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老西逐析马文线
    从寿阳道来的神女营进军速度不快不慢,但在温晓的监督下不得不快,几乎是昼夜行军,这才及时赶到战场,改变了五毒军团被团灭的命运。
    如果五毒军团被团灭,不仅是五仙军成军以来最惨烈的败仗,严云星筹划许久的合围计划也将遭到破坏,在不全力攻城的情况下,太原或永归元境,再等元军恢复元气,平远、平阳、河东亦将暴露在元军铁蹄之下,晋地全部落入白杨之手,国战局势为之逆转,整个北方都会沦为元军养马场,南宋也就成了真正的“南宋”,历史悲剧不可避免的再度上演。
    所以温晓的督军意义重大,夺下太原城也事关全局。昔年四大天王何其神勇,一王四将何其凶悍,可有飞骑军镇守雁门,林傲天驻兵太原,真正掐住了元军南下的咽喉要道,这才坚守八十余载,不令元军肆意驰骋。故太原,严云星必将拼尽全力收复,且只要能收复,元宋西线基本大局已定。
    牵一发而动全身。长远的考虑或许有些杞人忧天,只考虑当下战局,神女营和温晓的现身将阴子山南山道的元军包了饺子,近三个时辰的山道厮杀,元重骑因地形受限,完全发挥不出骑兵优势而惨遭五仙军屠戮,亡八千余,伤者无数,这场大胜还是值得神女营昼夜行军的。
    五仙军伤亡也近三千,这是获胜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元军战力确实非比寻常,尤其还有一位看着不靠谱,实则极善于临阵指挥的“铁裤裆”将军。所以此战最可惜的就是,没有擒杀铁棒如,使得五毒军团和神女营肩上的担子依旧沉重,不敢有丝毫懈怠。
    翌日,钟离小花与温晓、姚姚告别,回阳曲继续围城布防。温晓则整顿兵马,时刻准备阻击源源不断的南下元军。
    在太原的白杨知道阴子山在打仗,但他并不敢派兵支援,因为城外还有大部五仙军虎视眈眈,一旦被发现城内有兵力调动,严云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攻城,这也是“蝴蝶效应”,联动作战。身为兵主的白杨不会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
    所以太原城他也必须守住,绝不能让数代元将的心血付诸东流,尽管元廷已基本放弃西线。
    目前的局势是,长安兵败后元军整体将多兵寡,要从各大新手村培养出新一代骑兵上阵,起码还得五六年,所以元军两线俱呈守势。而如何在“守中破局”,这就需要元将们集思广益,想出一条奇策妙计,正面战场尚无结论,西线战场已然开始行动。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奇策妙计,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能让西线元军转守为攻的唯一办法只能是马邑——静勒——古角——文水这一条偏道。既是阳谋,那博弈的关键点就在于,严云星能不能在沟壑纵横的吕梁山中精准定位白杨的位置,从而及时拦截歼灭,不使其转道南来与太原城守军里应外合击败五仙军。
    从五仙军大营的沙盘模拟换到实战地点,一方是斩魔营,另一方暂时还不清楚,因为金小六也在四处搜寻中。
    ……
    独立黄土山巅,任凭狂风漫天。苍黄原野嚣张,山脚壑旁村庄。祖辈父辈垦荒,粮食饮水向苍。面朝黄土情伤,仰天长啸故乡。
    如果在空中鸟瞰着黄土高坡,那沟沟峁峁正是黄土高坡瘦骨嶙嶙的肋骨;那曲曲折折的山路正像大山放出来的闪电。“人家半凿山腰住,车马都从屋上过”,窑洞是在崖壁上挖进去的,从远处看就像房屋摞在了一起。早被元军踏破的西线长城蜿蜒地匍匐在大地,妄想阻挡时间的脚步,只有窑洞用它那深邃的眼睛,洞察见证着华夏的沧桑变迁,慈祥坦然地观望着黄土高坡深沉浑厚的生生息息。
    在那沟壑之间,斩魔营将士随着沉默的金小六,顶着黄风秋雨,亦沉默的行进着,就好像完美的融入了这片土地,沉默,是他们命运的本色,无处宣泄;行军,是他们获胜的法则,不可停歇。顺着飘来的信天游,金小六看到一位黄土汉子赶着牛在耕地,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握着犁把,大黄牛拉着犁慢腾腾地走着,犁尖翻起来的黄土像小溪跃动的浪花。汉子洒脱地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让低泣的秋姑娘吃了一惊,远处的疙梁梁上蹲着几只羽毛油亮的山鸡,懒洋洋地沐浴着秋姑娘的眼泪,时不时翅展甩泪,发出回荡在整座墚塬夹缝间的鸡鸣回声。
    这里已经远离马邑——文水线两百里,真正深入吕梁腹地,进入一片黄土世界。数月来,斩魔营几乎走遍了“马文”线南段,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将士们的情绪也随着气温的降低而跌落至谷底,金小六只得召开一次战略会议,不只是决定斩魔营的下一步行动,还有必须关注到的低迷士气。
    老西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言道:“我军地毯式搜寻,没有发现那就说明元军没走这条路。所以我认为,马文线只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我们可以扩散思维,站在元军角度考虑。再往西从吕梁腹地南下,那也算马文线,只要最终抵达南端,战略目的便已达成,五仙军就必南北分兵,从而让我太原守军出城作战,打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
    “我同意老西的看法。”郭敬美点头道,“马文线说白了不是一条路,而是元军南下的任务代号。就是不管走哪里,哪怕是坐船从黄河南下,也可以成为元军的水上马文线。”
    金小六听此一言,沉思片刻,忽得歪头问张黑塔,“黑塔,你觉得呢?”
