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盘带兵紧急赶往崇文公主马媛居所,抵达之时看到门外守卫倒在血泊,房屋大门敞开,顿时觉得不妙。
    进入屋内找不见马媛,显得有些惊慌。
    却不敢耽搁,立刻掉头往关隘后门移动,准备出关与己方大军集合,向陛下报告此事。
    队伍行至半路,前方突然杀出宁泽军队,为首正是宁勇。
    刘盘带兵上前与之厮杀,周围更多华国兵马聚集而来,逐渐形成包围圈。
    刘盘左冲右突,试图突围。
    然而对方军队越聚越多,最终力竭被擒。
    马健军队损失惨重,主力逃离关隘,留在这里的散兵游勇哪里是宁泽对手?
    经过一番激战,宁泽兵马顺利占据边境关隘。
    此战消灭南成兵马三千余人,俘获黎胡首领祖洪、羌阳太守刘盘、崇文公主马媛,带回大将裴济,还有两千多关隘守军放弃抵抗。
    进入关隘,宁泽并不急于追击马健,反而下令修复关隘,添堵地道出入口。之后使用神医战法为军队恢复伤兵,清点战损。
    裴济与崇文公主马媛也被带回关内,有专人负责看守。
    夫妻两人在同一个房间内,立场却发生变化。
    对于宁泽军攻陷关隘,马健带头撤离,马媛是相当绝望的。她从没想过这趟边关之行,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南成军队失利,对她来说不是好消息。如今身处敌营,更让她害怕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什么。
    目光落在裴济身上,暗想有他在,或许自己是安全的吧?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难道他忍心看着自己被敌军侮辱?
    马媛盯着裴济时,裴济也在看她。夫妻两人同处一室,此刻气氛却很奇怪。
    许久之后,马媛终于忍不住开口:“事到如今,你可满意了?一切如你所愿,投靠华国,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
    “你还是不相信我!”裴济一脸悲伤。
    “要我如何相信你?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再否认有什么意义?”马媛摇头。
    “你以为我想走到这一步?”裴济直视马媛,“裴某自问无愧于心? 对南成忠心耿耿? 绝无异心!只是一时起了贪念,被那郓王财富迷惑双眼。自始至终? 没有半分背叛南成的想法。陛下疑我? 理所当然!为君者,当有此疑!朝中众臣疑我? 理所当然!可是你我夫妻一场,最为熟悉之人? 连你都疑我? 才是最伤人的!”
    “你自己都画押认罪了,何须多言?”马媛冷声说道。
    裴济苦笑一声:“我不认罪又能如何?他们将我活活打死,照样让我画押,反正这个污名戴在头上洗不掉了? 认不认罪没有区别……”
    夫妻对视? 马媛看到丈夫眼中的真诚,心想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已经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难道真的没有欺骗自己?想到这儿,便对裴济说道:“你能看着我的双眼,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吗?”
    “有何不可?”裴济将此前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知? 说完之后叹了口气,“若我有背叛南城之心? 还会傻乎乎等着被抓?”
    马媛之前都在一种被丈夫欺骗而愤怒、哀伤的情绪中,自然无法冷静。眼下夫妻二人面对面把话说开? 感受到丈夫的真诚,终于相信他的话:“所以你只是贪图那笔财富? 通敌卖国之罪是被人陷害?是谁如此痛恨夫君? 要置你于死地?”
    “我也不知!”裴济仔细想想? 朝中上下自己得罪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有动机。
    “既然夫君是冤枉的,”马媛小声说道,“你我二人能否寻得机会逃出敌营,一起回到陛下面前解释清楚!陛下毕竟是我兄长,只要好好解释,或许……”
    “没用的!”裴济摇头苦笑,“木已成舟,从陛下起杀心开始,再回不去了!更不用说你我落入宁泽之手,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即便宁泽大度,肯放我夫妻二人返回南成,陛下肯定怀疑你我都已投靠宁泽,不会相信我们!”
    “怎么可能?那是我亲兄长。”马媛不信,“只要好好解释,兄长一定会相信我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样从这里离开?”
    “你与陛下的确是兄妹,可婵佩是陛下亲生女儿!”裴济提醒,“陛下对婵佩的宠爱远胜于你,在江山社稷面前,亦能狠心将她送给宁泽。仔细想想,你我就算返回南成,陛下真能消除疑心?”
