丫头熬不了夜的吗?这么大个人了连这小丫头都比不上!
    周琰神色不变,将药断了过去。
    徐真又想开骂。
    “吃药!”封七月凶巴巴的。
    徐真的话给憋了回去了,接过了药老实喝了,喝的满嘴巴都是苦味,苦的连舌头都麻木了,他不是在方子里面加了甘草吗?
    “我把甘草挑出来了!”封七月像是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似得,那甘草不过是为了让药没那么苦罢了,没了也不会影响药效。
    徐真瞪了眼睛。
    “你让我喝了两年多的苦药,我让你喝一次怎么了?”封七月继续凶巴巴地说着,“还没喝完呢!”
    徐真低头一口气喝完了,竟有种怕了这丫头的感觉。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的怄气。”封七月嘲笑道:“还把自己给气病了!徐神医还真的够厉害的!”
    “你这丫头……”得寸进尺了?
    封七月一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我有说错吗?!你今年多大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就算看不开也用不着拿自己的身体怄气!”
    “你以为我想?!”徐真恼火,想把手里的药碗给砸了,“那些个混账东西……”
    “爷爷,阿海叔不是小孩子了!”封七月打断了他的话,“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承担得起这样做的后果!”
    “你——”
    “我很冷血是吗?”封七月继续道,“可我有说错吗?”
    徐真还真的就说不出一个错字了,路是他选的,后果自然也要他来承担!可他真的不想看到这几个孩子最后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丫头,我这心难受!”
    封七月软下了语气,“爷爷,我也担心阿海叔,但是我也相信他。”
    “你还相信他?”徐真冷笑,“他之前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不就是那些个情情爱爱吗?甚至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单相思,不,是在窥伺!那种见不得人的窥伺!夫人从来便没有那份心,从来没有!可他……”
    他最气的还是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他如今的行径和那些个无耻之徒有什么不同?
    封七月沉默了半晌,“我还是相信阿海叔不是那等无耻之辈,或许……或许他有自己的理由吧。”是啊,如果他真的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的话,早就用了,不需要等到现在等到宣夫人大权在握的时候,“爷爷,我们应该相信他!”
    徐真愣住了。
    封七月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碗,“您老人家就安安心心地养病,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晚辈吧。”
    “你……”
    “放心,我不会胡来。”封七月阻止了他说下去。
    徐真哪里能放心?可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最后还是没有继续下去,“七月,你真的相信阿海?”
    “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就剩下你们两个亲人了。”封七月说道,“所以我选择了相信。”
    徐真眼底有着动容。
    亲人?
    这丫头是把他们当亲人了啊。
    “好孩子……”
    封七月扬眉一笑,“我当然是好孩子了,这世上哪里有我这么好的孩子?”
    徐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这臭丫头!
    薛海啊薛海,你可别辜负了这孩子的信任!
    封七月等徐真睡下了之后才离开,熬了一晚上她也累了,可是却没有半点的睡意,呆呆地坐在了厅堂的桌子旁。
    周琰将药碗放回了厨房之后回来,便见到她这般模样,“你该回去休息。”
    “我倒不了。”封七月道,一动也没动。
    周琰看着她,“你不是说相信吗?既然如此……”
    “相信和担忧有什么关系?”封七月睨了他一眼,“哦,或许你不懂这些,毕竟在你的眼里,所有人斗殴不过是棋子罢了。”
    周琰的眼底似乎有过一丝的波动,但很快便消失了,“我以为你不会再那么轻易地相信人,尤其是背弃过你的人。”
    “我也相信过你。”封七月看着他,“打心里去信。”
    周琰眸色微凝。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封七月笑了笑,“或许是出身卑贱的缘故吧,一丁点好就可以让我感恩戴德的,九皇子要不要也试试能不能让我再信你?”
    周琰没搭话。
    封七月呵呵地又笑了两声,这话摆明了只是在逗着他玩,都这样子了还谈什么信任?就算真的跟当初在虎口下一般,她估计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该去休息了,否则哪里有力气应付那些个阴谋算计?”
    说完,起身便回房了。
    “封七月……”
    “免了!”封七月没回头,“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废话,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虽说他跑来小张庄是避难,可谁知道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所有的事情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说?
    还有,之前宣夫人病的蹊跷,将徐真给叫去了,这只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而徐真去了之后,他就跟着回来了……
    封七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难受的厉害!
    阿海叔。
    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一晚上没合眼,便是没有困意可爬进了被窝也还是很快便睡着了,这一睡便睡的不只时日了,醒来的时候浑身软绵绵的,差点以为自己也倒下了,好在慢慢的便缓过来了,而才缓过来,便听到了外头的骚动。
    她赶紧穿上衣服出去,才到了房门口,便被周琰给挡住了。
    “徐神医让你不要出去。”
    封七月心一沉,“怎么回事?”
    “师父找到了。”周琰说道,“他们现在在外头。”
    封七月恼火,“那我更应该出去!”
