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族清醒者的做法,是利用生物科技改造本族获取长寿的癌细胞,令它们拥有更复杂的结构,足以像神经元细胞那样,量变产生质变。
    而无数渺小的意识体,藉由虚境交流器光速互联,便能形成群体意识。
    进行软件层面操作,则能控制这一智慧集群的性格等指标。
    经过一段时间测试,确认癌细胞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之后,清醒者便开始暗中散布感染。
    相对狭小的飞船空间,对于有预谋的瘟疫,自然毫无抵抗性。
    很快,独角族群体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逐步提高,偶尔睡梦中或安静时,还能恍惚听见一些神秘的呢喃声。
    针对这一现象,清醒者们站出来宣称,这是独角族的古老神灵再次投下了眷顾的目光,庇护遥远星空中迷途的子民,并由此成立了一个宗教,尝试进行最后的挽救。
    如果宗教能令同族恢复清醒,他们的计划将无限期暂停。
    但这依然是徒劳,整天沉溺虚拟现实娱乐的独角族们,什么奇怪的招数没见过?
    个个都是哲学家,对宗教近乎免疫。
    反正人生就这样了,管你是黑客的恶作剧也好,统治者的阴谋也好,只要别妨碍我打游戏,爱怎么着怎么着。
    观察一段时间后,清醒者们加大宗教剂量,试图用洗脑改造思想。
    结果招致同族的反感和反抗,一场暴乱由此形成。
    待在高速行进的飞船内部,超凡力量会发生奇妙的变化,神识覆盖范围暴涨,传播速度增大,但强度会因此大幅降低,实力比起地面上要弱很多很多。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
    地面上,生命体在一秒之内活动范围也就几米,交通工具也无法提高太多,平行自我分布概率蜷缩在身体附近。
    但在太空中,飞行器的速度没有阻力限制,能够达到很夸张的程度,空间分布概率弥散,神识半径自然也会舒展开来,暴增几万倍都很正常。
    再按照球体积密度变化衰减,比例是极其夸张的,动辄衰减十几个数量级。
    除非航线精度很高,飞行状态极端稳定,才能令超凡者保持实力。
    独角族显然没能力做到,而这就导致清醒者对内部的威慑力几乎为零。
    暴乱中,独角族平民毁坏飞船里的植物子宫等设施,甚至疯狂地向宇宙发射醒目的电脉冲信号,一副同归于尽架势。
    这样做的策略,便是以斗争求自由。
    不令统治者感到害怕,权利得不到保障。
    清醒者们震怒,彻底心如死灰,全票表决通过行动权剥夺计划,完全激活同族体内的智能癌细胞。
    由此,依附独角族存在的寄生文明诞生。
    是的,寄生文明并非自然诞生,而是独角族自己制造出来的枷锁。
    在这之后,独角族平民无法再掌控自己的身体,一阵谩骂和反抗之后,又继续堕落,再次陷入虚拟现实。
    至少某种意义上,他们想要的自由已经实现。
    一切迅速平息下来。
    寄生文明强大的信息化秩序,令独角族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很快吸收火种系统中的海量科技资料,恢复重建文明的潜力,并开始进行科研工作,拓展更多科技树分支。
    清醒者们则作为族群的监护人存在。
    大约一百年前,飞船终于来到旅程中的第一个恒星系,距离地球只有6光年的巴纳德星系。
    这是一颗极其黯淡的红矮星,比木星大不了多少,亮度更是低的可怜,同样距离下,只有太阳的万分之四。
    更令独角族失望的是,这个星系没有可供殖民的宜居行星,只有两颗气态星球。
    唯一的慰藉,是能够在此补充燃料和物质元素,让资源告罄的飞船能够继续支撑接下来的旅程,抵达环境更好且拥有众多行星的黄矮星系,太阳系。
    但接下来的突发状况令独角族始料未及。
    巴纳德星系1号气态行星上,竟然存在另一艘外文明飞船。
    在宇宙中,飞船之间并非见面即消灭,而是遵循着更合理的行为模式。
    首先,双方会根据观测到的数据进行评估,大致确定对方的科技水平和威胁程度,这是必然的过程。
    此时的结果只有以下四种。
    对方科技更高或更低,双方持平,对方存在伪装。
    遇见科技等级更高,飞船速度更快的,攻击和逃亡都是无效的,反而会招致灭亡。
    若飞船保有母星位置信息,则需要启动自毁程序,同时与对方主动交流,试探能否谋取生机。
    像独角族飞船这样的情况,直接交流就是,自身的生存是第一要务。
    毕竟,飞船的行驶速度与光速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电磁波光速交流的效率远比其他行为效率更高。
    若对方科技水平更低,没什么好说的,掌握主动权的情况下,一边防备一边交流就是。
    双方实力持平情况下,最佳策略才是立即远离,但由于速度低于光速,还是能够交流。
    因此,宇宙中不同文明的突然接触,无论如何,交流都是重要选项,哪怕并不是必然。
    那些沉默的拒绝交流的飞船,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是抱有敌意,要么是心理战术,或是存在其他诡异,只能见机行事,很难确定行为准则。
    根据独角族的观测,那艘五公里长的飞船虽然更大,但科技水平并未高出多少,而他们自身的优势在于仍然保持高速,所以占据一定的主动权。
    二者相隔数光天的距离,独角族飞船一边转向作势离开巴纳德星系,一边发送信号交流。
    对方的引力波信号提前发送到达,除了供翻译参考的图像及对照文字,第一句有意义的话就很奇怪。
    “殖民者?你们竟敢在这片战场扩张,勇气可嘉。”
    独角族贤者们看到这句充满嘲弄意味的话语的时候,心中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当然,文明间的交流注定是充满了谎言与欺骗,他们不可能完全相信外族人真假未知的信息。
    剩下的内容大意是:“远距离交流很累,派一支敢死队过来谈。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个智慧生命,但请不要试图发动攻击,你们应该听说过预言力量的存在。”
    独角族的清醒者们经过简单讨论,以及冥想预测过后,决定由实力仅次于宇光的苍霖贤者带队,亲自过去看看。
    由于对方自称超凡者,所以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他们抱着视死如归的牺牲精神,消除了关于族群信息的记忆,不带任何敌意地启程。
    几个月后,两个陌生文明会面。
    对方的确只有一位个体,静静漂浮在宇宙虚空中,不着任何防护。
    周围的时空被扭曲,形成一幅精致的立体图案,尽情展示其强大的超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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