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让他变得麻木,身体也随着这种疼痛剧烈抽搐,也许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他一手捂住脑袋,一臂抱紧双腿,蜷缩在地上。
    而他狰狞的面孔则是朝向那血色双眸。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不是郑鸣说出来的,而是远处那血珀之中传来的低喃,感觉不到一丝情绪,听内容像是抱怨。
    “为什么不救我,你又是怎么了……”
    这一句像是在问郑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郑鸣则是无来由地回道“我想救你……”
    话音一落,眼神呆愣,不是那双血眸,而是郑鸣。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没有想过这么回答。
    这个想法出现,他就感觉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痛,这种剧痛不再作用于脑部,而是面向整个灵魂。
    恍恍惚惚,如入梦境般的感觉悄然降临,那种温柔得,如果薄纱般的无形力量,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接触之下,剧痛消散,仅剩那丝熟悉的情绪。
    “我想救你,可我做不到……”
    这句话从他嘴里自然说出,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因为说出这句话而感到疑惑,就连他的内心就在告诉自己,这样才是正常。
    这种状态像是沉沦,世间的所有色彩都在开始暗淡,那片血色也由深变浅,他与那个倒霉蛋之间,便由这片血色连接。
    环境消失的速度最快,顷刻间就变成一片白色,轿车没有了,电瓶车也不见了,繁华的街道也跟着一同消失。
    直至现在,只有他和那道血影。
    他看出,在说完这句话后,那双血眸里流露出的绝望,但是内心,却没有丝毫想去救他的想法。
    让他无来由开始低喃“苍天不仁,视万物为驺狗……”
    随着这声低喃,他看见那道血影像是拼尽最后的力气,轰然垂下。
    正在这时,一切散乱的画面开始作为血影的背景出现,那是以第一视觉,看向四周的影响。
    一只血手遍布整个空间,血手前方是一道模糊的人影。
    “救救我……”
    整个空间再次响起这道声音。
    从郑鸣的角度去感知,这道声音就像是那第一视觉的主人发出。
    面前的人影听到声音向前踏出一步,郑鸣竟然这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人影背后是更多人影,只是那些人无动于衷。
    “救救我……”
    视觉的主人再次发出这样的求救声,血手再次向前够去,那种心安的感觉越发浓烈,同时看见人影开始快速向这边走来。
    明明是第一视觉,郑鸣却感觉到视觉的这位主人正在微笑,那是求生意志面临希望时的微笑。
    可是仅仅几秒,这种微笑却为之一顿。
    他看见,那道人影突然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你又是怎么了……”
    声音的主人明明感觉很虚弱,却发出这样的怒吼。
    画面消失,还是只有他和那道血影,而这道声音却遍布整个空间。
    这是我吗……
    郑鸣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意识到底在哪,他能通过血影的视觉去观察视觉,也能通过自己的视觉去看待血影,更像是有个上帝视觉在看着他们两人。
    原本暗淡的意识,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反击,冥冥中有一层薄膜开始脱落。
    他站起来了,尽管双腿颤抖,尽管血液沾染他的衣襟,尽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你应该救他,你不忍心看到这样绝望的眼神。”
    内心中开始有了这样的自语。
    四目相对,正是那双绝望的眼睛,让郑鸣抛开一切痛楚,一切茫然,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近了,他离那道血影越来越近了,空间开始出现裂缝,他毫无察觉,只能感知到自己与血影只见的距离。
    十米距离,就像走了一生,耗掉他所有力气,双腿无力再走动,他用爬的形式来到血影旁边,抓住那只早已垂落到地上,冰冷的手。
    郑鸣温柔地向他看去,可是瞳孔急剧收缩。
    这……
    幻境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于外界而言,郑鸣只是向前跨出了一步,这一步有二十米之远。
    画面如潮水般褪去,水波如母亲的手掌亲抚婴儿般,修复他的意识。
    世界再次开始变得朦胧。
    “我不要死!”一声惊呼,黑暗被光明掩盖,睡眼大睁便是郑鸣现在的模样。
    他没在床上,他又回到了街道上,手里牵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郑鸣,你怎么了?”少女面容是空洞且模糊的,疑惑转身,关切问候。
    而郑鸣却没有因为她的面容有惊异的想法。
    而是很自然地回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呀?”
    恍惚间,少女的声音俏美动听。
    “一个让我觉得痛苦又绝望的梦,我梦到自己被车撞了,梦到有人来救我,可是他又不再救我,我死了……”
    郑鸣自己都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这些和梦境完全不同,真实与虚幻之间在这时似乎需要一份及其严苛的考验。
    可是他却立马改口“我梦到……我这是在做什么……”
    记忆又消失了,就像是被强行抹除。
    “郑鸣,你看这辆车,大晚上的他开这么快真的好吗?”
    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思维太过跳跃,很快从他们的交谈,突然提到马路上疾驰的轿车。
    鬼使神差下,郑鸣又顺着她张望的角度,看向马路上的轿车。
    他很清晰的看到,轿车上是一位年轻男子在开车,副驾座上是一位同样年轻的女人,多么温馨的一幕……
    郑鸣却突然大叫“糟了,快救人!”
    原来,他看到的,不只是那样,他还看到,这一男一女根本没管自己是不是坐在奔驰的车里,竟然……
    在接吻?
    多么荒诞的行为。
    而郑鸣这么大叫,是因为在这两轿车前面是一个红绿灯,指示灯悄然转换,本来是在示意让车辆停下等待,这两轿车却笔直地冲向人行道。
    而人行道边,正有一位大学青年骑着电瓶驶进马路。
    轿车内的两人终于发现状况,男人情急之下做出最佳判断。
    踩刹车!
    车轮在地面上不断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同时还有郑鸣在不远处的大吼声“快躲开,有车来了!”
    那位青年闻声后向左侧看去,正好看见那辆轿车向自己冲来。
    都晚了,不管是轿车司机刹车踩晚了,还是青年发现晚了,总之撞击声传来,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随后便是尖叫。
    人群蜂拥而上,将事故现场团团围住。
    而郑鸣却呆愣在原地。
    “悠儿……”
    他竟对少女叫着悠儿的名字。
    “我好像看见我自己被撞了……啊!”
    话音落下又是疼痛,这次疼痛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但是没有持续多久。
    外界中,郑鸣又是跨出一步。
    画面再次一转。
    这一次,郑鸣不是在梦中醒来的状态,而是呆愣地坐在饭桌前,心里还在想着那位青年的面容,表情上丝毫没有因为疼痛带来的不适反应。
    “郑鸣,你怎么了?”
    [这是我的哥哥,一位小说家,名为郑凡]
    询问声在旁边响起,郑鸣的内心第一时间就出现这样一道信息。
    “哦,没什么,最近应该是没有睡好。”郑鸣随意地回道。
    “那就行,我给你说的事情没有忘记吧?”
    旁边这位青年突然间的询问让郑鸣一愣,主要是这个问题……
    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当然是他写的小说啊,之前就让你帮他看看设定有没有什么漏洞,你答应他了,我可以作证……嘻嘻。”
    闻声后,郑鸣向左侧看去。
    “悠儿,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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