    “徐神医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掺和!”周琰态度强硬地拦着她,“他们也未必想要我们这些晚辈看着!”
    封七月止住了推开他的手,“阿海叔如何了?”
    “没死。”周琰答道。
    封七月恨不得一脚踢了过去,“滚!”转身便又回房了!长辈们的恩怨情仇不想让晚辈掺和很正常,尤其还是不寻常的恩怨情仇,徐真不让她出去怕也是不想让薛海尴尬。
    这么快便找到了?
    山里那么大,便是他们人手足够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找到的。
    除非……
    她心里的郁气慢慢地消了,还好,他还没糊涂透!知道悬崖勒马就行!
    赵胜能这么快把人找到估计是他们原本便打断出来的。
    外头的动静慢慢地小了许多,她不能出去只能在房间里面干着急,最后,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没动静便是已经结束了!
    周琰又站在门口了。
    封七月怒道:“怎么?又想要拦着我?!”
    “徐神医让你出去。”
    封七月懒得理他,“好狗不挡道!”直接将人给踢开了,快步往厅堂走去,才走到门口便看到了里头坐着的宣夫人,穿的很素朴,头发也只是简单地弄了一些,不过美貌依旧,便是没有华服也还是那么的光彩照人。
    被人掳走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徐真坐在了旁边。
    没看到薛海。
    封七月心里咯噔一下,周琰说薛海没死,可没说是没事,“爷爷,阿海叔呢?”也顾不上那坐着的大佛,直接冲徐真走去,“他去哪里了?”
    徐真不好的脸色在看到她的时候缓和了不少,不过还是板着脸教训,“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快给夫人行礼?”
    封七月撇了撇嘴,都这时候了还装!不过还是朝宣夫人行礼问安,“七月见过夫人。”
    宣夫人倒是认真地看了看她,“徐老,你养了这丫头两年怎么反倒是养糟了。”
    封七月脸黑了,什么养糟了!直接说她越长越丑不就得了?不过她还能够开这玩笑,便是说没把薛海掳走她这事当回事了,也就是不会要了薛海的命。
    她是这么想的。
    “夫人,阿海叔怎么样了?”
    宣夫人笑着问道:“你很关心他?”
    “嗯。”封七月点头,“我还得拜他当师父,让他教我武功,自然关心了。”
    宣夫人一愣。
    “夫人莫怪。”徐真瞪了封七月一眼,“这丫头这两年被我们宠坏了,性子是越来越骄纵了。”
    宣夫人笑道:“姑娘家骄纵些好。”
    “夫人,阿海叔……”
    “闭嘴!”徐真喝止了她的话,让你别说话就别说话,听到了没有!
    封七月看着他,不让我说话让我出来做什么?
    你——
    徐真是拿她没办法了,这丫头谁也不怕,对夫人更是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反叛心!“你阿海叔在山里受了点伤,现在在村子里养伤!”
    “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回来养?”去村子做什么?不过也不需要别人回答,封七月很快也自己得到答案了,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位吗?
    既然养伤,便是说没死,也不打算杀他。
    这样便好。
    “那我去看看阿海叔。”说完便转身往外走,不打算再探究他们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或者达成了什么协议了。
    “等等!”徐真这回是真急了,“我还有话跟你说!”
    这丫头什么时候说风就是雨的?!
    “等我看完了阿海叔再说!”
    徐真气的都想跺脚了,“这臭丫头!”
    “呵呵……”宣夫人却笑了,很轻松很平和的笑。
    徐真收敛了神色,有些尴尬,“夫人……”
    “难怪徐老当初走的时候非得要拉上这丫头了。”宣夫人微笑道:“有这丫头在,这日子也过的快活过了。”
    “小人老了,难免喜欢叽叽喳喳的孩子。”徐真说道,“夫人若是愿意,这些日子便让这丫头伺候您可好?”
    “我以为你会让我赶紧走。”宣夫人笑道。
    徐真低头:“小人不敢,夫人原本便是这里的主人,哪里有客人赶主人的道理?”
    “主人啊。”宣夫人低头呢喃,“你不说我都忘了。”
    徐真不再言语。
    有些事情是该忘了,只是记忆从来不是自己想往就能消失的。
    薛海是如此。
    她或许更是如此。
    二十多年来对小张庄的看顾,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
    封七月顺利地见到了薛海,没有任何阻拦,原先那些个想要把薛海碎尸万段的人都消失了,连那个赵胜也不在。
    薛海在村长的家里,对外宣称是进山的时候被野兽所伤。
    村子里没有人怀疑。
    她到了的时候,有不少人也一起来看望,村长的家里热热闹闹的,不过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被挡在了房门外了。
    原先她还以为村长这样做是为了不打扰到薛海休息,可进去之后才明白过来。
    薛海是真的受伤了。
    他的一条胳膊没了!
