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问的是:“舅舅这些天见过我母亲了么?”
    阮小妹小心回答道:“见过了。”
    张老大又问:“不准备为我添个弟弟妹妹了么?”
    阮小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对自己舅舅这般无礼?但也只能趁着酒性扯谎道:“你表弟都像你这般大了,还添什么弟弟妹妹啊……”
    这一下张老大懵了,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并没有声张,借口去厕所,实则调配了一壶蒙汗药酒,回到酒席间,劝阮小妹喝下药酒,阮小妹当即昏迷了过去。但当他要扯去她假脸皮时,却怎么也扯不下,张老大慌了,生怕自己药错了人,急忙去厢主院确认了一番,发现舅舅睡的正香,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个假面摘不下,让他实在有些郁闷,不过他很快便想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办法,既然此人要救毕初落,一定是毕初落很要好的兄弟,感情这么深,何不将二人关于一处,喂下“蓝丸”,使二人失去心智行那苟且之事呢?
    这一条计谋不可谓不歹毒,如果阮小妹是一位男子,或许两人这辈子就彻底毁了,只不过上天要成就这段姻缘,张老大的计谋虽然得逞,却是为阮小妹牵了红线做了嫁衣。
    地牢里巫山云雨过后,两人都已渐渐清醒,毕初落自然知道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他也明白了面前这个中年大汉实则是一位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两人彻夜相谈,彼此心生爱慕,暗暗许下了终身。
    阮家虽然对施展骗术无所限制,但对于名节还是十分看重的,既然将处之之身交予毕初落,那自然是要嫁给他的,更何况毕初落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一身英雄气,无畏豪杰胆,阮小妹对这个穷小子是越看越顺眼,越聊越喜欢,决定此生非他不嫁!
    不过两人身陷囹圄,说再多甜言蜜语都是临死前的互道遗言,阮小妹自然不会让自己刚刚绽放的爱情之花转眼凋零,她揣测张老大的心思,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这世上,有比杀人更残忍的折磨手段,让毕初落一辈子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万倍,尤其是像他这般仗义豪侠的江湖好汉,单单是社会舆论就足够压垮他了!
    张老大定然不会杀了毕初落,不过前提是阮小妹得是个“男人”。
    当张老大第二天来看二人的笑话时,毕初落、阮小妹二人各自蹲在角落埋头痛哭,时不时还互相数落几句,张老大的目的达成,一番肆意的嘲笑之后,便将二人放出了张府,并将此事宣扬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毕初落的名声是被败坏了,但他也获得了一位忠贞不渝生死相依的阮家心上人。
    出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但毕初落声名狼藉,无人愿意与他打交道,之前的兄弟们也死的死,躲的躲,没人能帮得上忙,阮小妹决定先等这件事风头过后,再做复仇计划。
    两个人商量很久,打算先开一家豆腐店过正经生活,毕竟要结婚过日子,行骗不能再做为维持生计的手段,阮小妹卸去伪装,改头换面成为了景慕落,一家三口过上了十分清苦却又万分幸福的生活。
    ……
    阮家的假面,为何旁人撕扯不下,这一点毕初落并没有告诉毕昇,想来是阮家的易容术具有自己独特的“卸面法门”。火儿也向姚霜学习过易容术,她很快便想到了“千面霜”这个阮家的独门易容材料,这种材料要么得有复杂的“卸面手法”,要么得借助更神秘的“卸面工具”,不然仅仅会易容的阮家也不会成为大名鼎鼎的“易容六家”之一了。
    这一点火儿倒是猜对了,除了普通的假面之外,其他任何千面霜制作的假面,都需要阮家的独门手法才能卸下假脸皮,这也是为了防止家族弟子发生意外昏迷或者被人强行撕脸时,暴露了阮家弟子身份,阮小妹在张府遇到的那种情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毕昇讲完景慕落以及阮家的故事,火儿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忍不住问起了张老大的后续,以及阮家对景慕落与毕初落暗许终身的态度,难道阮家就这么同意了?要知道当时的毕初落可只是一个地痞混混啊,其身份根本配不上做阮家的女婿,阮煜就这么忍心娇生惯养的二女儿跟着毕初落喝西北风?