    张黑塔大手摸着脑门,皱眉说道:“虽然我没太懂西哥和郭哥的意思,但我觉得马邑的元军肯定有行动,因为他们只有这一个办法能……”
    “破局。”
    “对对对,破局。”张黑塔嘿嘿一笑,举例道,“如果我娘告诉我说,你必须成亲老娘才不会被你气死,那我就算找头母猪过活,也绝不会让我娘气死。”
    “唔……你娘就是太原,你就是马邑元军,母猪就是广义的马文线。”金小六分析罢,拍着张黑塔的肩膀说道:“很好的例子,就是你娘如果听到你这么埋汰她,估计也得被气死。”
    “哈哈哈……”老西、郭敬美善意哄笑,张黑塔却也无所谓。老娘?要是有就好喽,希望举这个例子不会让素未谋面的“老娘”生气吧……
    金小六展开地图,大概浏览了一遍标注搜寻过的位置,随口问道:“那你们觉得元军会娶哪头母猪?是这一片吕梁腹地,还是真的走黄河顺流南下。”
    “走黄河不可能。”老西道,“要从黄河东进,最好的位置是汾阳或者平阳,这两处都有守军,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没错,最好是走吕梁腹地,沟沟峁峁墚塬夹缝,他们骑兵虽然走得艰难,但相应的,我们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郭敬美补充道。
    金小六心里也是这般想法,收起地图说道:“单从我军现状考虑,我们也必须西进,同一片区域搜寻已经让弟兄们有些烦躁了。换一片天空,换一处土地,看看不一样的人文风景,或许还能稍微打起点精神,提高搜寻效率。”
    “正是这个理!”
    ……
    由此,斩魔营西行两百里,逐步北进。果然风景截然不同,让将士们有了继续执行任务的兴致,甚至碰到一两个下地的老乡还能与之对对山歌,煞是欢快。
    这时秋雨迷蒙,黄土汉子不经意地抬头擦汗,看到了塬上五仙军。去年鬼谷军团曾深入此地救灾,因此汉子认得五仙军黑甲,高兴得挥舞着汗巾唱道:“诶喂!对坝坝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那就是救苦救难的五仙军爷喂!”
    这是鬼谷军团秀儿姑娘教给老乡另一个世界的陕北民歌,老西正好会唱两句,便学电视上双手作“扩音器”,扯着嗓子对歌道:
    “哥哥我在那圪梁梁上呀,老乡呀你在那沟,心思你要是对了口,老乡你就摆摆手……”
    “哈哈哈……军爷们又来了?有甚做的?”汉子摆手回应,不多时各墚各塬的老乡都循着歌声而来,与五仙军士隔空打招呼。
    老乡们的询问虽比较直白,但还是很热情,一个个打发小孩回家让婆姨们做饭招待。金小六婉拒了老乡们的盛情,相问道:“各位叔伯,各位兄弟,你们有没有看到元军出没啊?”
    “原来是打元狗子的,军爷们一年四季不休息哇?”
    “不休息,不休息。元人不逐,不敢休息啊老乡。”金小六回道。
    “唉,这比俄们都累。”
    “埋你的人,人家问甚你答甚了?驴唇不对马嘴的。”
    “来来来,你来,看把你能的,你看见元狗子了?”
    “俄没有看见就说没有看见么,求话那来多,影响人家的打仗计划了么晓不晓得?”
    “你能你能。那还有其他人看见了么?”
    黄土汉子询问四方,老乡们都说没看到。这时又有人发话,给了金小六一个建议。
    “军爷们,俄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出门下地,下地回门,没甚见识。北面刘家塬有个放羊的小娃娃,每天跑三四十里,腿欢得很,军爷们去问问,说不定他能晓得。”
    “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啊?”金小六问道。
    “村里的娃娃能叫甚了,铁蛋哇?”
    “不是不是,铁蛋是咱梁上的,刘家塬那小子好像叫狗蛋。”
    “对对对,狗蛋哇军爷。”
    “听到了听到了,谢谢老乡!”金小六一言毕,众将士齐声称谢,让那老乡得意了好一阵。
    金小六即刻带兵向北,奔赴刘家塬。这时各家的大媳妇小姑娘们也来梁上相送,放声高歌,还是来自秀儿姑娘教给她们的后世神作——《走西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的口,人马多来解忧愁。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门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苦在心头,这一走要去多少时候,盼你也要白了头。
    紧紧地拉住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虽有千言万语难叫你回头,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门口。
    ?  ?黄土高坡三段,摘抄、借鉴自网上。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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