    封七月看着他包扎好了的左胳膊,原本长在那里的左手臂不见了,身侧空荡荡的,那纱布上的鲜血证明了那左臂去哪里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转过身,怒色质问着村长。
    村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送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徐神医给看过,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这胳膊……”
    徐神医说是进山的时候给弄掉的,可他看得出来这事另有内情。
    只是没敢去深究。
    阿海失踪了那么久,都在山里做了什么?
    如今出来了,却丢了一条胳膊……
    封七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着迁怒的冲动,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她没道理迁怒他!“劳烦村长好好照顾阿海叔,我先回去!”
    她得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拿他一条命,却拿走了他一条胳膊吗?!
    “丫头……”便在她起步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薛海的低喃。
    封七月转过身走了过去,“阿海叔……”
    薛海醒了,睁着眼睛惨白着脸看着她。
    封七月心口一酸,热气涌上了眼眶,“阿海叔……”
    “别哭……”薛海看着她,话说的有气无力,“阿海叔没事……”
    “这还说没事?”封七月怒道,不过也没哭,本来就没哭,他说了之后更不会哭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做?你就算……”
    “不是……”薛海摇头,“和……和他们没关系……”
    封七月一个字也不信,可看着他这般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和他们没关系,阿海叔你别着急,不要乱动!”
    没关系?
    和他们没关系那难不成这胳膊是薛海自己砍的?
    还是真的就那么运气不好碰上了野兽?!
    这话说给谁信?!
    “我没事……不要担心……”
    封七月说好了不哭,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哭了,“没事!没事!你都成了这样子了还没事?!”当她傻瓜啊!
    “就算……没了胳膊……也还是能当你师父……”
    封七月是真的不明白,不就是情爱吗?为了所谓的情爱竟然走到了这般地步?她也爱过也经历过,可她从来也没想过要为了爱情要生要死,更从未打算过为了所谓的爱人牺牲什么!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哪里还能爱别人?人就应该最爱自己的!“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当我师父?也不怕误人子弟?”
    或许就是她这么的无情无义,那人才会劈腿勾搭上别人!
    可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就是最爱自己怎么了?
    “放心,教你足够了。”薛海笑了,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些气色。
    封七月眼泪又来了,当即抬手抹干净,“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说完便转身走了,多看一眼都觉得不痛快!
    他就是一个蠢货傻子!
    “七月,你怎么哭了?”
    封七月看清了眼前的人,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了。
    虎头吓的赶紧往后退,“七月你怎么了?”
    “上火,不成吗?!”封七月吼道,都快要被火烧死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她认识的怎么都是这样的蠢货傻子?!
    虎头有些懵,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听说阿海叔回来了而且受伤了,专门过来看望的。
    这谁惹七月生气了?
    真奇怪。
    ……
    封七月风风火火地回了院子,宣夫人已经不在厅堂了,倒是徐真还在,似乎专门等她似得,“那老妖婆呢?”
    徐真差点被她这话给吓死,“你乱叫什么?!”
    封七月咬了咬牙,“宣夫人呢?走了吗?”就是个老妖婆,也不知道现在多大了!好好的当她的南王夫人不就得了,怎么到处招惹别人?!
    她现在就是满肚子的气,什么老乡不老乡的完全丢一边了!
    那就是个老妖婆!
    窦章那死胖子说的一点也没错!
    “你看到薛海了?”徐真见她这般模样便猜到了,“别乱想,薛海的胳膊不是夫人让人砍的,是他为了救夫人被巨石砸了,整治胳膊都碎了,为了活命只能砍了!”说完,又补充道:“我亲手砍的!”
    封七月一愣。
    “昨晚上赵胜就找到他们了。”徐真说道,“也是庆幸,若是再晚点,不但薛海的性命不保,夫人怕也会……”
    “那也是她害的!”封七月咬牙道。
    徐真皱紧了眉头。
    “我说错了吗?”
    徐真没答这话,“夫人会在小张庄待一阵子,在这期间她就住在我们这里,你陪陪她。”
    封七月瞪大了眼睛。
    “七月……”
    “你让我伺候她?”封七月不敢置信,“她不怕我一把毒药毒死她?”
    “封七月!”徐真恼了。
    封七月吸了口气,收敛了过于放纵的情绪,“让我给她当丫头使唤也不是不行,可至少得告诉我她好端端的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阿海叔将她掳去深山里头……”
    “七月,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
    “不能说?”
    徐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封七月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好,我不问,不问行了吧!”
    “丫头。”徐真叹了口气,“你还小,有些事情能不掺和便不要掺和,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封七月敛眉沉默。
    徐真自然知道她的脾气,“丫头……”
    “行了!”封七月也没刁难他,“我不问就是了!只不过我不一定能当好这个丫头!我可没伺候过人!”
    是没有。
    伺候人的都是原主小七月。
    她没伺候过人,哪怕被窦章奴役的那段日子里头,她也没有做过多少伺候人的活儿!
    “你们不怕我把她给惹毛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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