    ……
    阮煜不会同意,但也不会不同意,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女儿已经嫁为人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太多管教,因为阮家的女人只要出了门,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换句话说:随她怎么折腾,要么把天捅破,那也是阮家骗术手段高明,只会为阮家增添光彩,光宗耀祖;要么活得凄苦一生,那是你的骗术手段不够高明,也不配做阮家人,不回来丢人更好。
    阮家教育下一代的方式,实在太过自由,当然这也只是对于阮家女子的教导方式,而男子就不一样了,必然要磨练一番,才能继承阮家的家业。这其实就是一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这种思想在任何年代任何世界都不足为奇,只不过封建时代尤甚。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阮家是不会搭理于骗术毫无建树的阮家女子,阮小妹正好也落得轻松,不用像其他豪门望族的女子一般,嫁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或者是因为不对等的婚姻而遭到家族的反对,那才是人生的一大悲哀。改名景慕落,就代表着新的人生,新的开始,这一切值得她为之奋斗,尽管只是卖豆腐。
    至于夫妇二人的“月老仇人”张老大,惹上了大名鼎鼎的阮家女子,他自然是活不长久了。
    两年后,景慕落终于开始执行她的复仇计划。这两年来,她们一家三口无时无刻不受到张家的欺负,夫妇二人忍气吞声,就是为了等毕昇稍微长大一些,不用再全身心照顾,这样景慕落就有时间做出复仇手段。
    她的计划,还是易容为张老大的舅舅。
    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张老大,而是他的母亲。
    在某一个傍晚,张老大的舅舅造访张府,探望姐姐,席间姐弟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用罢饭,姐弟俩按捺不住,先后偷偷溜进了二十多年幽会的场所——张府密室。俩人正要行那苟且之事,弟弟却突然有事要先行离开,两人相约好下一次幽会的时间,弟弟便恋恋不舍的离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是一个深夜,这一次弟弟没有别事打扰,很快便上了姐姐的床,两人正在颠倒鸾凤之时,密室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大批张府的人,为首一人正是张老大的养父,张府的老爷——张申绿。
    深绿是十分绿了,还是被自己的小舅子深绿了,儿子都是替别人养的。这种事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世界都不能为世人所容,就算是皇帝,他要敢这么干,就有人敢把他拉下龙椅来,更甭说一个小小的厢主。
    这件事本来禁止外传,但经过某些人的大肆宣扬之后,全江南的人都知道了,影响十分之恶劣,甚至惊动了朝廷。皇帝下令严加惩处,民众更是群情激奋,当时的杭州城主亲自审判了这个案子并做出判罚,将张老大的舅舅、母亲浸了猪笼;而本不该出生的张老大,被赐了毒酒;他的妻妾无人再敢续弦,也回不得娘家,就连街头的流浪汉都不稀得要;他的子女同样被冠以“不伦血脉”的恶称,尽皆被民众打死街头;张申绿家破人亡,再加上外界对他的嘲笑,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舆论,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
    这看似与景慕落没关系,但其实很好猜,火儿想都不想,直接道出了景慕落的阴毒手段。
    第一次的“舅舅”是“假舅舅”,是景慕落所扮,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下一次幽会的时间。之后她再易容为护城军士,混入厢主院,将一封写好的信藏于“真舅舅”床头,诓骗他与张老大的母亲幽会。再之后,易容为张府杂役,将另一封告密信放于张申绿书房,于是便有了张申绿捉奸的那一幕发生。
    火儿自己推测罢,又总结道:“手段虽然并不复杂,但简单而狠毒,两年前张老大败坏了毕初落的名声,两年后张府家破人亡,这件事告诉人们,尤其是男人们,千万不要惹会变脸的女人,一旦惹她不高兴,后果不堪设想!”
    毕昇听此一言,心里暗暗好笑,她这是在奉劝我不要惹她不高兴么?哈哈……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女娃……
    “我是一定不敢惹的。”毕昇十分配合着火儿的“威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孑然一身,就是因为不敢惹女人啊。”
    “哼……看你也是个老实人,就不拿你打镲了。”
    “打镲……是什么意思?”毕昇不太懂这种怪语言,不禁问道。
    “就是寻开心的意思……”火儿随口解释道。
    “哦……明白了。”毕昇微微点头,心里不禁感慨,这十多年幽闭囚牢,都快与这个世界脱轨了呢……
    脱轨?我好像说了一个我不熟悉的词……不行,得向她讨教讨教,不然都没法与她交流。
    毕昇这么想着,便虚心向火儿请教一些新名词,火儿见他没有半点院长的架子,也十分愿意为其解答。在之后的数十天里,毕昇详细了解了修炼世界的变化,以及科技世界的一些知识,总算能勉强跟的上火儿跳跃的思维,也能大概理解她嘴里冷不丁嘣出的一些新名词。
    ……
    十一月隆冬,西湖囚牢并不知岁月,两人只感觉过了好久。这一天,毕昇问了一个关于“印刷机”的问题,刚要细听火儿解答,却忽然听到第一道铁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蛇行蜿蜒,他急忙问道:“火儿姑娘,之前你所说的五毒教圣虫,可有蛇?”
    火儿撇了撇嘴,道:“五毒教嘛,哪能没有蛇呢,毕院长您真是老糊……不对,不是,您问这话的意思是,您听到了……”
    “没错,我听到了!”毕昇十分肯定道,“第一道铁门通风口,它正在往里钻。”
    “耶!”火儿兴奋的一蹦三尺高,一边往炼石铁门处飞奔,一边咯咯娇笑……
    “我就知道我云星哥哥不会放弃我的,我知道的……嘻嘻嘻……让我来看看,来传递消息的是小绿呢,还是大黑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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