    马媛闻言沉默,她对兄长的性格还是蛮了解的。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夫妻二人落入宁泽手中,根本不可能安全返回。就算宁泽网开一面放二人回家,到时候反让陛下更加疑心,会觉得夫妻二人都已背叛南成,与宁泽做下某种约定才能活着回去。
    就算下令将夫妻二人斩首,消除隐患也不是不可能。
    这让她相当沮丧,仔细思索如何回到南成,又能消除兄长的疑心,让一切回到正轨。可是看看丈夫,之前经历的一切似乎让他心灰意冷,提及返回南成,总会让他眉头紧皱。
    想想也是,不管他怎么辩解,完全没人信他。甚至兄长下令动用酷刑,严刑拷打进行逼供。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换做是谁都难消除隔阂。心里的冤屈和愤恨,形成最大障碍。
    只是马媛想要回家,马健毕竟是她亲哥。在南成做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都比沦为华国囚犯要好。她也不知道在这边是否会遭受欺辱,会有什么样的未来等着自己。她终归想要找到一个完美的办法,既能让夫妻二人安全返回南成,又能不被兄长怀疑,回到以前的生活。
    “王爷到~”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传话。
    裴济忍痛坐起身来,警惕看向大门。
    马媛也吓一跳,迅速来到床边,躲到丈夫身后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大门很快向两边打开,宁泽进入屋内,面带笑容冲着裴济和马媛拱手:“裴将军、裴夫人,打扰了!”
    马媛注意到宁泽称呼自己“裴夫人”,而不是崇文公主,心说他是因为立场问题,故意否决崇文公主这个称号?眼前这人可是大敌,于是又往丈夫身后缩了缩,让他挡着自己。
    裴济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宁泽眼神略显复杂:“在下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请王爷谅解!”
    “没关系!只是有些感慨,将军对南成忠心耿耿,却受如此待遇。”宁泽摇头叹道。
    “是我一时贪心,才有今日!”裴济说道。
    “这样说来,还是孤害了将军!”宁泽有些过意不去,“还请将军见谅。”
    “王爷此来,有何见教?”裴济咳嗽一声,虚弱问道,“你派人将我劫出,必有所图。”
    “将军误会了!”宁泽摇头,“孤只是听说将军因为郓王财宝之事遭人陷害,结果入狱受刑,屈打成招。马健更是不顾将军以往功绩,竟要处死将军。孤觉得亏欠太多,不想看着将军冤死。故而派人营救,希望将军避开此劫。”
    “王爷是否想过,您派人将我救出,反而让陛下更加笃定,将我通敌罪名坐实!”裴济喘息问道。
    宁泽反问:“就算孤不救将军,将军能够逃过一死?到时候含冤死去,罪名永远无法洗清!还是说,将军宁愿如此?”
    裴济顿时沉默。
    确实,他不甘心含着冤屈就这么死去,留下一世骂名。只是被救出来坐实罪名,也不是他想要的。
    大概看到裴济内心的挣扎,宁泽说道:“不用担心,孤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将军!这次救将军出来,也不会逼你加入华国。对了!将军在金县的产业,之前有南成密探企图靠近,怕是马健想要取走财宝。孤已派人加强保护,将他们尽数驱离。将军可以带夫人前往金县,那些财宝一分不少。将军的族人已经安全抵达,你们可以在村子里面定居,或者移居他处。在华国境内,有孤在,没人能动你们,也没有人打那些财宝的主意。”
    “我若斩首,那些财宝都是你的!你不心动?”裴济问道。
    宁泽闻言笑道:“孤一诺千金,从不反悔。既然答应将军,一定做到!”
    “一诺千金?王爷战场之上最会骗人!”马媛躲在丈夫身后插了一句。
    宁泽微笑回答:“裴夫人,孤对敌人确实不守信用,兵不厌诈嘛!可是对朋友都是真心相待,从不违背任何约定。虽然裴将军与孤处于敌对,但从华郡比武开始,孤便将其视为友人。”
    “承蒙王爷厚爱,在下当不起!”裴济心说,相对马健,宁泽心胸宽广许多。跟这种人相处比较舒服,至少没听说宁泽怀疑下属,或者让忠心耿耿的下属承受冤屈。
    “裴将军这是看不起孤?”宁泽走到床边,“不管如何,孤还是把你当朋友。将军受委屈了,孤为你治疗伤势!”
    “就算王爷如此对我,我也不会投降华国!”裴济当面挑明。
    “那是将军的自由,孤不会干涉!”宁泽微笑伸手靠近裴济,对他使用医术,同时看向马媛,“对了裴夫人!婵佩在华郡过得很好,夫人可有兴趣过去陪她几日,相信她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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